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华邑之巅，在这里可望见冬之国最壮丽的景色，辛慈迎着风，目光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好久好久之前，她和寒见曾一起登上华邑山，看着巨人采采出嫁。也许是因为最近发生太多事情，对于以前的事情，她好多都想不起来了。

顺着昆吾剑的低鸣，她来到了华邑之巅，在山顶上，她果然找到了斩华剑，它被埋在雪地里，发出铮铮的响声。

辛慈拿起昆吾剑，剑柄光滑，剑鞘镶金带银，剑身发着银光，剑穗悬挂着玉环。寒见守了它守了几千年，她来了，他毫不犹豫送还。

“你不想见我吗？”如果寒见不想见她，那为什么要打开国门，让她轻而易举登上华邑山？华邑山可是冬之国的圣山啊。

“唔。”小黑龙感觉到辛慈要冻僵了，它让身躯变长，躯干如百年树干那样粗，围成中空的圆圈，为她挡下风雪的侵袭。

“我不冷。”她不希望小黑龙把她围起来，凛冽的风雪会让她清醒，她身体多遭罪心里就没有那么苦了。

“嘶嘶嘶。”小黑龙摇头，不让辛慈走出包围圈，外头很冷，它有着坚硬的龙鳞也感受到刺骨的寒。

“谢谢你，可我想吹会风。”辛慈飞出包围圈，昂首面对风雪，她的发髻落满雪，她每一根骨头都冻得颤抖移位，可她仍不避开风雪。她手紧紧握着斩华剑，想在肆虐的风雪中，找回她忘记的记忆。

辛慈走后，他才敢从风雪中出来，其实他一直在华邑山等着，等着她来，等着她走，不管她来不来，他都会等下去。他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将炙阳伞扔在雪地，这本是拿来给她挡风雪的，看他没有勇气面对他。他不是上神，他无法通过上神的试炼，他有什么面目见她？他不要理解安慰劝勉，他只要她的承认，承认他很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她。

留翠居。

夜深了，很多人早已进入梦乡，包括小黑龙。她在小黑龙身上放了好几只瞌睡虫，它会睡得很好。她坐在房梁上，看了符隐白很久，从他入睡到熟睡再到做美梦时脸上绽放的笑容。他的面容之前是和北辰重叠的，一样的少年气一样的明媚笑容，可现在她对应不上北辰的面容，因为她记不起北辰的样子。自从裴玄安失控后，她也开始失控了，枉她以昆仑神自居，以为只要离人间够远离裴玄安够远，便能独立于三界之外。

她错了，她虽然离得够远，可她的心牵挂着，便不算远。

她轻轻晃了晃脚，从房梁跳下来，慢慢走到符隐白身前。她细细瞧着他眉眼，他的眉眼是剑削的，鼻子是刀刻的，嘴唇是桃花绽放而成，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怎么今晚才发现。等要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多少舍不得。她接近他，逼他修仙不是为了他好，是为了偿还三千年前的债，说到底还是为了她自己。

“阿白，你不需要有那么大的负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她坐在床边，在他脸上弹了一只瞌睡虫，确保他醒不过来又能听见她说的话，她摸着下巴打量他。“我做事情从来都是为了自己，我要快乐要幸福，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她在他身旁放下斩华剑，“这是斩华剑，它陪伴了你很久很久，比我认识你的时间还要长。你用这把剑守护人间，别再丢弃斩华啦，它被你抛在诛仙台上，低鸣了很久，哭泣了很久，天地为止变色。很感人吧，我它差一点就陪着你跳下去了，都不敢跳，。”今晚她打开了话闸子，话止不住往外倒，“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北辰，可不完全是北辰，北辰跳诛仙台后，灵魂便融入灵魂之海，那里汇聚着天地万物的灵魂。就算你是北辰的转世，可去过了灵魂之海，就算外表再怎么相似，都不是原原本本的北辰了。”她看着他的脸在笑，只是笑容未到达眉梢，只是苦笑，“是北辰又如何呢？我一开始只把他看做云初啊。”

“阿白，你有仙骨，你要好好修炼好好练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陪着你练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不会再让着你，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昆仑神的实力。”她笑得脸发酸，估计是说太多话了。

“我感觉我放下了。”

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出发，推门的时候不巧看见眉柳，她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话。

眉柳望了一眼辛慈坚决的眉眼，嘴边想好的千万句挽留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低声道：“仙子，你去哪里？”

“昆仑山。”她离开昆仑山太久了，是时候回家了。

在梦中她突然看到两仪阵，阵眼是死门，要献祭一名神仙，两仪阵便能成为绞杀魔族的天网，魔族的势力将会极大衰微，无法再祸害三界。师父几次看她的眼神都是含泪的，愧疚到无以言表。他说：“阿慈，原谅师父，师父要守护三界。”

“阿慈，你等师兄回来！师兄杀了重光”他义无反顾冲出两仪阵，身旁穿紫衣的姑娘亦跟着他，双双踏上一条不归路。

辛慈点了点眉心，脑海空白如也，她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眉柳被她定住，她的眼泪滚下来，她知道符隐白有多在乎她，如果她走了，他会难过得整宿都睡不着，强迫自己练剑，这样才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她。她看到辛慈眼里的漠然，苦笑道：“仙子还会回来吗？”

辛慈回头，她的眼神很空洞，“你做的菜很好吃，我会来这里蹭饭的。”

她走的时候毫不犹豫，隐没在黑暗的花瑶才觉得，这是天赐的机会，他再不出手就对不起辛慈了。他瞬间击晕眉柳，绳子一捆，把符隐白带到了合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