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

作为将军的儿子，在军事方面，从小耳濡目染，康得维斯早该料到战争会在这几年爆发。但最近心里一直惦记着克莱蒙，琐事和大事都被置于身后。

此时，他正在秘密前往罗伐利亚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就像一幅幅印象派的画，色彩如点，从不停顿的划痕凭借这个时代而更利落潇洒。他看着窗外的风景，从城市到乡村，从水泥钢筋到田野森林，中途路过了一个海港城市，眼睛看到的都是咸湿的海风。一路上，康得维斯心不在焉，他的眼睛在窗外，心还留在那个居住了六七年的国家——亚伏朗茨。

“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没有把克莱蒙直接带走？他到底去哪儿了？”康得维斯正悲伤且懊悔地想着这些问题及其衍生想象，这样的不知所措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是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青涩少年对莫名其妙情愫的懵懂。

战争是动乱年代常有的事，和平成为稀少的天堂。统治者们一方面大肆宣传他们的信仰和对人类未来命运的利益，另一方面明目张胆地破坏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静谧安宁。他们是一群极端的自我主义者，在追求理想的同时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但他们内心认定这个天经地义的。

中途换了几次车，康得维斯又回到了罗伐利亚。此时，政/府/厅前早已停了多辆专用车及军事卡车。他随他们一同前往会议厅。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他们看起来很严肃，甚至没有一根头发是翘起的，看起来诡异致极。康得维斯找到了他那偏僻的位置，由于他年龄太小，心理也不够成熟，却碍着他的家族和他自身的身份，管理员才邀请他进场，但不乏有人会在背后嚼舌根，这也没错。他们不喜欢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康得维斯正襟危坐，这样的气氛很压抑，其实他听完这场会议，若当他有四五十岁了，那时再想起，这完全是一场人类的巨大阴谋。

站在演讲台前的男人庄重地做了个开场白，接着他解释了现在的主要局势，法西尼在背后违反了联盟守则，未经允许，独自在亚伏朗茨建立了生/化实验室和军/事/基地。现在联盟才发现端倪，却没能阻止成功，亚伏朗茨成为了法西尼的殖/民国，有联盟的会员见此便见风使舵，组织了一场废除联盟守则的投票活动，结果竟然有大约五分之三的国/家同意，然后这场冲突越来越重，因此导致了内/战。罗伐利亚是保/守派，当然不同意。现在，法西尼和得南比，这两个国家正在战争，不久后，战争的硝烟估计就会漫延整片大陆。

他们制定了数十个军/事方案，当然，有备无患这是不可能的，只能观察局势，这像是一场资/本的游戏，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

“阴谋，是阴谋！”康得维斯心中暗暗肯定。

他被卷进了无边黑洞中，就这个时代的黑洞。

他看到他的父亲在上面演讲的样子，那很热血，也很恐怖。慢慢的，他的父亲好像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人，他的面容在扭曲，他变成了一个红色的人！

是血的颜色！康得维斯好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丑陋邪恶的恶魔，它们发出狰狞的嘶哑声。

周围是黑白色的！

一切都是黑白色的！

康得维斯打了个冷颤，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是他的父亲吗？不是，绝对不是……

这不是他的父亲！

绝对不是！

他们的演讲激昂慷慨，疯狂无比！

把所有他们认为对的理论都搬上了台，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绝对的。

“康得维斯，快上来发表你的意见，我亲爱的儿子！”父亲在台上招呼他上去，父亲，父亲突然又变得慈祥和蔼，他戴了一幅僵硬的面具。所有的人，不管对错都在鼓掌，掌声好像即将冲破他的脑膜，像是炮弹的声音。

康得维斯被吓住了，他不像上/台。但是那雷鸣般的掌声像是暴风雨的大海上的海浪硬是把他推了上去。

“康得维斯！”他的父亲叫道，“康得维斯！康得维斯！……”

“康得维斯！”

“康得维斯！”

“康得维斯！”

“……”

台下的人也在疯狂的喊，他们是随波逐流的簇拥者！

“康得维斯？”遥远的一声像是一抹破晓时的光芒，就在一刹那照亮了整个会议厅，除了康得维斯的眼睛，所有人都化为灰烬。

“康得维斯？”

这个声音像极了上帝的声音，普渡众生。

是谁？是上帝？

康得维斯的眼睛也被这强烈的白光照着，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永恒的纯洁。这个光有点短暂，过了一会儿，它便暗了去。

“康得维斯？”

这个声音开始变得像是一个成年男人厚重的声音。

康得维斯猛然睁开了眼睛……

“唔……嗯？”

“原来是梦啊……”他又梦到当年的一些事了，青春，暗恋，战争，这一切都想是一部不切实际的电影，他只能走马观花，这样的回忆亦真亦假，一半真实一半虚幻。

康得维斯挺起身，他感觉自己的腹部剧烈疼痛。

男人站在他身前，他说：“你中弹昏迷了两天，你的兄长来看望你，但他走了，嘿，这是他留给你的信。”

“谢了，伙计。”康得维斯说得很无力。

康得维斯接过他递来的信，慢慢拆开。

上面是几句脏话和等他伤好了后的计划。

康得维斯见怪不怪，自从战争开始后，他的兄长脾气就变得暴躁无比。他的兄长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妻子生的孩子，他只有这一个兄长。他还有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哦，对了，将来，估计是下个月，他还会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可能是随了他胆小的母亲，他不怎么发脾气，又随了他威严的父亲，他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康得维斯略过了前面的不满，他认真读后面的计划。

“等你伤好了，父亲会派你去法西尼，你会是一个外交官，三年，在那里待着。”

“没用的家伙！”

“好，你这混球，三年后你不是26岁了吗？父亲让你尽快和苏珊结婚，生个孩子。”

“妈/的，我可不想等你死了也没有个子嗣！”

康得维斯认真读完了，看来这是一封注定他未来命运的信。他在身边的桌子上摸到了火柴，然后把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