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一言为定

金蟒袍上的殷红色越来越大，疼痛在达到一个顶峰之后转为了麻木。

拓跋垣低头直视着陆庭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不敢杀了孤。”

“杀了孤，你就再也找不到陆长安了。”

陆庭萱气恼，却拿拓跋垣无可奈何，情急之下，一张口，忽然咳嗽了起来。

拓跋垣便是趁着陆庭萱咳嗽的间隙，一把夺过陆庭萱手中的匕首，正要反客为主，刺向陆庭萱，却发现陆庭萱扶着柱子咳嗽个不住，樱桃小口边上蜿蜒下一条血线，触目惊心。

“陆庭萱？”

陆庭萱背过身去，抚着胸口好半天，才止住了咳嗽：“拓跋垣，你答应我一件事，放了我嫂嫂和我侄儿，我就放你走，且任由你处置。”

“你倒挺无私的。”

拓跋垣笑了笑：“可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抓了你，有什么好处？”

“你知道名满天下的宏盛源吗？那是我一手经营起来的，有了我，五殿下便有花不尽的钱财。”

拓跋垣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孤即将成为天下之主，这天下的钱财都是孤的，孤要你有何用？”

“拓跋垣，你就这么自信能成为天下之主？你有玉玺吗？你有虎符吗？恐怕现在大周后宫连一块凤印都没有吧？你堂堂监国现在发号施令用的还是皇子印吧？你发兵去追捕拓跋赫，用的也是你的私兵吧？现在倒还好说，等你登上帝位呢？”

“难道你还要继续用你的私兵，用你的私印？到时候，别说是朝堂中人了，怕是后宫那些女人们都不服你！”

拓跋垣一把抓起了陆庭萱，高高举起了匕首，可看到她那张如雪一般惨白的脸以及燃烧着火焰的双眸，他又怎么都无法忍心刺下去。

“殿下！”

柯离站在亭子外，手搭弓箭，瞄准了拓跋垣：“放开公主殿下！否则，我就杀了你！”

拓跋垣拽过了陆庭萱，将陆庭萱挡在了自己的胸前，冷笑道：“杀了孤？你看是孤先杀了你的公主殿下，还是你能先杀了孤！”

柯离眸中冷意越来越盛，好似都能将周围的一切给冻住了。

“阿离哥哥！”

陆庭萱冲着柯离摇了摇头：“你放心吧，拓跋垣不敢杀我，他杀了我，要怎么跟我哥哥交代？又如何能从我这里逼问出大周玉玺和虎符的下落呢？”

拓跋垣虎躯一震，果然！这个妖女，她果然知道玉玺的下落！

“陆庭萱，把大周玉玺还给孤！”

陆庭萱笑吟吟地道：“好说好说，只要五殿下把我侄儿的下落告诉我，我就给五殿下指一条明路。”

拓跋垣心动不已，可他是真的不知道陆长安身在何处。

“陆庭萱，你听着，孤也想知道陆长安那小子的下落，可是孤真的不知道！孤的确是派人去劫道过，当时只想着你和你嫂嫂都跟着拓跋赫，万万没想到，你嫂嫂就在孤身边，孤的人回来说，把队伍给冲散了，你那小侄儿被人护着走了，孤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陆庭萱垂下了头，这跟她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

看来拓跋垣真的没带走小长安。

“好，这次我信你。”

陆庭萱转身冲着柯离喊道：“阿离哥哥，把人都撤了吧。”

柯离迟疑地看了看拓跋垣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手中的弓箭却稳稳地搭着。

“阿离哥哥。”

陆庭萱轻轻地叹了一声，这一声如同羽毛一般轻，又如同星星一般沉，让柯离的心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

他轻轻一挥手，人群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拓跋垣，你走吧，今日就当你我从未见过。”

陆庭萱脸色苍白，嘴角那一抹鲜红却如同一簇火苗，闪着诱人的光。

拓跋垣压下了心中的急躁，强行将自己的目光转开。

“你不问问你嫂嫂的安危么？”

“不问，你不会动她的。”

陆庭萱眨了眨眼睛，又像一头无害的小兽了。

“我嫂嫂聪明着呢，她一定猜出你利用了她，此后会与你各种试探，我想，依照你的为人，大概会由着她在你的后宫里各种折腾吧，毕竟你还要用她为你解毒呢。”

拓跋垣冷笑几声，将手中匕首在金蟒袍上擦了擦，插进了金腰带中：“你倒是很了解孤，那你可知道你那位嫂嫂在孤的后宫中做什么么？”

陆庭萱颔首：“知道，她想放走大皇子拓跋瑄，但她不知道，你不想让拓跋瑄活着，拓跋赫也不会叫拓跋瑄活着，这世上，除了皇后之外，无人愿意看着他活着吧。”

拓跋垣微微挑眉：“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放任林茹烟这么做？你难道就不怕孤一气之下，把林茹烟给杀了？”

“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大周如今处处都是危险，宫外很多人想要我嫂嫂的性命，她留在宫中，在你的庇护下，反而是最安全的，拓跋垣，我嫂嫂就交给你了，等我寻到我小侄儿的下落，我自会带着嫂嫂和侄儿回到大秦。”

陆庭萱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那张苍白的小脸越发苍白，可那双眸子却越发清亮了。

“陆庭萱，你方才答应过要给孤玉玺和虎符的下落，你可会食言？”

陆庭萱摇摇头：“你放心，我这个人说话说到做到，只要你帮忙寻找我侄儿的下落，我自然会给你，但你能不能拿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拓跋垣心下明白，这妖女定然会把玉玺的下落告诉拓跋赫，她的目的就是挑起拓跋兄弟之间的纷争，好让大周越乱越好，给大秦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

私心里，拓跋垣并不想顺着陆庭萱设下的路线走，他不想跳进这个坑里，但形势比人强，他不跳也不行。

“好，一言为定。”

趁着夜色回到宫中，吃了迷药的春兴睡得迷迷糊糊的，拓跋垣没叫人打搅她，反而带着一身的伤去了西暖阁。

林茹烟根本没睡，见拓跋垣一身是血，登时惊了一跳。

“五殿下……你这是……”

她不敢说出陆庭萱的名字，只惊疑不定地看着拓跋垣。

拓跋垣面色冷冽，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林茹烟的对面：“小九儿，帮孤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