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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这个世上真的就没有值得你留念的吗?”

时透无一郎的灵魂有松动之势,从此之后,他再也不用被困在这个狭小的身躯,矮窄的眼界中了。

他要随风散去。去追刚刚离世的伊织,去寻年幼去世的有一郎和朔,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见一见慈目仁爱的父母。

这都是他所珍爱的,又失去的。

这天启般的声音,并没有让时透无一郎的神魂为此停留。

他的呼吸变得很轻很轻,水牢中的气泡破裂,粘液迅速汇拢过来,要剥夺时透最后的呼吸。

时透的走马灯要结束了。

手中的日轮刀由最先的紧握,变成虚环,再根根指节卸力,眼见着日轮刀就要被水钵粘液裹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道声音焦灼起来:“一定有的,太阳或月亮,山谷和森林,风或者雾。”

这个声音终于吸引了时透无一郎的注意力。它的声音像很多人,由时透平生相识之人组成,它在努力召唤时透无一郎的求生意志。

时透无一郎嘴角苦笑溢出,扯动着那毒刺都移了位:“或许吧。”但都不重要了。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叹息,白浪似浊,时透无一郎累了。

伤口短暂的剧痛让时透无一郎抓住了走马灯最后的细碎粼光,余韵悠长。

走马灯幻化,时透无一郎看见了去海之滨的前一日清晨。

那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天色灰暗,伊织早早蹲坐在时透无一郎门口,等着进去训练。

碰巧时透无一郎那晚被梦魇惊醒,睡得非常不安稳。一夜惊梦,再难以合眼,干脆起身,走到院落中望着初春的枝丫发呆。

时透无一郎余光瞥见门口有人,便开门走了过去。

伊织坐在台阶上,头往下一点一点的,还想犯瞌睡,但又不敢睡熟,就一下子斜歪着,一下子仰头靠在门上,过了会又左右晃了晃。让自己用这种不安稳的状态保持些微清醒。

时透无一郎就这样看着伊织在纠结的睡意中,摆出了千奇百怪的睡姿。不免愣怔在原地,像在好奇观察,又似不忍打扰。

“砰”的一下,伊织整个人没睡明白,用往下靠的力,把头砸门上去了。这意外把伊织和时透都吓住了。

伊织捂着脑袋,于半梦半醒中痛苦地睁开眼。就看见时透无一郎出现在了跟前,他那只伸了又没完全伸过来的手僵在半空中,瞧着是想给她护住脑袋,但没来得及。

伊织放下捂后脑勺的手,握住门沿站起,人慢慢清醒过来,扬起笑容,声音还有稀松嘶哑:“早啊,霞柱。”

伊织大部分时间都叫他霞柱,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嗯。”时透无一郎把手收了回去,平淡地给了个回应,然后往院内走去:“进来吧。”

伊织跟上,站在院内像个听话的学生,等待时透无一郎布置今日的任务。

时透无一郎看了一圈,天色还早,并不急于训练,抿着唇一直没说话。

伊织偏头观察了一刻时透无一郎,以为他又发呆去了,就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她从来不会打扰时透无一郎的沉思世界,给予他充分的理解尊重。

终于时透无一郎鼓起了勇气,猝然与看着他的伊织对视上了,他匆匆避开伊织的视线说道:“你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又叮嘱似的说道:“不用拿日轮刀。”是一个与训练无关的地方。

鬼杀队总部很大,总有很多地方是伊织未踏足的。时透无一郎想带伊织去一个他独处时常去的地方。

粉蛾般的星星闪现,斑驳的深草丛有半膝高,路边果树的花枝,像鬓边簪擦过耳侧。

两人往后山高处走去,沉默地在晨曦渐显中赶路,步履不停,伊织都怀疑这是不是霞柱另类的体能训练了。

终于,在日出前,两人来到了后山的最高处。

太阳像可被采撷的金果,出现在了面前,朝霞开始普照这片大地,每一寸都温暖坚定。

在太阳面前,他们可以确信,恶鬼无处遁形,这尚且是一个和平安宁的世界。

伊织高兴地往远处跑去,想更靠近些,从不知道这山上还可以看到这么好的风景。而时透无一郎退至树荫下,站在那还不会被照亮的地方,默默望着。

伊织穿过渐亮的日光,足音轻悄,消失在了眼前。

光太亮了,时透无一郎无法看清伊织的身影。

可不需要他看清,伊织又来到了他身边,她的笑容灿烂,眉眼灵动,有着世间言辞所描绘不出来的美。

“快,到曙光中来。”伊织回头喊着时透无一郎的名字。

时光不再流过,露珠晶莹低落,透凉纯净地顺着时透无一郎的心淌下。

时透无一郎看着伊织洋溢微笑的侧脸,想要牵她的手,吻她的唇。

他在无人处先动了心。

伊织集结了无数个梦幻,教时透哀茫的心不再残缺。

时透无一郎虔诚地交出了手。

他想跟伊织到曙光里来。

···

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时透无一郎喃喃说着:“太阳或月亮,山谷和森林,风或者雾,都不属于我。”他到不了曙光中了,周遭只剩黑暗。

外头的玉壶听见时透无一郎的声音,壶里咕噜咕噜一通响,腹诽道:这人怎么还不死啊。

玉壶凑过来看时透无一郎底下的脸,开始还挺正常的,可越瞧越不对劲。

这人脸上怎么长出了淡绿色的斑纹,他那日轮刀也重新握紧,上边还萦绕着绿光,瞧着嗡嗡震动。

没听说人死前,脸上长这玩意的,玉壶觉得稀奇,还想继续看一眼。

但没想到时透无一郎突然睁开了眼,深绿眼眸盯着玉壶,孤独庄严。这眼神给玉壶吓得一哆嗦,像是脑袋要被砍掉了一样,脖子处冰凉。

时透无一郎以极慢的速度抬起了日轮刀,可下一瞬,却如疾风般迅猛挥下。

在没有空气的地方,时透无一郎不仅使出了呼吸法,还连下八斩。

霞之呼吸·贰之型八重霞,速度极快的八连斩,竟直接劈开了玉壶的水狱钵。

面对突然破裂的水狱,玉壶缩回了壶中,瞬移到了屋顶上:怎么可能,这个人怎么突然活了过来。

时透无一郎人如修罗,手握着日轮刀站在了地上,他的日轮刀色泽与以往都不同,带有残月的浅白和旭日的深红,他浑身像要沸腾了一样,充满着力量,心在燃烧狂跳。

是啊,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他,时透无一郎在水狱钵中消极沉溺地想着。

但时透无一郎又想起伊织在荒漠中的话:“你从来不是可有可无的。霞是一日晨昏的作序,是最独特的存在。”

那最后被风吹散的余音中,伊织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本身就是希望。”

原来曾几何时,自己也给予了他人希望。挫折与磨难相伴,可仍有人需要他。

他何尝不是伊织的曙光。

他是必死之人,怀着绝望之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待将恶鬼斩杀,待白日将至,望那时还有人在等他。

时透无一郎轻轻扫了一眼房顶的玉壶,他第一次使出了霞之呼吸·柒之型胧。

薄雾动荡不定,霞光由无至有,露面时犹如停滞般的缓慢,人又在一瞬间彻底消失。

玉壶看着脖子处的刀锋,已经许久未体会到这恐惧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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