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大计完成

国师綦毋怀文一身武将打扮，焦灼不安地等在齐王爷府校场点兵台前，却迟迟等不来齐王爷高洋从丞相府发回来的消息。

綦毋怀文穿武将战服的样子和平时的文官穿戴还真是不能同日而语，不能不说是威风极了。

只见他：身穿紧身护心甲胄，头戴黑色冠帽，帽顶装饰着红色貂毛，脚踩及膝战靴，腰间斜挎一把宿铁长刀，胯下则是一匹名唤“赤驹”的枣红色战马。

整个形象远望过去：齐整威严，威风凛凛。

这匹“赤驹”是来自蒙古格尔沁草原的汗血宝马，是若干年前高欢征战匈奴部落时的战利品。当年邙城大捷以后，为了嘉奖綦毋怀文的巨大贡献，当然也是为了拉拢綦毋怀文死心塌地地入列，高欢就把这匹汗血宝马赠予了綦毋怀文，方便他阵前阵后使用。

那位看官说了，这綦毋怀文不是文官吗，怎么这会成了武官打扮？

其实呀，南北朝乱世时，并不像后来的唐宋元明清那些封建朝代，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朝纲政庭，有着严格的文武官区别。

南北朝是中华民族南北大融合的时期，特别是中原以北各朝代，人员构成以北方游牧民族为主，这些游牧自古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凶猛骁勇，能征善战。

具体到綦毋怀文本人，他原本是西北狼山深处炼丹的道士，平时除了研究炼铁淬剑，读经颂法，其余时间都是用来练武健身。因此作为一名资深的深山老道，綦毋怀文绝对是一名世外武林高手。

他归附高欢以后，除了主业是为高欢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关键时刻，他亦能披挂上阵，攻城略地。不能不说是妥妥的全才一枚。

当然这也是高欢赐予他至高无上的“国师”荣誉的原因。并允许他的着装亦可以随时随身份的转变而自由切换，不会受文官武将官衔的限制。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此时距离齐王爷高洋和侍卫萨格去丞相府复命听训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此时依然杳无音信。

綦毋怀文一脸焦急，眼睛紧盯着齐王府侍卫校场的入口处，胯下的“赤驹”也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甩着响鼻在原地打转转。

自从齐王爷离府，綦毋怀文就集合齐王府侍卫军和一部分京城卫戍部队在校场集结待命，随时准备接应完成计划顺利归来的齐王爷高洋，然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计划暴露，或者是兰京临阵倒戈，丞相府内的暗间也会及时传话出来，并配合綦毋怀文率队杀进丞相府，救回主子高洋。

“几时了？”

綦毋怀文的耐心已经等待到了极限，他不停地向身边的报时官询问时间。

“报告国师，现在还不到申时。”

报时官小心翼翼回答道。

“唉！”

綦毋怀文害怕动摇军心，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太漫长的等待的确很容易让人崩溃。虽然綦毋怀文竭力掩饰着表面的焦灼不安，但手心的汗水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老丞相，老主人，承蒙您多年的信任和厚爱，但愿綦毋怀文这一刻的举动，能够符合您的心愿。也算我当初没有误读您的临终遗愿！”

綦毋怀文这一刻思绪飘扬，他一边回忆有着知遇之恩的老主人高欢；一边回想自己这段时间为了配合新主子高洋完成今天翻身大戏而做足的准备：先是派暗间以高官厚禄说服并买通丞相府的厨子兰京，然后再通过丞相府暗间之手，把自己不眠不休几个月精心炮制出去的“百步穿肠”毒药转交给兰京，让兰京再配合高洋演一出毒杀高澄的大戏……

“自从您过世以后的短短几个月时间，天下大局大变，三国鼎立逐鹿中原的情势基本形成，西魏宇文家是宿敌，南梁萧衍据守岭南，虎视眈眈，而东魏则处于群龙无首，割据混战的局面，高家处于风头浪尖之上，情势危急。

老臣审时度势，再三斟酌，不得已只能选择放弃心智和能力都略逊一筹的嫡长子高澄，而选择更有能力和手段来应对眼前危机的齐王高洋，暂作过渡之选。

老臣一刻也不敢忘记您的嘱托，时时刻刻地想着要帮您实现未竟的遗愿：建立高家王朝，保住龙虎剑。

老臣曾多次冒昧揣度您临终前的一系列怪举：想当初您一定是预测到了今天高家内忧外患的不利局势，又预见出高澄和高洋二者相斗的结局，所以才费尽心机地选择把传家宝龙虎剑交付给嫡长孙小王爷的吧？

这样既可以对牺牲掉的高澄王爷做出补偿；另一方面又可以借机锤炼高洋王爷应对诡谲多变的政治困境的能力，以他的铁血手腕保证高家权利不会旁落他人之手，最终帮您完成建立高家王朝的夙愿！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相爷谋事，深谋远虑，一箭双雕，老臣由衷地佩服！”

正当綦毋怀文沉浸在回忆中感慨万千，突然，一阵“嘚嘚”的马蹄疾驰声裹挟着漫天飞扬的尘土直奔校场而来，綦毋怀文正惊喜着，齐王爷高洋二人已到眼前。綦毋怀文急忙下马迎接。

高洋来到大帐前，翻身下马，转身就急匆匆往帐中而去。綦毋怀文紧随其后。

高洋能够完美脱身，说明计划已经圆满成功。

綦毋怀文顿时卸下了一身的紧张疲惫，刚刚几乎抽搐的身躯也放松下来。

“小主人辛苦了！咱们下一步就静候佳音吧。”

綦毋怀文见高洋满面春风，连连赞叹道。

那高洋倒也谦虚，回答道：

“此事能够如此顺利，全仗国师运筹帷幄，精心布局！所以国师才是最大的功臣！日后立国，国师功不可没，高洋定不会辜负国师！”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刚想细谈计划实施的细节，账外却传来卫戍营长洪亮的声音：

“报告齐王爷：校场外有丞相府的传令官来报丧，说是刚刚新丞相爷被相府厨师兰京投毒杀害，丞相夫人悲痛欲绝，特派人来请求齐王速去丞相府捉拿凶手，替丞相爷报仇雪恨！”

齐王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綦毋怀文几番眼色示意，仍止不住满脸笑意。直到他私下里自己偷拧了两把自己的大腿根，才强作镇静地严肃下来，换上一种愤怒的声音吼道：

“可恶的厨子兰京，竟敢暗害当朝丞相，我的亲哥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可忍孰不可忍！传我的命令，集合大军，开赴丞相府，我要亲自捉拿凶手兰京，替哥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