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欺人太甚

往日宁静的天涯海角，现在变成了角斗场，各方人士蜂拥而至。

昆仑门的圆通道长，是掌门无虚的大弟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就是下届掌门的不二人选了。

所以，他对于追杀之事，是最为积极的。

各方探听，知道冲虚和玉虚都不在天涯海角了，他这才率领二十多名师弟，大着胆子，登上了海岛。

这两座海岛上，只有几间简陋的茅屋，并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这时，妖族的柳娘也带领几人前来了。

她一见圆通，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圆通师兄，久违了。”

圆通见是柳娘，就心生惧意了，但在一众师弟的面前，可不能坠了自己的威风，冷冷地说道：“正邪不两立，你们来此作甚？难道就不怕被杀吗？”

柳娘娇声笑道：“只要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了，这又何必呢？尊主发下了悬赏令，活捉此人者，奖赏妖丹千颗，你我平分。你带人围困，我负责捉人。好人你做，恶人我做。”

圆通的底气不足，色厉内苒地说道：“只要你们不再为恶，也未尝是不能合作的。这人是本门的叛徒，务必绞杀。”

柳娘娇声说道：“只要进入了我们妖界，那他可就是生不如死的。圆通师兄请放心，代问无虚前辈安好。”

这些两帮人久候未果，最后干脆就在天涯海角住了下来，坐等冲虚和他的弟子送上门来。

圆通在海角。

柳娘在天涯。

·······

······

神州连年交兵，天下失序，民不聊生。

一场战争已经打了十几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日，海角上来了两位百姓打扮的青年男女，衣衫还算干净整洁。这在当时百姓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少年怒气冲冲地喝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家里？”

圆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躺在茅屋内呼呼大睡。

他的师弟圆真，也是酒气冲天，瞪着眼睛训斥道：“你又是谁？敢来责问你家道爷！快滚，休要讨打！”

忽然，他又回过味来，“慢着，这里是你家？你是冲虚的什么人？”

少年瞪着眼睛看了看圆真，冷笑一声：“昆仑的人？是掌门让你们来的？来杀我？”

圆真见是正主来了，急忙对着一众师弟们使了个眼色。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是冲虚师叔的弟子吧？我是你的圆真师兄，奉掌门之命，有请冲虚师叔的和玉虚师姑，回昆仑一趟。”

少年厌恶地看了看那满地的狼藉，冷声喝道：“滚！待比武之时，我自会前去的。”

圆真见师弟们已经完成了包围，嘿嘿笑道：“师弟，看来你必须得跟我们走一趟的。不然，师兄也只好以大欺小了。”

少年认真地看了圆真一眼，又扫视了一遍众人，不屑地说道：“要想活着，那就赶紧离开，以三声为限。一，二，三。时间到。”

他数得实在是太快了，跟不数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间，少年的身就消失在原地，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响起，二十名弟子整齐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圆真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他没看清少年杀人用的是刀还是剑。待看清楚地上全是尸体之后，蓦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身形腾空跃起，飞速奔逃向远方。

少年咧嘴一笑，“该走的时候，你不走。你当我说话是在放屁吗？先将这里收拾干净了再死！下来吧你。”

他只是伸手虚空那么一抓，就将圆真那胖胖的身体，给扯了回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将这里收拾干净。不然，你就将这些脏物全部吃光。”

圆真本来还想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一听要吃掉这么多的脏物，就赶紧翻身爬起。如果收拾得干净，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的。这少年看起来很面善，板起脸来也不像是坏人。

欺软怕硬，这可不就是人类的通病吗？

······

······

少年看向远处的那位少女，“师妹，我陪你去天涯吧？”

少女咯咯笑了：“我才不要你帮忙呢。如果连这些人也打不过，那我干脆淹死在这大海里算了。但你将这里处理干净了，可要尽快去找我啊！”

少年点点头，“要小心，莫大意。”

少女并不领情，皱了皱好看的小鼻子，瘪了瘪嘴，“啰嗦！”转身腾空而去。

圆真在一边偷眼观望，暗暗咂舌，“天涯岛距离这里足有百里的路程，只是这么一飞，就能有百里之遥了？师父也未必能有这个本事吧？看来师父说得对，这位小师弟，当真的是位了不得人物啊。”

想到这里，他干脆直起身来，“小师弟，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是奉了师命前来杀你的。只因你锋芒毕露，很可能就是下一届的掌门了。”

“师父夜观天象，说你的将星已经有犯主之象了。当日你在襁褓之时，就是众星捧月的天象。结果你却被冲虚师叔所救，没能杀死你。这次由圆通师兄带队，咱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快两年了。”

少年颤声问道：“你们杀了我的父母？”

圆真急忙摇晃着胖脑袋，“没有，没有，我可没有参入那事，那是黔东南线上的人所为。唉，他们也是奉了掌门之命的。那是一对普通的青年夫妻，身边只带了一名婴儿。我那时才如你这般年龄，还在山上修炼呢。”

少年追问道：“尸骨在哪里？这才过去了十六七年，骨殖肯定还在那里的。你带我去，我就饶你不死。也允许你以后跟在我的身边，保你性命无忧。”

圆真点点头，“我一定带师弟前去。这次杀不了你，回山之后，也定会生不如死的。我平时可是并没有恶行的。”

少年咬咬牙，“只要师兄真心对我，我会加倍对待师兄的。便是有些亏心之事，那也是被逼而为。只要不是深仇大恨，我都是可以原谅的。”

“你不要担心掌门的报复，我这次就杀了他。世间的人情世故，我多有不懂，还要多多仰仗师兄的。”

圆真指指茅屋，“圆通师兄喝醉酒了，在那里睡觉。”

少年摇摇头，“我等他醒来。我叫万福，师妹叫无言。世间行走，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还要请师兄多加指点。”

圆真真诚地说道：“如果没有师弟的手下留情，现在我也早就成为死人了。师弟身手高明，今生就跟着师弟走了。但有疑问，定当知无不言，言之必尽。”

······

······

圆通一觉醒来，睁眼就喊道：“圆真，拿水来。这酒不好喝，头疼的厉害，下次记得打些好酒来。”

他瞪眼一看，来人并不是圆真，而是一位身体高瘦的少年，禁不住问道：“你是谁？圆真呢？”

少年抬起头来，黝黑的脸庞，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万福！你一直想要杀的万福。冲虚师尊的弟子，万福！”

圆通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喝一声，抽剑就砍，“来人！快来人！”

万福轻轻侧身，顺手就抓住砍来的剑身，无惧剑锋的锐利。紧盯着圆通的眼睛，冷冷地说道：“告诉我。十六年前，在黔东南截杀一对夫妻和一名婴儿的人，都有谁！说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圆通还在拼命地向外夺着长剑，但长剑像是长在了那里似的，纹丝不动。知道对方的本领高出自己很多，索性弃剑不用，陡然一掌，迎面击向了万福。

万福冷笑一声，一指点向来掌，顿时声如破帛。

圆通捧掌低嚎，手掌已被洞穿，鲜血直流。

万福摇摇头，厉声喝道：“说！”

圆通极为硬气，“小兔崽子，有本事就杀了爷爷，休想从爷爷嘴里得到任何消息。”

······

······

万福急忙去给圆通包扎着伤口，嘴里说道：“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我可是不能从你身上切几千片肉下来的。我的刀法是杀人的，追求的是一刀毙命。”

“屠夫肯定是会干这活的。只要你不死，每切下一片肉来，我就给他一两银子，多多益善。师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还是有这个钱的。”

“你瞧，这是一颗钻石，就足够一万刀的费用了吧？而且，像这样的钻石，我还有很多呢。”

“我会给你治伤的，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咱们再割，是绝对不会让你死去的。到了那时，你就是想死都难了。”

圆通咬咬牙，“是圆也，是圆也带人杀的你父母。他在黔东南的总部，那是一个客栈，还有商行和钱庄。”

“我来杀你，是因为你会抢去我的掌门之位，这也是师父的命令。还有妖界的人，他们也悬赏了一百颗妖丹杀你。想要活捉你的，是妖族的柳娘，她就在天涯岛上等着你。”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看在同门的份上，请给我一个痛快吧。”

万福摇摇头。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摇头的动作。

这是代表着拒绝还是认同呢？

谁也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在本能地拒绝吧？

他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那就摇头。

一旦点头了，覆水难收，那可就难以更改了。

可能这也是他对这个尘世间的一种警惕吧？

“我不杀你，但你得听我的话，跟着我走。别有异心，千万别有。将这里打扫干净，等我回来。如果想要逃走，那也可以。”

圆通眼睁睁地看着万福突然消失在原地，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始清洁卫生起来。

圆真走了过来，“师兄，小师弟的本领比师父还要高，连师父也是很忌惮他的，咱们还有什么怨言？其他师弟，被他一招就杀了个精光。活着，比什么都好。”

圆通瞅了瞅圆真，恨恨地说道：“干活吧，那么多废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有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