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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作者有话要说:</br>因为有姑娘提出排版问题,这章我做了下空行,大家看看这样会不会看起来更舒服一点,ok的话我找个时间把前面的章节也改一下,感谢大家的建议

父母离婚好像根本没影响到海月的生活。她平静地看着父母带着自己的行李驱车离开,又在沉默中迎来了从乡下赶来的奶奶,鹤见家便正式从三口人变成了两口人。赤苇胆颤心惊地做好了她哭个三天三夜的准备,结果海月一滴眼泪都没掉。

这反而更让赤苇不安。发泄掉情绪后倒还好,不哭的海月每天沉默寡言,没有精神。说话也会带上笑容,可那微笑怎么看都相当虚假。一整个夏天,她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等到开学时,情况也没有好转。赤苇和她一起上下学,想说却说不出什么话。他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安慰她。可他有什么立场呢?一切关怀的话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

他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在一个放学的傍晚问她:“你要吃冰激凌吗?”

海月停下来,那会他们的身高差不多,她还不需要抬头看他。她因为他的问话猛地停下了脚步,蓝色的眼睛眨巴着,露出了些许可怜的意味:“要草莓的。”

“好。”

海月要的草莓味,赤苇要的巧克力味。两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夏日的尾巴轻轻拂过,已经没有那难熬的热意。海月慢吞吞地舔掉冰激凌粉红色的尖端,起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接着嘴巴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狼吞虎咽地咬碎了脆筒,差点把自己噎到。赤苇叹着气,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掉了她手指上的碎屑和嘴边的残渣:“没有人和你抢,别急。”

这句话终于击碎了海月的心理防线,她扑进了赤苇的怀里,眼泪夺眶而出。赤苇为此松了口气,心中却浮现出奇怪的感觉——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进行肢体接触。赤苇背过受伤的海月,也扶着她回家过,但是拥抱,这却是第一次。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失控了。赤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产生这种想法,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向他们的方向投来淡然的一瞥,仿佛在说“现在的小孩子这么早熟”,他强压下古怪的心绪,遵从自己的想法,安抚性地拍了拍海月的脑袋。

——只是作为朋友的安慰罢了。他这样说服自己。

这是赤苇第一次摸女孩子的头发。班上的男生常常靠拽辫子引起女生的主意,在赤苇这里自然是明令禁止。海月的长发细腻,天生的自然卷会让他顺到某个地方时缠住手指,他一点点解开发结,就像帮助她解开一个个心结一样。

海月哭得很大声,赤苇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像在雷鸣。

她大概察觉不到。她一定会察觉不到。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太异常了,只是为了安慰她的一个拥抱,却让他的体温上升、心跳加速。不合理,他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曲折的心思很快就被海月的声音掩盖了。她断断续续地诅咒着自己的父母,当然,她知道离婚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需要每天听他们的争吵声让她松了口气,但同样她也不能原谅他们抛弃自己的行为。尽管人和人总是要分别的,但她独独不能原谅自己的父母。

赤苇大脑短路,脱口而出轻许的诺言:“还有我陪着你。”

海月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京治肯定也会离开我的。”

“不会的。”

“骗人。”

人总是要面对分离的,赤苇明白这个道理。他后悔自己说出了那么轻浮的话语,只是胳膊稍微用力,将海月揽进了怀里。半晌她抽噎着抬起头,心虚地看向他胸前湿透的衬衣,诚心诚意地道歉:“对不起。”

“……没事,”赤苇沉默,复又毫无心理负担地笑起来,“反正也不是第一件被你哭脏的衣服了。”

赤苇爱干净,被人弄脏了衣服能摆好几天的臭脸色。也就是海月和他熟,他才不和她置气——反正就算冷战,几个小时后她还是会照样笑脸盈盈地贴过来。

他揉了揉海月的头发,将她从长椅上拉了起来:“好了,哭够了我们就回家。”

国中赤苇的父母为他选择了升学率极高、排球部也比较优秀的杜中学。杜中学距离家就有些远了,赤苇改成骑车上学,后来海月也去了那里,就变成了练排球的赤苇骑车带着满世界拍照的海月。两人的相处模式自然引来了风言风语,再加上杜中学的排球部练习严格,海月也开始在学生会活动,作息的时间差越来越大,一起上下学总会产生不便之处。于是海月提议两人还是分开行动更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在赤苇家的后院帮他练习托球,少年人精准的托球落在了地面上,砸倒了不远处的水瓶,又咕噜滚向了草丛。赤苇垂下手,漂亮的肌肉线条在夜色里若隐若现,汗珠顺着身体向下滑落,强烈运动后的热气自内而外地散发,可他本人却是安静的、沉默的,就连空气似乎也跟着冷了下来。

海月不安地将身体重心从右腿挪向左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京治?你生气了吗?”

“没有。”

他干巴巴地回应,拒绝承认自己的心情在前一刻跌入了谷底,像一把刀割断了心脏周围的血管,将疼痛传遍了全身。不可避免地他想起当初海月缠着自己要一起上学时的模样,不知道该为这样的变化感到欣慰还是难过。

但他更讨厌的是那些传播谣言的人,以及无法阻止谣言传播的自己。他们已经是国中生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在意,海月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

“各自上下学也没什么问题……”他慢吞吞地思考着,逼迫自己说违心话,“有事情就去找我,路上自己要小心。”

海月将自己的五官皱成一团,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赤苇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排球上,他移开视线:“你比小孩子还难缠。”

海月不满意地念叨了几句话,又开始为他抛球。距离原定的休息时间还有一会,赤苇从来没觉得训练的时间那么漫长过。结束时海月将排球递给他,两人的指尖无意间划过。因为常年给他抛球,她的手指也蹭上了一层薄茧,此时正往外冒着汗珠。

他挪开视线,向往常一样同她道谢:“辛苦了。”

海月朝他摆摆手,往家里走去:“晚安!”

但这注定是个不得安宁的夜晚。那天晚上赤苇梦见了海月,留起长头发的海月像团毛茸茸霸占了他的床面,他伸手触摸着她细腻的长发、柔软的脸庞、白皙的胳膊以及曼妙的身躯,而她乖巧地接受他的爱抚,任由他的指尖玩弄,双眼氤氲的泪水刺激着神经,娇嗔的声音带着哭腔,向他渴求着进一步的快感。清晨时他睁开眼睛,感受着湿漉漉的床笫,身体像打满了五场的决赛一样疲惫。他难得心情暴躁地掀开被子,趁着家人尚未发觉,换掉了自己的床单和睡裤。

收拾好这一切后,他才颓废地坐在床边,两只手插在乱糟糟的头发中。

我完了。他面无表情地想。

接受过系统的生理知识学习,这种场面没有吓到赤苇,只是让他觉得略微有点尴尬。好在海月不和他一起上学后,两人基本上一天都见不到面,让他有了缓冲的时间。一开始的羞耻心过后,他逐渐镇定下来,甚至感受到了些许的愉快——生理反应不过是再度帮助他确认了自己对海月的想法。他不喜欢别人缠着海月、不喜欢别人讨论海月、不喜欢海月和别的男生说笑、不喜欢海月因为谣言故意说他们不熟、不喜欢海月去拍别的男生,他喜欢海月坐在车后座搂住他的腰际、喜欢她毫无戒心地跑到他面前喊“京治”、喜欢她兴致勃勃拉着自己拍照、喜欢她看着自己练球、喜欢她——的一切。

赤苇京治喜欢鹤见海月。

那海月是怎么想的呢?队伍里的司令塔冷静地转动着大脑,在两人绯闻满天飞的情况下,海月大概逃避的心情更多一点,没关系,慢慢来,只要不让她喜欢上别的人就好。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等得起。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因为要参加排球比赛,赤苇忙得要命,回家以后简直想要倒头就睡,还得强打起精神做完作业,速度快的话,兴许还会再自己联系一会。可即使这样拼命,那次比赛还是输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训练不足,只是对方太强,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教练也安慰他们尽力就好。

按理说,排球不过是父母给赤苇安排的一项锻炼身体的运动罢了。不喜欢也不讨厌,因为没有什么放弃的必要理由,就一直打了下去。

——理应如此。

可赤苇依然在败北的那一刻感到了无法缓和的挫败感与不甘心,明明已经那么拼命地训练,明明研究了那么久的战术,明明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可是——

还是输了。

那天赤苇没有直接回家。他随着学校的大巴车回到杜中学的体育馆,不知道踩过多少次的木地板在运动鞋的摩擦下发出吱呀的响声,两三颗忘记收起的排球孤零零地滚在角落,崭新的室内灯光刺眼地洒在馆内,与他们可笑的、灰心丧气的比分形成了鲜明的落差。

好冷啊。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赤苇和队友们一一告别,不知道在体育馆里坐了多久,才像往常那样站起身锁上了大门。他大脑难得陷入了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路过他和队友们每天必经的商店,穿过他们一同压过的马路,望向远处一起在周末用过的室外排球场。

排球到底对他意味着什么?锻炼身体的运动、普通的兴趣爱好,还是应该为之执着的竞技比赛?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社——

“你怎么在这?”

赤苇错愕地愣在了原地,混乱的思维也戛然而止。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海月转过头,眼中是止不住的困意,身旁还放着一颗大概是什么人落下的排球,语气说不上是雀跃还是阴沉:“因为我在等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不在家,而在这个鬼排球场坐着?赤苇想要反驳她,喉咙却发不出声响,涌向心脏的暖流几乎将他淹没,让他喘不动气。她当然知道他会来这里,因为他心情不好时就喜欢待在偏僻的地方吹风;她当然会等他,因为每晚她都会帮他抛球陪他练习。天已经很黑了,他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路灯昏暗,她藏在明亮与阴暗之间。赤苇仿佛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命地攥住了它。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努力遏止眼中的热意:“我输了。”

“我知道。京治又不是第一次输比赛了。”

海月语气轻松。话音落下时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尴尬地拽了拽头发,迟疑地问道:“……那还练吗?”

还练吗?要放弃吗?因为被击败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吗?放弃是件很轻松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但是赤苇京治,是输了就投降的人吗?赤苇走到海月旁边,和她在同一层台阶上坐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的呼唤和草丛的涌动。

“要练。”

他伸手抱住海月,这个动作完全出自本能,他根本没去想后果。这应该是海月因为家庭变故后他们的第二次拥抱。他们不再是身高相仿的小鬼,海月的身体已经有了发育的趋势,赤苇也开始窜起高个,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圈进怀里。海月好像根本没感到惊讶,自然地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背后。

“对不起。”赤苇向她道歉。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海月闷声笑了出来,在他的胸前颤抖,“没关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月轻轻揉了揉赤苇的头,他听见她说:“京治还说我是小孩子,明明你也是个爱哭鬼。”

“我才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他终于在那一刻露出了赛后的第一个笑容。遗落的排球滚下台阶,最后在他们的笑声中隐没。现在肯定来不及练习了,赤苇拉起海月,两个人并肩往家走。海月心情大好,嘴里哼着跑调的音乐,在赤苇身边一蹦一跳,像只小麻雀。

“海月。”

“嗯?”

海月转头看向赤苇。她茫然而干净的眼睛让赤苇一阵悸动。拥抱时肌肤相接的体感尚未褪去,他想去牵她的手、拥抱她的身体、亲吻她的额头,就像在梦里曾做过的那样。他强压下脑子里不堪的想法,斟酌着开口:“以后……”

海月眨眨眼:“以后什么?”

“没什么。”赤苇突然停了下来。

“诶——又是话只说一半,京治太狡猾了!!”

“没有,只是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骗人!”

“没有骗人。”

“京治大笨蛋!”

他们顶着夜色在路上吵吵嚷嚷。海月一路小跑,最后在他家的门前停下,熟练地掏出了钥匙。赤苇慢步挪到她身旁,女孩子的头发因为一晚上的折腾显得凌乱,他脸上不自觉挂上浅浅的笑容,伸手将她琐碎的乱发理平。

以后,他不会再让她等了。

——以后,他会和她一起往前走。

他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擅自许下约定。

海月拧开门锁,走进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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