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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周科

潘叔对我说,自鬼门关出来以后,姓钟的本欲上奏阎罗老子降我十年阳寿,但最终和潘叔私了,将我的记忆剔去,权当我没入过鬼门关,只是,不知怎的,连同之前的记忆一并抹去。

自然地,卢旺达这个“人”的事儿他们地府不管,除非你让阳间出个死亡证明,又或许让他妻儿给他养纸钱,可茫茫人海,去哪找他妻儿莫非要我去一趟富顺

娴贞他们那晚起出的尸骸现停在二楼的储物室,即便有骨为证,但又能说什么如何证明这骨身就是卢旺达的难不成说是我们挖出来的

听说发生了那样的事,工人们这几天都不来开工,唯恐是触了霉头,便推说有别的工程,其实我心里清楚,这附近并没新开的楼盘,可工头硬说,是要到邻镇去,要不就说有些回老家了。

原本没了记忆会好过些,不曾想昨天一阵头痛,脑子里又被硬塞了之前的事,早上还不认得卢旺达,一到下午又在储物室和他讨论周科的事儿。

“你说的周科,是周科长吧”我取出一张照片。

“我不知他啥名,只管叫他周科。”卢旺达眯了一眼。

“十年前,他是妇幼科的科长,叫周元奎,现在是医院院长了。”

“不可能,”卢旺达显得很激动,“他就是周科,工程的包工头。”

我顿时懵了,包工头他不是医院的科长吗,又跟工程扯上什么关系遂问:“这个周元奎到底是不是你的那个周科”

“就是他。”卢旺达连连点头。确实让人费解,一个医院科长会去当包工头他有了一份稳定工作又怎会干这些体力活

“那天,你是怎么进的我家你不是出不了图书馆吗”我没好气地问,显然几乎忘记了他只是一个灵。

身旁的绛色花圈纹折伞忽地脚柄后拉,自己弹了出去,悬在半空,有如花苞初开顿时绽放,顺时针盘转了起来,翻转着到了卢旺达的头上,他便如灯光渐渐暗淡不见了影,弹出的花苞收缩了起来,伞落掷在我掌中。

“可我家有门神看守,又有祖先护佑,你岂能随便出入”

伞答:“胸间的玉环,只要门神看了,自然准允,而你的祖先此时早已往生。”

“祖先不是留下护佑家宅吗”我大吃一惊。

“所谓往生,就是通往极乐世界,体与灵自然俱灭,又怎来护佑家宅”卢旺达显然知道不少。

我追问,“那祖先牌位上写着的灵位”

“那只是个没用的木牌子,前几日经过,啥都没有,你们还上香跪拜,跪一块破木板”

我不禁讪笑,爹娘那辈比我虔诚得多,跪得也多,不想几十年过去,只是块破木牌。直至此时,我忽发现,和卢旺达聊得挺投机的,倘若不是殊途的话,会是一对好友。

“对了,那天在聚德,你怎么知道他在那儿”

“我是无意间从你家栅栏外看到他,见他走进聚德,便拉你也进去。”

“我懂了,”恍然大悟,“没有我门神不让你出去是吧”

卢旺达点了点头,我又问:“那天在聚德,他见到你是何反应”

“我原想吓他一吓,不料”卢旺达支支吾吾地,好似不想再聊下去。

“咚,咚”,门响了,“绍贤,在里面吧”原来是潘叔。

便打开了门,没留意卢旺达几时不见了,“刚才这里头有声音,你该不是说有老鼠在爬吧”潘叔倒是像质问。

“没,我在练歌,这地方够静,无人打扰。”我不太会圆谎,不过先圆圆吧。

“除了你,就没别的其他人”

“没有没有,”我不自觉地说了两句,“就我一个人。”

潘叔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别的东西”他没打算放过我。

我又自觉地说了两句“没有。”

“地府里那猴头可真好笑。”潘叔哈哈起来。

“没错没错,那猴子就是个糊涂蛋。”我也跟着嘻哈起来,却没想潘叔的脸已拉长了,好吧,我不会说大话,一试就穿了。

潘叔走出了储物室,我随了出去,他开始斥责,“卢旺达的事儿你别插手了看,怎么也管不好的。”

“可你不是答应他了吗”我据理力争。

“答应又如何”潘叔很是不满,“连地府也下了,折了几年寿,结果怎么着,人家还要你开个死亡证明,别的人不想下地府却得下,我不想下地府却躺着也中枪,找谁哭理去”

“那,寿岁不是阎王定的吗那呆驴和猴头有何权力”我当然不解。

“寿数确实是阎王

定的,可万一他们向阎王告状,折我的寿,我也无能为力。”他一脸的无可奈何。

“那你知道自己有几年的岁终吧”我总是个问题青年。

潘叔吁了一口气,“我恩师如今将近九十,他答应我,只要我本分做人,便给我百岁寿终。”

我不以为然,“一百岁早就够本,况且多活几十年我也嫌长。”

“混账,”潘叔当头一喝,“谁说的要是活到了百岁,便不再属地府隶管,而直交天庭主审。”

“什么意思”很晓得我还转不过弯来。

“也就是活过了百岁,自然得上天堂,地府无权涉领。”

“原来如此,难怪个个都想长命百岁,原来百岁之后可上达天庭,不受轮回之苦,不受七情六欲羁绊。”

“自古皇帝就没一个上得了百岁的。”我笑了一笑。

“那是自然,”潘叔解释道,“做天子的,徒有其名,掌握大权,生杀不拘,是造孽作恶的事,因果循环,固然比常人更该下狱。”

潘叔忽然看了下书架,笑了起来,那是历史地理类,一本乾隆有关的传记,我遂问:“乾隆死后,有何好的去处”

“听恩师说,他罪孽深重,须受剜肉之苦,化作一头毛驴,每逢有食驴肉饼者,在身上剜去一块肉,作为美食,待其生出,又再剜去,如此循环,直至肉尽血干。”

“那洪武呢”

“他本是个放牛郎。杀牛本是一罪,又逆命做了天子,屠害臣民,又添一罪,死后化作水牛,受鞭打之痛,拉犁之苦,无穷无尽,直至老死。”

“普通的平民又如何”我总是孜孜不倦。

“若无大过,可转世轮回做人,不受畜生之累,若有福报,则可出生富贵人家,不愁衣食。”

本以为皇帝比别人好命,不想转世之苦比常人凄惨。“那卢旺达呢”我再三追问,“他是个无辜之人,却死后无人追问,落得个孤魂野鬼,人间来不得,地府也去不得。”

潘叔又是180°翻转那张严肃的脸,“我也爱莫能助。你既不是他亲友,又不能开证明,就算想帮他,难道要阎王给你开绿灯”便悻悻而离。

左侧的灰墙上,卢旺达的脸偶尔显了一下,只是摇摇头,便消失了。行到楼梯口望了一下这破箱子,竟是不想着再施工,而工头也说了,这个月恐怕不能派人来。

刚要下行,偏撞上了人,“对不起,”却是轻柔的女声,刚是前额交碰,后移几步后,明眸亮澈,双颊圆润,嘴略带绛色,波纹微卷的发尾,着一件天青色格子短袖衬衫,卡其长裤,以及三十五码红圈白底跑步鞋,“你就是阿贤吧”

我连连应“是”。女子约莫二十四岁的年纪,顶多比我大一岁,还没敢多问,她竟自荐,“我叫周小倩,也是到这儿来实习的。”

“我叫伊绍贤。”也只能说这句了。

“潘叔告诉我了,”小倩很是优雅地回到。“他说你是应届的毕业生”

“你不也是吗”我不知怎么如此反问。

“我正是上年那届的。”小倩微微一笑。

“可你看上去不像师姐,”我继续说道,“我还以为你小我一年呢。”

小倩微微一笑,“小小年纪,哄人的本事真不赖。”

“难道要叫你倩姐”我开始有些不正经,小倩没半点不高兴的样子,不愧是师姐,只说了句“我不太喜欢。”

“不如,叫你倩倩”我的嘴不太正地说。

“倩倩就倩倩呗。”

我实在不知怎么接的话,“你对这地方不熟吧”

“又不是常来,确实不大熟。”她有习惯性地微微一笑。“你带我参观哪儿”

我习惯性地背了一句,“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她沿着扶梯直走而上,“那还不快些”我如跟班一样随着。

和她走遍全馆,倒没觉半点累,好似导游带着客人,应付一项头疼的任务。倩倩行至二楼的尽头。放置着两张榆木官帽椅,深幽显黑,倚靠灰墙,上方有横顶下压,“干嘛放着俩古董椅”

这才发现,储物室外竟有这种地方,自觉却眼拙不见,倩倩按了下室门左侧的开关,灯亮直射二椅,似乎木上的曲线纹也清晰了不少,“我没发现这地。”除了这话,真不知说什么话好。

倩倩俯起双瞳,望着我,“这么说来你还不清楚”我下意识地想避过她那眼神,便转投那俩椅,不料卢旺达忽地坐其上,跷起左大腿,那幽怨眼神又死死地盯着我,喉哽自然咽了一下,倩倩往后一看,那灵咻地消失了,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方才看到什么”

“没”我又是结结巴巴地,“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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