第13章 老龟

金吒定睛一看，发现它确实是一只老龟，只不过身体都被埋在了土里，然后背上又压上了大石碑。

“哼，我还真没见过会说话的普通的龟呢！”金吒冷笑，玉竹杖上灵力迸发，竹节上灰白色的斑点更是散发出骇人心魄的丝丝戾气。

老龟见势不妙，嗖的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原地留下个一人粗的大洞，里面传来它略带惊恐的声音，“这份力量……你到底是谁？”

“我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族而已。”金吒上前一步，目光睥睨的俯视着黑黝黝的洞口，厉声叫道：“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东海龙宫第七龟丞相！”老龟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显然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起过这个名号了。

过去这个名号是荣誉的象征，而现在，却只能给它带来无尽的痛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洞里竟传来了老龟呜呜的哭声。

樱桃壮着胆子走了过来，一边紧紧攥住金吒的衣服，一边探着身子好奇的向洞里看去。

可惜里面黑乎乎的，她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这哭声却是听得越发真切，不知不觉中竟是受到了感染，鼻头一酸，眼泪便开始打转。

“哥哥，你先别打它了，我们先听听它怎么说吧！”樱桃摇晃着金吒的衣服，软糯的声音让人感觉心都快要酥了。

金吒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这头老龟而已，现在正好借坡下驴，冲着洞里大喊：“既然我妹妹为你求情了，那这次就不对你动手了，赶紧出来吧，我们有事问你。”

很快，洞里出现两个绿油油的光点，那是老龟的一双眼睛，“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不愧是缩头乌龟，胆子竟然这么小。”金吒讥讽一句，逗得樱桃不由得捂嘴轻笑。

“至少缩着头能让我活的更长久。”老龟不仅没有感到任何羞愧，甚至说话的声音还透着几分自豪感。

金吒不想和跟一只龟去讨论怎么才能活的更长久的问题，于是直奔主题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在偷听我们说话？”

老龟不禁迟疑片刻，愣愣的反问道：“你说这话难道不觉得亏心吗？我那明明是刚刚睡醒，而且是你们两个小鬼主动在我面前说的好不好。”

“再者说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我作为亲身经历者，还需要再偷听你们拾人牙慧得来的消息吗？”

金吒不禁尴尬的挠了挠头，发现它说的好像没有任何毛病，于是赶忙转移话题说：“你刚才说你是东海龙宫第七龟丞相不会是骗人的吧，龙宫真的有这么多龟丞相？”

“海洋可要比陆地大的多，需要管理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东海龙宫一共设有九个龟丞相职位，每位龟丞相分管一摊，我是第七龟丞相，主管深海鱼族。”旧事重提，简直就像是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重新撕开，老龟眼中的光芒的变得越来越暗淡。

金吒却不管这些，他现在初来乍到，最重要的就是掌握更多的信息，于是继续问道：“既然你是主管深海的龟丞相，为什么会跑到这陆地上来，而且身体还被深埋进土里，你就不怕干死吗？”

“当初四海龙王被革职流放，我们这些个龟丞相也都受到牵连，跟着龙王迁移到了陆地上。”说起前尘往事，老龟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说道：“玉帝分给四位龙王大片的土地，由他们自行召集和教导人类进行种植。”

“而我们这些到了陆地上没有任何用处的老龟，玉帝便让我们来托石碑，用以划分土地。”

金吒疑惑说道：“这不是赑屃的活吗？怎么都让你们龟丞相干了。”

“人家那是兴趣爱好，你这是认罪受罚，完全不一样好不好。”老龟无奈吐槽道。

金吒蹲下身子，将玉竹杖伸到洞里，在老龟光溜溜的大脑袋上敲了敲，笑吟吟的问道：“老家伙，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打呵欠吸引我们注意的？今天你要是不把自己的企图说出来，小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老龟眼珠一转，讪笑道：“真的只是误会，我每次都只会在隔绝之墙移动的时候醒过来，因为我需要托着石碑向前推移，将隔绝之墙让出来的土地，重新标定为田地，这样人类好知道去开垦土地。”

“而且这一次很可能是隔绝之墙最后一次移动，从此以后，便再没有所谓方外与桃园的区别了。”

樱桃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忙不迭的求证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隔绝之墙后面还有……”

话还没说完，金吒已经将她的嘴给捂住，并且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跟这头老龟多说。

老龟不以为意，他泪眼婆娑的低声颂道：“五百年，沧海桑田，世界早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番模样。可是五百年，却抹不去心中的恐惧与憎恨。”

“我听见大海告诉我，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听天土地在跟我说，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在向我表达着一句话，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们是谁？”金吒厉声喝问。

老龟阴笑两声，说：“当然是取经人了，除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人能取得无字圣经，就算是如来佛祖还有那玉皇大帝加在一起也不行。”

“他们早就已经死了。”金吒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洞中那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

老龟无比笃定的说道：“他们一定还会回来，死亡根本就不可能阻挡他们想要复仇，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决心。”

“你只不过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老龟，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金吒身体一紧，心里忽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像是回应他一般，天空中突然洒下一大片阴影，一头长达数千米，颜色惨白的巨龙从九天之上盘旋而来。

“东海龙王！”金吒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金吒会认识东海龙王，因为当年就是它逼的哪吒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所以金吒曾见过他。

尤其是他那对龙角，有一边缺了半截，如此明显的特征，找遍整个龙族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只不过当初的青色神龙，为什么如今却变成了惨白色，而且从他那庞大的龙躯之上，隐隐的还散发出一股腐朽，死亡的气息。

金吒注视着东海龙王那双紧闭的眼眸，忽然低头看向老龟，咬牙问道：“东海龙王是不是已经死了？”

“是啊，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老龟幽幽叹了口气，“但玉帝金口一开，就算是死了，也得乖乖过来接受惩罚，好在龙族天赋异禀，尸体不会发臭，要不然种出来的粮食都得带着尸臭味。”

“他现在要干什么？”金吒望着不断逼近的东海龙王，赶忙将樱桃牢牢护在身后。

老龟嘿嘿一笑说：“当然是杀了你这个不该存在的人族了，杀了你，也许我们就都能得到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