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小孩

“还护着是吧？给我打他！”

“打！”

“给我揍他！”

最前头乞丐手里的拐直直指向脏小孩的脸，脏小孩看着拐杖头心里咯噔一声而后就是拳头棍棒和身体零接触。

“杂种还敢藏东西？给老子掏出来！”

“叫花子还幻想进茶楼？你算什么玩意儿掂量不清骨头重吗！”

一拳一脚硬实地落在脏小孩身上，不知道谁一脚踢在他膝盖后窝上大腿失力跪在地上，随后几脚他被踹的只能趴着。骨瘦如柴的小手带动胳膊拖着挨打的身体一把一把往前爬，他爬一步就会感觉到有人拽着他的腿往后拖。

“还敢跑？老子今儿非打死你！”

被踹的胳膊彻底没力气往前爬了，他只能抱着自己紧紧揣好怀里的荷包蜷缩得越来越小。不敢喊痛可嘴唇被他咬的发紫。被打得眼睛发肿，迷糊间他看到周围有好多好多围观的闲人小声嘟囔，可他看不到一个看客想要站出来救他。

我是不是、要死了…

救救我、救救我……

迷糊的眼睛看向周围的看客，开口张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嗓子。

“快把钱袋掏出来！”眼瞅那群疯子要扒他的衣服，急迫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赶紧把荷包里的钱全撒了出去。

“快看是钱！”

“我就说这痞子指定有钱！我去!金豆子？？”

“别跟我抢！是我抢来的！”

“你tm凭什么说是你的！我的……”

"聚众打架斗殴是不是想去官府！”随后几个捕快才姗姗来迟，拿起剑冲向那群乞丐。乞丐见状着急捡了钱仓惶四散。

“都散了散了！”捕快催促散了围观的看客也走了。此时除了躺在地上的脏小孩又恢复平日街市喧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正常。

“咳咳咳…”

咳了好几声扶着旁边的阶梯站起来。从怀里摸出荷包左看右看，确认荷包没坏才喘了口气。想伸手擦擦却发现手上都是灰，只好用袖子蹭蹭荷包放进怀里一瘸一拐得走向茶楼。

“掌柜。”

“唉客官！…”听到有人叫他掌柜立马谄媚的笑着站起来准备迎客，可仔细一看这谁也没有啊，又在柜台里坐下继续算账：“真是见鬼了……”

脏小孩小小的身体向比自己高一点的柜台望了望，看掌柜坐下有些奇怪。清了清嗓子更大声的叫：“掌柜！”

“嘿哟死人啦这么叫！”从柜台里出来看到衣衫破烂的小孩揉揉眼睛又确认一遍，哼了声翻白眼：“小叫花子知道这是哪儿吗？看清楚咯，知越茶楼！去去去！去别处要饭去！”

掌柜随手往外撇好几下转身要回柜台。

“是南郊叫我来做工的！”脏小孩又大喊了声高高举起自己的荷包给掌柜，掌柜一听楠艽两个字吓得赶紧把脏小孩嘴捂上。

“谁让你这么放肆地？那是十三娘子，楠艽十三娘子!小叫花子一点规矩不懂！这什么呀？”从脏小孩手里抢走荷包，看到上头金丝绣的线往里翻了翻，一个艽字就落在那儿。

整个长安京荷包上配绣艽字得，只有十三娘子了。

“小乞丐你还敢偷十三娘子的东西？来人，给我把他打出去！找个人腿脚快点把荷包送越府。”掌柜转身要回柜台，随后几个小厮抄起家伙就拎着脏小孩往外走。

“你把荷包还我，那是南郊给我的！”

“十三娘子给你的？小乞丐指不定是你偷来的！我今儿心情好放你走，下次再来送官！赶走赶走！”

“还我荷包！”

眼瞅着小厮的棍子要打在脏小孩身上他依旧站在那伸手丝毫不走。

“嘿你个倔强叫花子！给我打！”

“住手！”棍棒要挨在脏小孩身上那一刻楼里远远的男声吼了句，小厮看到不敢妄动只好放下脏小孩躲开。

“老爷，您是不知道这叫花子不仅偷十三娘子的荷包还行骗！您看，这就是证据啊！”哈着腰连跑几步到越庆昌身边把荷包呈给他。

越庆昌仔细看眼荷包又低头看了眼脏小孩：“你今年几岁了？”

“十、十三。”头低了又低，都快和脖子融一块了。

“正是该好好读书的年纪，怎么来做工？”

“大人，我看着小孩就是来行骗的，送官处置就行。”没等脏小孩开口越庆昌的下属苟伟就跟过来了，看到脏小孩的反应也是把他赶走。

“大人不可！”徐克听到苟伟的话着急上去拦住：“这两年大齐多地灾荒，今年才好起来。看他，也是个可怜人，留下在楼里打杂对您并无坏处，还能救人，两全其美。”

越庆昌看了看手里的荷包递给脏小孩：“留在楼里做些读书识帐的杂事罢。即是楠艽给你的，好好收着。”

越庆昌说完同苟伟徐克离开了。

“大人既同意你留下，那就来吧。叫什么名字？罢了，说了我也记不住。就叫小二…”

小二？他有名字了！

“还站着作甚？快点过来！”

“是！”

“娘子主君回来啦！”长夏一路从前厅跑回后院喘气都喘了小半天。

“阿爷回来啦？”楠艽低头看着一身衣裳挑眉笑了笑：“刚好换了衣裳，走给阿爷看去！”

转眼楠艽拽着长乐又跑了。

“娘子你慢点！”

“阿爷阿爷你快看我的新衣裳！”一路跑来落在越庆昌身前转个圈乖巧的行礼。

“我的十三幺怎么都好看！”本要开口责怪楠艽又私自乱跑，可看到人又舍不得了：“你今日又乱跑了？”

“哎呀我又没做坏事。何况，我还救人了呢！”挽着越庆昌的胳膊一路往回走有些感慨：“阿爷，我今日见他时，他连给生病得阿娘买药钱都没有。你说，这人生下来是不是就分三六九等呀？我也算锦衣玉食，可外头依旧有人因病而死。”

本来还开心的脸此刻没心情闹了。

“我朝仁义治天下，圣人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法哪就定夺一切？衣穿住用怎么做到样样平等？欲承其冠必承其重。你既比别人生来尊贵，当然有你的重任。重任，是除你谁也不能接得任。届时是你为位高付出之时。”

“我记住了阿爷，待来日重任在肩，我一定不负使命！”

“你看她头上鸽子血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