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林语儿？

这不是女主吗？

陆晓儿心里咯噔一下，男女主已经开始互通信件了？剧情已经开始了吗？

“你……和她通信？”

季夙云对陆晓儿那么大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对剑道很有些独道的见解，我跟她通信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想了想：“说起来，我和她认识还是因为你的那套剑法。”

……虽然那是原陆晓儿干的蠢事，但还是莫名心塞是怎么回事？

陆晓儿闷闷地说：“那你怎么还不开心。”

季夙云低眸：“没有不开心，只是困惑。我最近剑道修炼遇上了瓶颈，和林仙友交流，却发现她的很多理论都与我的感悟相悖。”

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修炼体系不如其他剑宗弟子完善。林语儿在剑道上极有天分，又得到了剑宗的精心培养，这样一个人，却对他的修行大加驳斥，这难免让他觉得挫败，对自己产生怀疑。

而陆晓儿终于想起现在剧情是什么阶段了。

男主戳破“陆晓儿”的谎言后，认识了真正创招的女主，便常常与她交流剑道心得。

可是女主却接到了宗门的任务——断绝男主对剑道的想法。

这就不得不提男主的背景了。在原作中，男主是修仙界第一大宗门瀚海宗的少宗主，却偏偏痴迷于剑道。剑宗和瀚海宗向来交好，因此男主在有了话语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提出来剑宗观摩学剑。

可他毕竟是外人，剑宗不可能将自己宗门的立身之本传授给他，又碍于情面不好驱赶；另一方面，季夙云是瀚海宗少宗主，将来要继承瀚海宗。瀚海宗宗主也担心他抛弃宗业，留在剑宗不走了，那就真要叫苦不迭了。

女主当时倾心自己师父，因此尽管这个任务有些过分，她还是接下了，因为她觉得这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更重要的是，能够讨得师父的夸奖和欢心。

为此，她想了许多方法，比如：特意给男主展示一些极为高深晦涩的剑诀，当世少有人懂的那种；故意贬低男主的修炼方式，并提出完全相反的模式；试图用歪理邪说来扭曲男主对剑道的认知……

但男主就是男主，在这样的错误灌输下，不但没有放弃，反而在不同观念的碰撞之下，修为更精进了一步。

而在这一场无声的较劲中，女主也对男主心生敬佩，与他惺惺相惜起来，为之后的虐恋奠定了基础。

好家伙，这是什么剧毒情节啊！

看书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真站在男主面前，看见他为此伤心烦恼的时候，陆晓儿却莫名生起气来。

季夙云那么好一个人，还那么好看，他追逐自己的理想，又没有伤害别人，凭什么这么对他！

女主你没有心！

不行，她不能让男神这么被糟践，就这么活生生地被pua了！

“每个人的修行道路都是不一样的，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你。就算是同样的方向，也有很多不同的情况。”陆晓儿绞尽脑汁想着理由安慰。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气愤，鼓着腮帮，显得脸更圆了，活像一只鼓鼓的河豚。

“她那么说，无非就是要逼你放弃……”陆晓儿还想说什么，却猛然发现季夙云眼中隐隐的笑意。

“？”陆晓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刚才是笑了吗？可是，她也没说笑话啊？

“你说得很好。”季夙云正色道，“是我与林仙友修道经验的差异，不过，逼我放弃什么的，倒是无稽之谈了。”

无稽之谈？季夙云竟然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女主的不良用心？陆晓儿刚想强调一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等等，他不会该已经喜欢上女主了吧！

陆晓儿心中一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再多也没用啊！

“你那么相信她？”陆晓儿试探着问：“你喜欢她？”

季夙云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我先向她请教的，能够与我分享已经是大度，何必多加猜忌？要论起来，我只喜欢剑。”

陆晓儿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看着现在如此单纯的男主，陆晓儿不禁想到了后来他为女主自断剑道的决绝，不由油然而生一股怜爱。

可怜的娃，还是太年轻了啊。

原书中有这么一段：

女主魔族血脉被揭露，堕落入魔界。男主追入魔界，想要拯救女主，却被女主拒之于门外。

女主说：“你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理解我所受的磨难……等你从高高在上之处跌落，等你失去你最珍视最宝贵的东西，再来和我谈宽恕。

你永远都不会懂我的痛。”

男主听后沉默良久：“我救不了苍生，惟愿能救你一人。”

说罢折剑当场，自绝剑脉，点点滴滴的血蜿蜒流下。

他说：“现在我懂了。”

当时看书时只觉虐恋情深，两人的缘分始于剑道，到头来他终为她断绝剑道。可当陆晓儿认识这个人，真正在他面前的时候，却觉得，命运对他太过儿戏。

如果爱情让人不断退让，甚至失去自我，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

还是，只是感动自己的漩涡？

陆晓儿忽然很想问个问题。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心追求剑道呢？”

按理说，从季夙云的家世背景来看，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却放着坦途不走，选了一条困难千百倍的崎路。

作为一名读者，陆晓儿不会深究这些，因为要不是这样，哪里来的男女主感情发展呢！可是当陆晓儿成为了书里的一员，她却想听听当事人的理由了。

“因为它让我觉得纯粹，我这一生，想做个纯粹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季夙云抬眼望向远空，眼中便也映射了澄然的光。

陆晓儿明知道其中涵义，却还是忍不住打趣道：“纯粹的人，你难道……不纯粹是个人？”

听到她的歪解，季夙云会心一笑，好似彩蝶扑翼般灿然，直接把陆晓儿看呆了：“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说的对，做一个纯粹的人，其实也很简单。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纯粹是个人。”

在轻松的氛围中，季夙云多说了一些：“在瀚海宗，我父亲掌管一宗要务，永远有很多事，永远有很多顾虑。他很强，却还是被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而我，我是一个简单的人，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妥帖。

“随着年岁渐长，我越来越了解自己，越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同时，我觉得我自己陷入了一张网。”

“一张挣不开，且无处着力的巨网。”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

“在我拿起剑之前，我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剑不一样。它让我看见了一种新的可能，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我拥有着，对抗命运的力量。”

陆晓儿听到这里忍不住发问：“可是，怎么会呢？你是第一大宗门的少宗主，又这么好看，有的都有了，命运如此厚待，还有什么好对抗的？”

“也许，”季夙云的声音像风一样飘忽，“性格原因吧。每个人都是不圆满的，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全。”

他举了一个例子。

“我曾经很热衷帮助别人，说来好笑，我记得自己帮过的人，但可能他们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时宗门里有一个弟子，因为长得丑被众人排挤。我很同情，所以有时会特意跟他说话。大家看到我的态度，便也有所收敛。可是后来，我发现这并没有用……我们身份地位差距，我永远不可能进入他们的世界，我以为的善意，其实也很浅薄。”

“我父亲说是不合时宜。很多时候我自己也觉得。”

“在很多事情上，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有力量。我想，如果追寻一种纯粹的精神，是不是就可以摆脱外物的烦扰，真正变得强大？”

“这就是我对剑的执念。”

季夙云说的这些感受，陆晓儿好像有点理解，又不是完全理解，但有一点她是确信的：“你的善意不是浅薄的！相信我，就像之前你帮我，对你只是一件小事，但对我，最起码对我是有意义的！”

“或许吧。就像是漫长生命中的一颗流星，也许曾经灿烂，可最终，踪迹难寻。”季夙云很轻微地笑了下。

“可是，就算是流星，也会还以美丽，也会有很多人仰望它出现在天空的那一刻。”陆晓儿漫无边际地想，那么原作中，对季夙云而言，林语儿是不是也是一颗流星呢？

所以他如此执着地追寻，最终陷入深渊。

未免让人太意难平！

不行，她不能让季夙云落到那样的下场！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应该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如果，有一件事……嗯，有人阻拦你的剑道，并且成功了，你为她放弃了。如果回到一开始，你会怎么做？”

季夙云没有直接回复，他反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做过一件事？”

“什么事？”

“做一件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不赞同的事。”

“剑道于我，大抵如此。若真的有一天放弃了，我会认命，但是，恐怕会很遗憾吧。”

“不是所有人。”陆晓儿忽然说了一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支持你！”

既然来到了这本书，她早就不是原书中的小炮灰了，那么，管它剧情不剧情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有何妨呢？

女主又怎样，女主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的心意吗？她还就不信了，非得斗上一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