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哥哥哥哥，我可以坐你腿上吗？”

“我也要我也要！”

今天计划拍童年时期的戏，由于戏份不多，剧组便把孩子们都聚在一起，争取一天内拍完。

毕竟拍摄地太偏僻了，让孩子们住几天家长不放心，剧组也没多余的人力看管。

孩子们到了片场后一开始还乖乖的，只敢在父母身边东张西望，一会儿功夫都围在了钟墨桓身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哥哥你也是演员吗？”一个小女孩问。

钟墨桓眼疾手快拉住一个快跌倒的小男孩，托着他坐在腿上后柔声回答：“我不是演员，你看那儿，他们才是演员。”

小女孩连头也没扭，一脸认真：“他们说好看的人才能当演员，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肯定也是演员。”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被女孩稚嫩的逻辑逗笑了，钟墨桓笑着说：“你也好看，所以将来也要当演员吗？”

“嗯！”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小朋友，我们要开始拍啦。”场记来在背后喊道。

“哥哥再见。”

“大哥哥再见。”

一听到要开始拍了，孩子们再舍不得也乖乖走开了。

“不好意思，我家小孩有点粘人。”刚刚小女孩的父亲抱歉道。

“没事没事。”钟墨桓礼貌回应。

虽然看起来表情未变，但小女孩的父亲明显感受到钟墨桓周身气质有些冷下来，不似刚刚跟孩子们在一起时容易接近。

他实相地打消了打听钟墨桓来历的念头，专心盯着正在拍戏的女儿。

董旭受不了母亲的坏脾气了，终于忍不住在吃饭时摔了筷子扭头而去。

“你要去作啥？”母亲在后头大声追问。

董旭近似吼出来：“去找小哑巴！”

母亲瞪大了眼，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低声嘀咕着：“脑子真的有毛病的。”

离小哑巴的杂货铺越近，董旭感觉自己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只要和小哑巴待在一起，无论多焦躁的情绪都能平稳下来。

哪怕这天要塌下来了，他都能自在地坐着等死。

然而今天杂货铺的大门开敞着，人却没见着。

“小哑巴，你在里面吗？”

董旭试探着朝里问了问，没有接收到任何声响。

不对劲。董旭连忙进去找了圈，连卧室都进了，还是和上次见到的一样干净整洁，没什么人气。

他一个小哑巴能去哪呢？

董旭急的焦头烂额，这杂货铺里东西这么多，怎么都不知道给自己买个手机呢？！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小孩的打闹声，董旭从窗口望去，就见几个小孩正嘻嘻哈哈地朝着小哑巴扔石子。

小哑巴蹲在地上抱着头，左右摇晃不停躲着石子，一个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

董旭连脑子都没过，直接拉开窗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说罢一脚踢开破败的木头后门，跑出去挡在了小哑巴前面。

小孩们一点也不怕董旭，把石头都扔在了他身上，有个甚至还挑衅地做了个鬼脸。

董旭怒火中烧，上前一步把他推倒在地。

“没事吧孩子。”吴道一喊卡，杨哲就赶紧扶起那个被推倒的孩子，“哪摔疼了吗？”

这孩子和自家儿子小杨梅一般大，杨哲刚刚生怕一个下手重了伤到他。

“一点也不疼！”孩子拍拍屁股上的碎石子，又活蹦乱跳了。

几个工作人员和孩子父母也跑了过来，四下粗粗检查了下应该没事。

颜逢年自己站起来抠出手心里嵌进的小石子，抬头看见远处的钟墨桓看着自己，露出个安抚的微笑。

拍了这么多年戏，颜逢年清楚怎么在镜头下做小动作，刚刚只是看着摔得重，其实力度都被分散了。

小唐给颜逢年抖抖身上的石子，一个孩子小跑过来，闷声说：“叔叔对不起。”

颜逢年温柔地蹲下揉揉他的小脑袋。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小孩不解地眨眨眼。

“因为叔叔在认真工作。”不知何时钟墨桓走到了颜逢年背后，把手也搭在了小孩的脑袋上。

小孩还是没理解，但见到钟墨桓时顿时咧开了笑脸。

太萌了吧！一旁的摄像忍不住拍下这一幕，想着到时候剪进花絮里。

颜逢年感觉到钟墨桓盖在他手背上的温度，仰头看到他流畅的下颚线，觉得脑袋有些晕。

可能是蹲久了吧，颜逢年猜测。

但这份不适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颜逢年在床上躺了会儿更晕了，还夹带着微微刺痛。

钟墨桓如同往常一样正要关灯讲睡前故事，就见颜逢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他立刻走到床那头，见颜逢年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手抓着被子微微颤抖。

“怎么了？”钟墨桓握上他的手，冰冷得可怕。

颜逢年微微睁眼，急促着喘着气，轻微发出了一声：“疼……”

“什么疼？那里疼？”钟墨桓想把他扶起来，一抬手就摸到后脑上肿起好大一块。

只是轻轻碰到，颜逢年的身体就猛得一颤，钟墨桓不敢再碰伤口，连忙给小唐打电话。

“年哥受伤了，你赶紧安排辆车在楼下等着。”钟墨桓语速飞快，也不给小唐反应时间说完就挂断。

还没开春，郊区的深夜冷得很，钟墨桓干脆用被子把颜逢年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手避开伤口拖住脑袋，一手橫抱起他出门。

声响还是惊动到了别人，钟墨桓没时间搭理他们，大步流星但七平八稳地把人抱上车。

“这……这……怎么了？”小唐看到这景象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知道，他后脑勺上好大一个包，一碰就疼。”钟墨桓在脑海中迅速排查了一遍，“可能是早上拍戏摔倒的时候磕到的。”

石头虽然小但边缘锋利，要是角度卡得正好确有可能受伤。

小唐抖着手给各路人马打电话，一边不停地催着司机开得再快些。

钟墨桓把颜逢年抱在怀中减缓汽车的颠簸，他好似昏了过去，但脑门上不停地冒出冷汗珠，钟墨桓便用自己的衣袖一次次擦掉。

“不会有事的。”他紧紧拽着颜逢年的手，像是在告诉颜逢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车一到医院，颜逢年就被架上医疗床推进了急救室。

钟墨桓站在外面喘着气，怀中失去温度后感觉周身都冷了下来，从四肢蔓延到躯干，只有胸腔里都心还在快速跳动。

刚刚的情景一遍遍在眼前重播，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也是一群医生和护士从他怀里带走了人。

但那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墨哥，外面太冷了。”小唐拿了件外套塞进钟墨桓的手中，“先进去吧。”

钟墨桓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外套，才发现自己穿着单衣就出来了。

怪不得这么冷。钟墨桓的呼吸渐渐平缓，穿上衣服跟着小唐走进医院。

蒋雪晗给钟墨桓使了个脸色，三人走到一个角落里，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小唐把事情简单说了下，越说越心虚，低着头不敢看蒋雪晗。

“拍完了你不检查的吗？他是哑巴你也不会问吗？”蒋雪晗气得指着小唐的鼻子骂。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小唐哭丧着脸，狠狠抹了把鼻涕。

“伤哪里不好还伤在头上，他脑子本来就有问题。”

钟墨桓听了这话皱起眉头，颜逢年只是有点心理障碍，哪就脑子有问题了。

他张嘴刚要反驳，话却停在了嗓子眼。

一个是出道就带着的经纪人，一个是多年的贴身助理，怎么也比自己这个认识才两个月的假结婚对象有立场。

大晚上的，蒋雪晗也没有太多气力责骂小唐，骂了几句就疲惫地坐在一边。

好在急救室的灯很快就灭了，三人立刻上前。

颜逢年躺在医疗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没什么异样。

“医生他没事吧？”钟墨桓抢先一步问。

“去我办公室说吧。”医生没理钟墨桓，面对着蒋雪晗说。

“好。”

“那我去照顾年哥。”小唐自告奋勇地跟着一群医生护士走了。

钟墨桓几乎没有思考，直接也跟着医生来了办公室。

“这位是？”医生指着钟墨桓奇怪地问。

“没关系，他不是外人。”蒋雪晗略过了钟墨桓的身份，“您直接说就行。”

“好。目前看来颜先生只是因为外伤引起的伤口感染，并没有其他影响。”

两人听了都松了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他醒后可能会发烧或呕吐，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那太好了。”蒋雪晗把心放回肚子，“多谢医生，今晚突然把您叫来，真是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医生笑着说，颜氏每年给医院投资八位数，他哪敢怠慢这尊大佛。

两人回到病房时颜逢年还熟睡着，小唐拿了个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记下护士的话，生怕漏下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蒋雪晗说着打了个哈欠，“我给你在隔壁酒店开个房对付一晚？”

“我也留着吧。”钟墨桓扭头看向颜逢年说。

“没必要，这里有医生护士，还有小唐在。”再说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蒋雪晗腹诽。

钟墨桓摇摇头不语，搬了把椅子坐在颜逢年的床头。

蒋雪晗累极了，懒得和他掰扯，便自己回去了。

小唐和护士反复确认了细节后把本子收好，走到钟墨桓身边轻声说：“护士说那边的陪护床晚上可以睡。”

“好。”

“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钟墨桓点点头，轻推小唐一下，“你快去睡吧。”

等到房间的灯都暗下，钟墨桓才松下僵硬的身体，双手捂着脸轻声呢喃。

“你没事，太好了。”

颜逢年一晚上很安静，护士准时来测血压体温也没有什么异常，钟墨桓在后半夜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陪护床上，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搬过来的。

颜逢年呢！

钟墨桓猛地拉开床帘，颜逢年还在床上睡着，旁边却站着一位女士。

姿态端正挺拔，尽管保养得体但也能看得出岁月的痕迹，最主要的是似乎在哪有见过……

钟墨桓刚想起什么，那人便自报家门：“你好，我叫童慧，是颜逢年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