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家自养的，还有去周边各州县收购来的，再不够的就是从榷场里买的。难道这样做生意还犯法吗？”
武松恍然道：“原来孙老板是通过这么多渠道才做到今日之规模，可是我很好奇，你手下跑那么远的路，收购成本和榷场买卖成本都不低，你是如何将你家货物的售价压至大名府最低的？
难道你这些年一直都在赔钱赚吆喝吗？给百姓献爱心呀？”
孙半城语塞道：“我……我是为了回馈大名府百姓，薄利多销，难道不行呀？”
“哦，听说这几年北边雨水充沛，牛羊成群，食之不尽，想来不走官方渠道，牛羊马匹的进价应该很低。孙老板一个搞走私的还知道回馈我大宋百姓，说明你这人还不算太坏。”
“你说话要有证据，我什么时候私贩辽人的牲畜入境了？”孙半城红着眼睛低吼道。
武松摇头道：“虽然牛街、骡马市的辽国商人都能证明此事，但想来他们也不敢说。算了，我们就不提你资助辽人消化过剩牛羊的事情了，再来说说你和辽国贵族勾结的事情。”
孙半城气结，什么叫先不说他“资助辽人”的事情，这是认准了他“资敌”！还要栽赃他与辽国贵族勾结。
“你这般信口雌黄，我一定要在留守大人面前告你毁谤，让你当众掌嘴、罚金、坐牢。”孙半城拍着桌子，不顾形象的吼道。
武松耸耸肩道：“我不过问了你几个问题，你着什么急？你想定我的罪，先想想如果留守大人也让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否能拿搪塞我的话来搪塞留守大人。”
孙半城立刻噎住了，他自然不能拿刚才的话去应付梁中书，这真是令人头痛的事情。
武松也不管孙半城的反应，继续道：“我听说孙老板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你与辽国枢密使、兰陵郡王萧奉先情同手足，有过命的交情。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萧奉先是天祚帝耶律延禧皇后萧夺里懒、元妃萧贵哥的哥哥，辽国外戚重臣，官至枢密使，封兰陵郡王。
萧奉先此人没有什么才华，但他擅于玩乐、喜欢搜刮奇珍异宝敬献天祚帝，因而得到天祚帝的信任。
天祚帝在他诱导之下一味游猎嬉戏、不理朝政，生活愈发荒淫奢侈，引发辽国政局朝局腐化，国力迅速衰落。
此外萧奉先此人还不懂政治、不知危局，前年正是他在头鱼宴上劝天祚帝不要杀完颜阿骨打，才导致女真人今日做大。
这样的辽国大人物，大名府的顶级商人大多听过他的名字，还真有不少人听孙半城说过他和萧奉先关系密切的事情，大多是在孙半城酒后之言，之前大家也不太相信。
今天让武松专门拿出来一讲，众人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与平时不同的感觉来。
孙半城也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他心中暗暗叫苦，他虽然认识辽国后族的几个权贵，但还没资格认识萧奉先，那只是他喝醉了吹牛时说的话。
因为这件事情也不好求证，所以吹牛吹多了，孙半城自己都有些信了。
今天被武松拿出来一说，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也没脸承认自己吹牛。
于是孙半城梗着脖子道：“认识几个辽国权贵就里通外国？在座的商家只要做辽国生意的，谁不认得几个辽人权贵，否则在辽国哪能好好做生意？”
武松又是一副恍然状道：“哦，原来如此。不过在下不明，孙老板一个做牛羊马匹生意的人非得认识这等层面的辽国权贵才能做生意吗？
难怪这些年孙老板买回来的公马都是阉割过的，这是要绝了我大宋自行养马之路啊。这生意也做的太那个了，反正我不敢做，做了怕良心疼！”
孙半城坐不住了，跳起来道：“你说话要负责啊，不要胡乱攀咬好人！公马必须阉割才能卖给宋人，这是大辽的国策，岂是我孙某人可以随意改变的。
这些年如果不是孙某人四处张罗疏通，大名府几万将士早就无马可骑了！”
“哦，明白了，大辽，宋人。看来只要让您孙老板不痛快，大名府的骑兵就得变步兵了？到时你朋友萧枢密大军南下，两日就可以攻到大名府城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孙半城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在不知不觉中被武松拖入一种疲于应付的状态。
武松叹道：“其实就算有孙老板提供的那些马匹没阉割又能如何？凡是能跨过宋辽边境送到我大宋的马匹，公马一律阉割，母马都挑瘦小的，虽然骑兵勉强可用，但是对上辽人的高头大马立刻相形见绌。.七
这些年大宋对辽作战总是失利，问题大多出在战马之上。别人不懂其中缘由，难道孙老板也不懂吗？
可孙老板只字未提过，继续做着自己的生意。因为其中利益太大了，你舍不得丢弃，同时辽国还需要孙老板把大宋的铜钱、生铁、茶叶源源不断输送过去，好掏空我大宋的财政。”
“你胡说！我跟你拼了！”孙半城赤红着眼睛就要扑上去与武松拼命，他知道再让武松说下去，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卖国贼了。
可惜孙半城个子矮，而卢俊义、武松又坐在桌子这一侧，孙半城刚扑出去半个身位就被身边的人拦住了。
“孙老板，你别激动，以你的身份跟这种只会逞口舌之利的人计较什么？一会儿留守大人来了，自有公断！”
“是呀，孙兄，人正不怕影子歪。你这会儿冲上去，打不打得赢且不说，还显得你心虚理亏，不值得。”
“……”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但不少人的话中有话，听得孙半城想要吐血，这帮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时刻想把他从总会长位置上拖下来，这会儿可是找到机会落井下石了。
武松仍不肯放过孙半城：“我还听人说，孙老板十几年前就开始经营铁矿，拥有矿山数座。可是这十多年来，大名府的各位商家有谁从孙家买过铁器，或是听说孙家销售过生铁胚？”
很多人都摇头了，孙半城的脸色此刻由胀红迅速变成了惨白之色！
武松点头道：“那几座铁矿一年少说也能产十几万斤铁吧？十几年下来，孙老板至少给大辽国输送了两百万斤生铁吧？
给大辽军方做出如此大的贡献，怪不得能受到辽国枢密使大人的青睐，成为生死弟兄！
还能代表辽国官方把瘦马阉马、瘟牛病羊输送到大宋境内，不断赚走我宋人百年积累下来的金银财帛。
孙老板对母国还真是尽心尽力呀！”
“啊~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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