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连环（02）

陆湛带着提瑞和昌燎分头扫了一遍全市的地铁网络。

“——你们说的这个情况，是真的吗？”

地铁安保办公室里，负责人望着ipad中的影像资料，站起身瞪大眼睛吃惊道：“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吗？就是最近的事情吗？”

“是。”看到对方满脸的震惊与愧疚，陆湛抬手虚扶一把，示意对方坐下，语气也稍稍温和了些：“这世上每天都会发生刑事犯罪，现在我们遇到了，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实话，一趟车来来往往几千位乘客，光是疫情期间负责安全检查，就已经不是十几个人能做到的事。”负责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随即直接拿起对讲机询问各位安保员，是否有关注过异常情况。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

信息的传送，从陆湛这里，随着对讲机，传达至每一节的车厢，传达至每一位正在工作的员工的耳机里。

几分钟后，逐渐传来各种否定的回答。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陆湛甚至在夏晴乘车下车的站点走了个遍，甚至在每次换乘时在人潮熙攘的站台四下环顾：或许嫌疑人曾经和自己擦身而过？

等到意识到时间，已经是晚上。

陆湛再次从一辆车厢出来，缓缓走至休息椅前，双腿刚刚触及支撑，整个人已经瘫坐下来。

他拿出电话，看到没有许令姿发来的信息，猜想对方想必还没有找到线索，重新将电话放进口袋，并没有打算催促她。

——真实的破案都是枯燥的，新人没有找到线索，也无可厚非。

“——你好，我看你一趟车坐了一遍又一遍，是丢东西了吗？”

男生站在陆湛面前一脸关心。

双手扶着腰低头休息的陆湛循声抬眼，看到一位穿着球鞋休闲装的男生关切的望着自己，下意识直起身子长叹一声：“我想找个人。”

“什么人？”男生热情的询问，随即拿出手机递给陆湛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是地铁爱好者，这是我的账号，我一有时间就买了车票从起点坐到终点，观察一路上遇到的路人。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和我一起分享地铁里的故事，如果你是丢了东西或者是找人，除了工作人员，我想我们可能也能帮到你。”

失去力气的陆湛几乎是听到的瞬间，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抬起脸，望着对方目光恳切——

半个小时后。

地铁站的办公室里宛如过年一般热闹，不断有人进来又离开。

提瑞和昌燎不断分发着嫌疑人的画像：“大家帮忙看看，你们对这个人有没有过印象？——”

墙上的钟表默默指向了晚上九点。

而这里的所有人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停止，每个人都是认真的望着自己面前的电子仪器屏幕。

“我这里有！”

“我这里也有！”

随着此起彼伏信息的呼喊声，提瑞和昌燎已经拿着纸与笔开始记录相关信息。

陆湛找了一张闲置的桌子，将每一个细小的信息手机起来，逐渐拼接出嫌疑人作案的模式——

与此同时许令姿的电话也跟着响起。

无论是回到办公室的许令姿，还是正在地铁站调查的陆湛与大家——

“所有人回单位，已经有了犯罪模式，可以做抓捕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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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办公室，陆湛接过许令姿提交的影像资料，以及分析报告，匆匆看完之后只说了句做得好，便带着提瑞与昌燎开会，随即做出了抓捕计划。

剩下许令姿坐在办公室伸长脖子等着给自己安排工作。

三人开完会，陆湛出来看到许令姿有些诧异道：“还没走吗？”

许令姿并没有介意对方再一次的无视了自己，抬起两手食指相碰，大咧咧的笑：“陆队，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是一队的队员，所以我有义气的留下来一起工作？”

尤其在义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陆湛同样大咧咧的忽视了许令姿的小心机，肩膀搭着外套和其他两个人对视一眼，提出团建邀请：“我们准备去吃面，一队的队员你要不要一起？不是那种点餐的餐厅，就是马路边的面摊。”

“去。”许令姿随手拿着电话与纸巾，热心望着其他几个人：“还要不要拿点蒜？”

——陆队这个人啊，帅是帅的，善良是善良的，但直男也是真的直男。

眼看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下班，许令姿跟在三人后面冲陆湛挤了个鬼脸，也跟了上去。

“陆队，其实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

提瑞和昌燎随意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招手便示意其他人跟上。

许令姿按捺心中对于这些看起来比纸片厚不到哪里的小凳子竟然能承重三个肌肉大汉的佩服，一边凑近陆湛坐下来。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许令姿倾斜30度就可以贴在陆湛身侧的程度。

“陆队，您放心吃，我已经拿了蒜，拿了纸，对了，还给您准备了口香糖，漱口水。放心。”许令姿凑近陆湛，将东西放在桌上几乎讨好似的冲对方柔柔的笑：“您放心吃哈。”

陆湛正和提瑞喝一杯，听到身边宛如猫叫一般的许令姿说话，转过脸望着她——

夜风吹拂起她额头刘海，整个人看起来柔顺又可爱——

“你往过一点，挤着我了。”

不等许令姿嘴角的笑容收回——

陆湛再次暴击：“快点吃面吧，面都坨了。”

“——不是陆队您是不是有些误会，”许令姿认为对方可能是误会自己谄媚，连忙解释：“我认为我们与其找支援花心思去抓捕，倒不如引君入瓮，我去地铁做诱饵——”

“——你是不是没喝就醉了，吃完赶紧回家，免得秦局又说我欺负你。”陆湛一杯啤酒下肚，没好气道。

“陆队，你这明显的不公平！”许令姿可不是有话藏着的性格，她干脆的将一次性筷子扔在了桌子上：“我觉得我的想法更有可行性！”

原本在场喝酒的大家，全部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等着许令姿继续。

倒是旁边的陆湛不以为然的重新拿出筷子，帮她将面拌好，端起来放在她唇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温柔道：“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家睡，明天给你还安排了工作呢。”

“——真的吗？”一听陆湛心里有自己，许令姿立即坐直身体乖乖捧着碗吃了一大口面。

不得不说，陆湛拌的面还挺好吃的。

“当然，”陆湛举起酒杯冲许令姿的面碗碰了一下，宛如是在和许令姿干杯，歪歪脑袋答的认真：“那么多受害者家人，昌燎一个人可搞不定。”

“陆湛！”

许令姿气到大喊，却得到众人的大笑。

“开心是嘛？”望着其他人笑的开心，喝的开心，许令姿深吸一口气，冲大家做鬼脸：“我话撂这，我这么热的脸贴你们的冷屁股，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那你受苦了。”提瑞笑着，举杯碰了碰许令姿的面碗。

昌燎笑到咳嗽，脑袋倒在提瑞肩膀半晌不说话。

因为工作意见相左而生气是真的，但没有任何画面能比的上现在大家捧着五块钱一碗的面笑而美好。

直到坐在地铁上，想到这一幕，许令姿也还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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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班地铁上人们稀稀拉拉的坐着，满脸写着当天的疲惫与莫挨老子。

许令姿戴上耳机，随意的靠在角落里。

忽然她感受到一种不舒服。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一般的。

或者，就像是乌云压顶似的。

她下意识站直身体向后望去——

正遇到一个戴着帽子穿着休闲夹克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扶在旁边车壁，一只手扶着另一侧的扶手，将许令姿并没有很亲近却很牢靠的护在怀里。

就算是距离还有半肘，突如其来的逼近已经令许令姿感受到汗毛倒立想要逃跑。

电光火石之间，触及到对方帽檐下似笑非笑的，猎人逼视的眼神，许令姿脚下一软，低下头直接倒在了地上。

“没事吧囡囡。”身后男人一只手几乎是掐着许令姿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许令姿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手机，再次回身望向对方时——

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彩。

只有恐惧与抗拒。

“我知道你家在哪，你走哪我都能找到你，如果不想死，就跟我走。”

许令姿感受到腰间被人用利器指着的感觉，听到对方落在自己耳边的话语，只觉得心凉与无望——

原来他是通过这种虚假的恐吓令放松警惕的受害人跟着他走。

许令姿眼睛一眨，眼泪已经落了下来，颤抖着声音：“不要杀我，我不跑，不要杀我——”

“走！”

猎物的软弱令猎人更加狂妄。

男人狠狠掐了一把许令姿的胳膊，扯着她的衣服：“赶紧往回走！”

——原来是因为对方将受害者的衣服扯开，这样受害者只能保护自己避免走光，就算对方没有靠近自己没有胁迫，出口就那几个，随意的暗示，就能使受害者只能走早已被安排好的路线。

许令姿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环顾四周，期待有人可以和自己目光对视，至少可以将消息发出去。

然而，凌晨下班的人，一个比一个的步履匆匆。

就连地铁站内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脸的疲惫与厌烦。

许令姿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出了地铁站，四下环顾——

“不想死就往前走！我可是一直跟着你呢。”对方在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着。

夜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就连平日地铁站口的摩托车，也没有。

许令姿慢吞吞往前走。

直到前方拐弯处，一辆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门打开。

许令姿下意识准备躲避，眼前一道凉风——

整条街重新恢复了干净与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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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的地铁站。

所有的车辆停止行驶。

车站空无一人。

车轨上，许令姿的电话屏幕忽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