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他想娘了

冷迎春一直在等着小暗卫醒来，他就好像定住一样，一动也不动。

她凑近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有些心疼他这么小就成为暗卫了。

她也知道小暗卫为什么会出现，无非是暗卫死了太多了，宰相为了增加人数，不得不把年幼的，还没有完全训练完成的小暗卫推上来抵数。

说起来，她也有一部分责任，毕竟她亲手处置了不少暗卫。

只是，暗卫本来就是很特殊的群体，源源不断地来，不是说仁慈了就能改变局面。

只盼着晋城真的有宰相的把柄，把宰相处置了才能还暗卫一个平静的环境。

“娘，不要扔了我，我会乖乖的，我可以少吃一碗饭，不，我不吃饭，我吃树叶……”小暗卫呢喃着。

冷迎春伸手去抓住他的手，“不要紧张，放松下来吧。”

小暗卫听着慢慢地停下呼喊，眼睑一动一动，嘴角微微笑着，估计是梦到了跟母亲在一起的场景。

“睡吧，乖乖入睡吧！”冷迎春哼着歌儿，轻轻地拍着小暗卫的后背，看他熟睡之后才放开他。

她刚想站起来缓缓手，就看到小暗卫睁开了眼睛。

暗卫培训后的恐惧让小暗卫全身警惕，嘴上嘀嘀咕咕地问，“你……”

冷迎春折回来坐下来轻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暗卫回忆着，笃定地说，“是满稻公主救了我！”

他能活下来，是多么幸运的事，随即要下来朝冷迎春跪拜表示感谢。

“你躺下来吧，不用来那么多虚礼。”冷迎春扶着小暗卫躺下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怎么会成为宰相的暗卫？”

“我没有名字，还没有通过暗卫厮杀，不配有名字，今年刚满十一岁了。”小暗卫痛苦地说，“家境贫寒，适逢宰相派人来收暗卫，母亲就把我推出来了，实在是暗卫太缺人了，厮杀获取暗卫太残酷了，宰相就想让我们早点出来，真刀真剑比试。”

“这么小就要接受任务，这完全是不把你们当回事了！”冷迎春叹息，“在他们的眼里，你们就没有人权了。”

“什么是人权？呵呵，再怎么说，他们也让我们衣食无忧。”小暗卫低着头。

他的母亲之所以把他卖给宰相做暗卫，很大部分是因为家里穷，孩子多，无法生活了。

“衣食无忧在你长大后有了自食其力的本事后是可以实现的，所以你没必要原谅他们施加给你的痛苦。”冷迎春不想让小暗卫处在愧疚当中。

“满稻公主，你没有经历过贫困，不知道没饭吃等死的滋味的。”小暗卫忧愁得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经历过贫穷带来的痛苦？”冷迎春眉宇间带着淡然的忧伤，“我本是家里的娇娇女，十二岁被挑选为宫妃，接着降为杂事房宫女，在来京城的路上高烧不退，被扔下了青黄不接的草地上，全凭着一口气，活着见到了小侯爷，他救了我的命后忙着赈灾事宜，我就一个人通往南方的路，一路摸爬滚打，到梨树坪定居开荒种地，其中的心酸，不会比你成为暗卫少。”

“满稻公主十二岁就离开家乡了吗？”小暗卫哑然失色，“那，是什么支撑着你走下去的？”

“我只知道我要活着，还要过得很好。”冷迎春语重心长地看着小暗卫，“你现在脱离了暗卫群体，等于是死后重生了，就要告别过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小暗卫对未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憧憬，“满稻公主，你跟我说说，我该做什么？”

“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心里所想呢？你还年轻，只要把身体养好了，将来会有很多机会的。”

冷迎春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位置给他做，只能在心理上安慰他。

“像我这种，做多了坏事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那还能谈什么未来呢！”小暗卫苦涩一笑，“说起来，我还参与了谋杀满稻公主的活动呢，实在是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知道非你所愿。”冷迎春很大方原谅了他，“你现在想继续躺下去，还是要起来吃点东西呢？”

小暗卫摇了摇头，他没有钱没有资格吃东西。

冷迎春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就出去叫九桃煮一些瘦肉粥来，又回到房间里陪着他。

“你可以跟我说说宰相收养了多少个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吗？”

冷迎春就想知道有多少人跟小暗卫一样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小暗卫的眼神躲闪着，在进入暗卫营那一刻起，就被告知他们的人生属于暗卫营，只能接受命令，没有反驳的机会，而且要对外保密。

“你不说，我们也能够找到他们的，你说了，我们可能会找得更快一些，尽早帮他们脱困！”冷迎春看他依旧不想说，不想再逼迫他了，“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去，想到要做什么了，就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的。”

她迫切想要跟苏敬贤相处了，毕竟要将近一个月不能见面了。

小暗卫点头，他此刻全身酸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在这里休养了。

冷迎春留意到了他的嘴里动着，好奇地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小暗卫最终鼓起了勇气，“你可以跟大师兄说一说，我现在很安全吗？”

他又怕冷迎春发现了暗卫的踪迹，拼命的摇头说没有事了。

冷迎春明白他不想连累暗卫的心思，在九桃把瘦肉粥端进来时，吩咐九桃盯着他喝下去，就退了出去了。

小暗卫想要去端碗，双手却无力而掉了下去，九桃主动喂给他吃。

九桃的模样有些像小暗卫的母亲，他吃了几口之后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了？”九桃关切地问。

“我想我娘了！”小暗卫擦了擦眼泪，“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我又怕她不喜欢我，会讨厌我。”

“怎么会呢，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宝，她之所以放弃你，是有苦衷的吧。”九桃安慰小暗卫。

小暗卫想到了母亲的决绝话语，“从今以后你就是宰相的人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回家里来，我们不会欢迎你的。”

他哭着摇头，“我再也没有家了！”

九桃同情他，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多可怜的孩子呀，既然有幸被迎春救下来了，就不要想不开，迎春产业多，她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只要你能够踏实勤奋，自然是能挣点钱，维持自己生活的。”

“我很能吃苦的，只要满稻公主不嫌弃，她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小暗卫目光充满希冀。

“那就要好好的吃饭了！”九桃喂了一口粥到小暗卫嘴边，“吃完就睡觉，把身体养好来。”

“嗯！”小暗卫郑重地点头，大口大口地喝粥。

一碗粥很快见底，九桃问他是否还需要再来一碗，他摇了摇头说自己吃得太饱了。

九桃也认为刚进食不能吃太多，叮嘱他好好休息，端着碗筷出去了。

她刚把房门关上，窗户那边就动了一下，大暗卫一闪而进，在小暗卫面前站定。

“大师兄，你来了！”小暗卫想要起来，却被大暗卫按住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刚喝了一些粥，浑身都带着劲，宰相是不是叫你来抓我回去的？”小暗卫挺担心自己又要进入魔窟。

“既然娘娘说了给你自由，那必然是说话算话的，我来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了，身上的毒药有没有完全解掉。”大暗卫观察着小暗卫的神态，“满道公主真是神通广大。”

“她让我好好的休息，养好身体之后再跟她说我的梦想，我除了做暗卫，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大师兄有什么好建议吗？”小暗卫十分相信大暗卫的话。

“走得越远越好！”大暗卫扶着他的肩膀，“到偏远的小山村隐姓埋名，哪怕做个名不经传的农夫，也比暗卫来的自由。”

所有的暗卫都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离开暗卫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农夫没有钱呀，我家就是贫苦人家，光靠种田是挣不了钱的，正是因为这样，我娘才想着把我卖给宰相，获取一大笔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小暗卫曾经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做农夫。

“谁说的？你看看满稻公主，她不也是从种田开始发家致富的吗？”大暗卫挺佩服冷迎春的，“咱们不一定要跟他一样成为大俞国的功臣，但要学习她敢拼搏的精神。”

“我知道了！”小暗卫似乎有了目标，“大师兄，你帮宰相完成了那么多任务，他向你承诺过，再过三年，会给你自由的，到时候，你就来找我，我们过普通人的生活。”

大暗卫苦涩一笑，“那时候，我估计就不在了吧！”

他看多了暗卫离开人世，也料定了自己的未来。

“不会的，你那么厉害，会平安无事的。”小暗卫很激动。

大暗卫害怕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拍了拍小暗卫的胳膊，“好好待着，以后见到我们了，假装不认识。”

“怎么可能？”小暗卫摇头，“你们照顾我那么多，我做不到无视你们。”

“为了保命，你必须冷血，就算你以后跟了满稻公主或者是小侯爷，跟我们对立，也不要手下留情。”大暗卫心里凄凉，“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回去了。”

“大师兄，再见了，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小暗卫眼里带泪地看着大暗卫离开，脑海里就闪现了他刚到皇宫里，大暗卫认真带他的场景，不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