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图书馆灵录>第十二章 闹大(下)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十二章 闹大(下)

“那地方空阔,平时阿林就私藏了很多电饭煲、罐头、电磁炉、平底蜗在那,我也说不清楚有多少。”他的嘴总是嚼个不停。

我也没闲住,也夹了几个丸子,边吃着边问:“干嘛选展览厅”

“因为人鬼都不会去那地方。”潘叔仔细品品他的丸子,似不愿多说。

“是因为展览厅灯管太亮的缘故”我还继续问。

“算你有慧根,”潘叔咬了咬丸子,那汁香留连满口,让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躺在靠座上,眯着眼说:“平时那地放许多名作,人进来会留恋不走,何况是鬼吏”

“所以鬼吏都不敢进展览厅”我还是没能弄清楚。

“不是不敢进去。”潘叔有闲情来作解释,“他们是怕进了不愿出来。”

“可培哥钧哥怎么就知道躲在那地方会很安全”我一直不解。

“还用说,昨晚我就告诉他们,有事就在展览厅别出来。”潘叔边嚼边说。

“原来你一早就盘算好了。”我忙放下碗筷。

“盘算好又怎样比我想的提早了好几天。”潘叔舍不得口中那味道,却仍要再喷出话来,“幸得一早告诉他们,否则必遭殃。”

我往小轩窗户向外看,乌云团团翻滚,似沙尘暴狂吹不散,比之两个小时前非但没有减微,反有愈来愈深重的感觉,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

“潘叔,”我叫了他一声,“这形势好像又不对了。”

“不必担心,”潘叔仍舍不得那味儿,“这班是新来的。”

“你不是说消耗掉就可以了吗”我开始焦灼,看着愈来愈深的乌云,却是无力回天。

“消耗掉一批,还有一批。”我听着潘叔这话,横竖不是个滋味。

正门天花板上右侧那盏吊灯渐渐收暗了,中间、左侧也依次如此,又转到服务台前正对的二十四颗灯泡,灯光竟像烛光,被风吹拂摇曳而时而明灭,却又在这时逐步放亮。

“又怎么了”我看着天花板上得玩意,又望了望靠座背的潘叔。

“这班家伙还有点脑子,知道破坏电力系统。”他正拿着牙签,剔着那黄迹斑斓的一口老牙,“吃饱了吗快收拾收拾。”

“收拾个鬼,”我很大不情愿,“要把电力系统都破坏了,这玻璃门就等于形同虚设,图书馆将无险可守。”

“这有什么”潘叔似乎不在意,只说:“让他们再冲一会儿。”

天花板上的灯又开始明灭忽现,有时像夜总会的霓灯,一闪一亮,次序不一,闪烁之间交替不停,有时又像交响乐的几重奏,后一排全亮了,紧接着中间一排,有时又像游龙戏水,毫无秩序感地由右向左前一颗,中间一颗,后排又一颗地亮了起来,闪闪灭灭之时,灯光不会完全熄灭,而是有时暗有时明,“这什么鬼”我忍不住问。

“破坏电力有这么容易吗”潘叔此时已盘了腿,正襟危坐,似雷打不动地有如一尊泥像,“又是消耗体力的事。”

再看天花板,灯火竟全部通明了,未有一丝收暗,我不免松了口气,“看样子这班家伙该撤了。”

“想得美,”潘叔眯着眼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倒下一批又一批。”

“还来”我蹲下身子,想躲在电脑桌下,蒙混过关,却看到自己抽出的箱子内的一堆碎纸,多口问了一下,“这些碎纸几时派上用场”

“马上就行。”他仍眯着眼、打着坐,“把碎纸铺在门口和前厅,要铺满。”

我从办公室取出平时清洁阿姨的大扫帚,先将碎纸条丝倒地上,再用扫帚挑开,使之均匀的平铺,不过看着玻璃门透着的乌云团正在猛烈的冲击,确是提心吊胆,再看那天花板上亮着的灯,手脚不由得麻利了起来。“碎纸不够啊。”我又向潘叔喊,“对了,办公室还有两大袋没倒掉。”便又撕去袋子,直接借三层台阶倾倒碎纸条丝在地,提着把柄借着推力把碎纸条丝铺地,总算体会到旧时农夫春耕深种的滋味。

天花板上的灯又有异动,此时可比方才严重,灯火闪烁特快,时闪时亮,让人捉摸不透,像受到电击一般,灯泡发出嘶鸣之声,一连未停,从正门到前厅,无论是吊灯还是圆灯泡,皆是那刺耳的快撕裂的声音。

“愣在那干嘛,还不快回来”潘叔吩咐道。

我扔下了扫帚,往办公室走,又转回前台去。全场已是黯淡了不少,连小轩窗投进的光也还不够敞亮,天花板上二十四盏灯和正门上空六盏吊灯,已由纯白色变得昏黄,且随时有破裂的可能,该如何是好

“有火机吗”潘叔突然有此一问。

“有,抽屉里有。”我想了一下,方回答。

“把地上的白条全点燃了,快。”潘叔吩咐道。

“怎么点”我问,只因心中的恐惧久未消除。

“出去,取一小条点着。”潘叔闭目养神,眯着的眼仍未有半丝想睁开缝的意思。

我忐忑的从大屏幕的门推了出去,想找一条较长的白条丝,火机点燃了,丢地上,天花板上的灯火此时全熄灭了,我见着火苗已经开始蔓延,立刻退回潘叔身边,只听得大门一震,门把便飞旋着撞到天花板上拴住台灯的铁链,中间一盏晃了,又撞到右侧的一盏,便推打着前一排的吊灯,有如多米诺效应,未几九盏吊灯摇曳碰撞,磕磕声动,我本是胆怯,此时竟好奇地凑过去,刚想走出服务台,潘叔却吩咐道:“先把鞋脱了吧。”

这时也顾没上为何要脱鞋,只得先裹着袜,踩着自己扫过的碎纸白条,一步一脚印地凑到门边去看,大门上的封条顶着,外头风声震动,头顶上九盏吊灯撞个没停。正门一下子就被冲开了,我一时猝不及防,竟被一股黑气冲到了服务台,正好“坐”在转椅上,靠着背往后推了几米冲上了斜坡,又靠着背随轮子滑落而下,在潘叔跟前停住了,本掠魂甫定,便站起身来,门前的碎纸已被乌云团卷成一个大白包,而快到台前几处已燃到的白条丝,大白包像万有引力,竟将所有东西往它那处吸去,所幸隔着个前台,我只是被贴在板上动弹不得,而潘叔的转椅竟没一点事。火团很快就被吸了过去,顺着卷着的风,以及易燃的条丝,白团很快变成红球团,滚滚一烧,“轰”的一声火苗四散在地,满地通红平铺,纵有火色,也仅得零星火点。

“不看看鬼吏们怎样了”潘叔一问,我念起玉佩上的篆字天地清、日月明、乾坤定、鬼神通,俗话说的开天眼,便见到帛隶们戴的素纱笠帽,穿的比甲已被烧得褴褛,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远处白盔白甲的阴兵,盔甲早已烧得变形,面上深黑了许多。

“把火点往他们身上扫。”潘叔又吩咐道。我只得遵从,拿起扫帚把火点像高尔夫般达到鬼吏阴兵身上,他们痛苦地呻吟着,头上的灯竟又全部放亮了,连同九盏仍在摇晃的台灯,只是吏兵的衣衫,被火点击打着烧出的洞在逐步加大。

“刀下留人。”是一个戴四方平定巾,着盘领蓝纱地襴衫的“人”喊了话,“你们这样下去,这些鬼吏阴兵只会永不超生,放之一马吧。”放近着看,才看出事下垂长须

的钟文粹。

“你还敢跟我提条件。”潘叔坐着转轮椅自己向前推着,一下子推到前门,而潘叔仍盘坐,双手放在腿上,出现在钟文粹面前,“本以为你只带了一干鬼吏前来,不想你连阴兵也牵动了。”

“阴兵是我请的,不干他的事。”却是两色眉毛,白面无须的方杰,他戴了东坡巾,着一件清源夏布白中单,披一件蓝绸鹤毞,手执纨扇。

“武当的功夫果然名不虚传。”钟文粹说起了客套话,“道长的功力甚是了得,本判心悦诚服。”方杰也顺着说,“本官多有得罪,还请道长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这些阴兵。”

“想放过你的又不是我,”潘叔放下了退,双手扶着柄,靠着后背,你身为兵库司,调阴兵到阳间,动静之大,他会放过你方杰欲言又止。

“还有你,地府的鬼吏本就不多,你都调上来对付我们,若地府有事突发,你的罪名能轻吗”钟文粹低下了头。

我却在这时不小心插了嘴,“这么吧,你们帮卢旺达投胎转世,我们替你们保密,如何”

“滚一边去,”潘叔训斥了我,“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我捂住了嘴,他又问两判官:“外头的黑气都散了吗”

“尚未散去。”钟文粹答道,“本判立即令他们退下。”

“慢,”潘叔说,“让他们继续呆着,没什么事别退。”又吩咐我,去把门关上,我不敢多嘴,拿起大锁封了门,外头的乌云仍在翻滚着,不过没太激烈,仍是盘旋在外。

“这里不大方便,你俩到楼上谈吧。”潘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二楼自习区,一张较显眼的桦木实桌子,两侧各安两椅靠背椅,整个楼层灯火通明,却仅得四人,右侧潘鼎新戴了纯阳巾,穿一件大地红金丝襕衫,左侧的钟文粹,方杰已换了乌纱,穿上了红纱盘领补服,皂靴,钟文粹实仙鹤补子。玉带,方杰是锦鸡补子、犀带。

“监控呢”潘书问我。

“关了。”

“卢旺达呢”又问。

“不肯现身。”

“卢旺达,出来。”潘叔大喊。

卢旺达立即在我旁边现了身,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

“潘道长鹤和伊先生两道闯入地府,本判好生佩服啊。”钟文粹作了个揖。

“不劳二位,带了鬼吏阴兵,冲了三个时辰来闯图书馆,本馆真是蓬荜生辉。”我看了他俩一眼,冒出这么句话。

“礼而不往非礼也。”方杰咬着绔扇,“何况二位能来地府自如,我们进图书馆,竟损耗了两百鬼吏,一百二十名阴兵,个个烧得人魔鬼样。”

“这些个东西也不是你们二位的,是阎王的。”潘叔挺着他的大肚皮,“即使有损耗也是先找你们二位。”

“话虽如此,”钟文粹说,“你放的火,得由你承担才是。”

“我是自保才出此下策。”潘叔反驳道。

“我俩再阎王府下干事,若出了事,阎王报我们还是保你,自己想个清楚。”方杰把弄他的绔扇,爱不释手。

“我若上告三清,让他们再玉帝面前上奏,看阎王保不保你们。”潘叔没好气地说。

“既已至此,何不各让一步”钟文粹凑近了脸。

“一时半刻阎王也不会过问太多,你让我们把鬼吏阴兵待会地府休整”钟文粹刚说上话,又被潘鼎新插了,“待会休整好以后,再带回来对付我们。”

“绝无此意,”方杰收起了折扇,“若吏兵这般容易就带出来,我俩还与你废话甚劳子”

“带不带出来是你们的事,反正放虎归山,我可干不得。”潘叔回应道。

“少了兵员吏员,被阎王查出,我俩得捱板子。”钟文粹有些急了。

“捱了板子,革去乌纱,发配到无间地狱,甚好。”潘叔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钟文粹看了看方杰,使了个眼色,“道长,要怎么做才肯放我俩一条生路”

“不难。”潘鼎新眼指卢旺达,“帮他投胎转世就好。”

方杰回看了钟文粹,面面相觑,才说:“定生死可是阎王的事,不由得我俩做主。”

“地府做事,一定有些门道,何况卢旺达一生未害过人,安分守己,为何不能转世投胎”潘叔斥道。

“门道可都是阎王立的,地府做事从来讲规矩,规矩也是阎王定的,非经证明不得入文定,非经家属烧钱买路不让过奈何桥。我俩虽属官宦,但审定核准之权仍在十殿阎王之手,六司只得辅助,并无决策之权。”方杰详详道尽。

“也就是说,一定要卢旺达证明他死的证据”我忙问。

“不错。”钟文粹又作了揖,“潘道长,伊先生,我俩回去后,必定不敢再兴兵来犯,只是卢旺达这忙,我俩无能为力。”

“潘叔,你意下如何”我问。

“这些个鬼吏阴兵,留给我们也是无用。”潘叔叹了口气,“带回去本也无妨,可是”

“可是什么”方杰问。

“你们把我这馆弄得乱成一团,却要我们收拾,好意思吗”潘叔指着玻璃隔着的一楼大厅,地上的纸屑,垃圾箱打翻的文具屑及一些易碎的玻璃片,笔盖和橡皮胶。

“这个不难,”方杰说,“让几个吏兵去收拾干净就好。”

“你,去扫地。”我指着其中一个,“你,去拿拖把,吧地板拖干净。”又指了一个,“至于你,上天花板看看灯坏了没有”

看着我这样指挥他们的手下,两位判官也无可奈何。

夜深,九点,三楼办公室,周小倩醒了,却看到周遭黑蒙蒙一片,“我在哪儿”我推开了门,她问:“谁”我顺势按了按钮,“是我。”

“我怎么在这里”伊有些神志不清。

“你早上昏倒了,睡到现在。”我微笑着说。

“现在几点了”伊弄了弄前额。

“刚出九点,你该回家了。”我说,前脚出了办公室,后脚伊也跟了出来。

“今天就你和潘叔两个人吗”伊急忙一问。

“就我们俩。”我看着伊,微微一笑。

“两个人应付得来吗”伊又再问。

“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应付不来”我学着伊微微一笑,“好了,该回家了。”

伊又是收放到嘴角上,微微一笑,“我爸等下来接我。”

“那好,我先走了。”刚走出大门,潘叔就推着他的单车出来了,卢旺达坐在单车后,“走吧。”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离婚又双叒叕失败了我都当赘婿了,还要什么脸侍卫大人休想跑快穿之创世神一心想死我的九个师娘绝色倾城陈玄林素衣农女悍妃种田忙末世重生之不做沉默的羔羊终极斗罗之魅红妆尽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