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但实际上……

她根本不敢开口！

好家伙，如果她不仅化形渡劫成功，还拿走了他的一半灵识、一半能力，然后还……拿走了他的身体。

那她成什么人了？

苏云河瞬间脸红如血，两颊烫得厉害。

捂住脸，不敢再看面前的小猪。她试图像鸵鸟一样，缩在沙子里等待着危机过去。

但这种危机根本不可能过去啊。这是良心上有愧，是她的道德感在作祟！

“谢天，是你吗。”

捂着脸。这双手比上辈子光滑柔软，就算紧紧扣在眼部的肌肤上，也不会觉得被拉扯或者压得难受。反而软软得，云朵一般的触感。

上辈子吃了不少苦，经常和爷爷一起在院子里种菜。她八岁的时候就会锄草、挖坑，施肥、填土了，虽然每一项都看起来很简单，但都有大学问。所以，她那一双手又粗又硬。上学的时候有好多漂亮的女同学伸出豆腐一般的手，在相互讨论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她就只能将手缩到袖子里，感到不好意思，感到……

自卑。

如今有了这样一双手。

这么柔软，如此纤长柔嫩。

她突然就有点想哭……

也许苏云河自始至终羡慕的都不是一双美丽的手，而是她们。

那些衣着光鲜，头发黑亮的女同学，一定没被抛弃过，没有不安和恐惧，才会被爱着她们的家人滋养成如此幸福自信的模样吧？

想太多了，忍不住抽泣。

湿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滴滴，从她敏感的指缝间滴到地上。

穿越之后，才没两天就发生这么多事儿，让她想起曾经的一些过往。哭一哭，应该不会被人说是矫情的，对吧。

多么敏感，多么自卑。

多么害怕在旁人眼里自己不够好。

苏云河正哭着，感到下衣摆被扯了扯。没敢直接移开捂住眼睛的双手，只是把指缝敞开了些，露出那双因为哭泣而通红充血的眼睛。

“干嘛？”

低头看，小公猪正咬着自己的衣裙。

深吸一口气，她将双手拿了下来。蹲下身子，将小花猪抱起来放在臂弯里圈着，轻轻嘟囔说：“对不起啊，谢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自己会抢了你的身体，可能哪里出错了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换回来。”

这只小花猪，确实是谢天！

“……”

听到她这样说，它一愣。

原本清亮的一双黑眼睛，立刻柔和下来。它在她怀里拱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但声音仍旧奶声奶气，带着他自己独一份的那股冷劲儿。

“暂时换不回来了。”

苏云河：“为什么？”

它举起小蹄子，挥动一下。

“我的神魂早在一万年前，就在诫雷池被天君震散。如今强行聚气化形，也不过是一具残尸。虽靠孵化得以二次重生，但五百年存下来的法力，只能勉强凑出一副肉身……”

她根本没有认真听它说什么！

太可爱了！

太可爱了叭！

苏云河看着怀中的小猪，眼中直冒泡泡。

谢天被囚禁在这小花猪的身体里，竟然如此可爱。害得她心里痒痒，想按着它的身子，使劲儿的撸。就在一双罪恶大手，逐渐伸向谢天的时候……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她。

苏云河有点遗憾，心想：虽有点可惜，但以后还有机会对嘛？

帝江揉着眼睛，一步一个趔趄的爬过来。小变色龙的身体看上去又瘦小了几分，肉嘟嘟的脸颊上的朱砂点，也不如昨夜鲜艳。

帝江：“上神，你重塑成功了？”

苏云河尴尬，双手掐住小花猪的腋下，将它拎在半空中。就是《狮子王》动画里面辛巴降生的时候，一只狒狒双手将它高举过头顶的那个样子。

不得不说，体格差距大的话，就是一种降维打击。谢天现在就是一只小猪，真是干啥啥不行。甚至被拎起来都反抗不了，小蹄子弹了两下，它放弃挣扎。

“帝江。”

小猪拱嘴一开一合，他的声音好委屈。

“我在这儿，这个才是我。”

“上神你怎么变成……”

变色龙的眼睛瞪大了！

原本就凸得像鱼眼睛，嘴唇也厚厚的一个圆，此时更加夸张，眼珠都快掉出来、嘴巴长大久久合不上。

苏云河和谢天两个，眼睁睁看着它承受不了打击。眼睛往上一翻，晕了过去。弱小可怜又无助，大概真的很难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上神，变成一只猪吧？

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

天刚蒙蒙亮。

这座破庙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因为谢天变成小猪的缘故，而苏云河又占据了唯一一具肉身，所以庙里的洒扫和整洁工作，都是由她来完成的。

小公猪负责指挥。

“供桌。”

她拿着抹布擦一擦。

“蒲团。”

她拿着小棍子将两个蒲团拎到外面去敲打。

“塑像。”

好吧，之前是用猪舌头尝试舔干净，但既然咱们现在有手有脚就不能用这样羞耻的方式了。

苏云河拿着帕子，用村民给她供奉的一瓶水，淋了一点出来将帕子打湿，一点点认真的擦。在谢天的指挥下，忙活了一早上才将破庙收拾得干干净净。叉腰，流着汗看自己的成果，她感到十分满足。

天色明亮，晨鸡报晓。

小公猪软趴趴地倚在她脚背上。

她精神抖擞道：“走，出去看看朕的江山！”

小猪：“……”

推开破庙大门，呼吸一口独属于荒木山的干燥空气。比起昨晚的电闪雷鸣，今天早上的荒木山别有一番宁静的景象。

她站在山头，眺望远方。

山不算高，能看到盆地里那一栋栋小土房，还有村子中央的一棵参天榕树。小黑点从树下移了出来，是几个村民。旁边快速的小黑影，是村里养的几只狗。

昨晚惊雷不断，估计村民们都吓坏了吧？只是……那么响的雷却没有落半点雨，恐怕又要让他们失望。

苏云河想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卡着小公猪的蹄髈将它一下抱入怀中，沐浴在清晨的阳光里，展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是朕的子民。”

虽然没能下一场大雨，但总归，谢天已在身侧，神明真正降临。她对接下来的一切，还是充满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