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门

卫绾绾原想多睡一会儿，突然想起今日是回门之日。抬眼瞧了瞧，沈寒州已经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帖。

他一身冰蓝色镶边长袍，腰上束着玉带。棱角分明的脸上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深邃的黑眸如深夜的海不露声色，神色冷清。见卫绾绾醒来，轻声唤丫鬟伺候。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准备帮她穿鞋下床。她的脚不大，如果用他得大手刚好可以握住。

手掌的温度传到她的脚心，她有些不适应立即把脚绕开，心想，莫不是那许嬷嬷教的？

“私下你不必做这些，我俩只要在旁人面前做一对夫妻便可。你让雁儿进来帮我进穿衣梳洗吧。”

"嗯。"

沈寒州如获大赦，尴尬地抽回手，此举前他也内心纠结一番。正好，她也不喜自己这样做。

雁儿和几个丫环进屋，开始给她梳妆打扮。雁儿特地从柜子里取出和姑爷同色系的衣裙，两人真真是一对璧人呢！

卫绾绾和沈寒州一道出门时，卫老爷和夫人正等在大门口，许嬷嬷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又按小姐临时吩咐，一共领了两驾马车。

“绾绾，你此次回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如若身体不适，尽早回来。”卫夫人很是不舍，一点也不想女儿回门。

“寒州，路上照顾好绾绾。早去早回，知道吗？”卫秦提醒到。

“嗯。爹娘，我会照顾好她的。”沈寒州说道。

“好了，爹娘我们出发了。晚了，就不能赶在下午前到达了。”卫绾绾很是开心，她想出去体验、去感受。前世她总是闷在大宅院里，好像她的世界也只有一个院子那么大。

雁儿扶着卫绾绾上了马车，沈寒州也一同进去，马车缓缓地向前走着。

卫绾绾掀开帘子，车马外的街景一一呈现，有茶楼、有酒肆、有买油饼的小摊，有走街串巷的糖葫芦，一切都是那么富有朝气。进了山路，马车摇摇晃晃，景色也变成单一的山色。卫绾绾有些困了，倚在雁儿旁边小憩。

沈寒州看着她睡着的侧颜，想到两人回门，她竟如此铺张浪费的安排出行。不知道此行回门，她是否能适应？想必是一时兴起，顶多待上一日便会改变主意回复。

经过约半日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城西村。

村民们爱看热闹。特别是听说，沈寒州攀上高枝成了城里大户人家的上门女婿，都觉得稀奇。

村里男人有力气，一家几口的口粮、性命都拴在男人的身上。男子在家说话，屋里的婆娘大气不敢出。都想要看看这卫府小姐莫不是个有钱的丑八怪、肥猪婆。

村长带着村里的人已经等在村口。沈寒州先行下了马车，随后，卫绾绾在雁儿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村子里的人纷纷傻眼，这细腻的肌肤，这窈窕的身段，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小仙女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能自我安慰，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尊，上门女婿不屑得当。

田二狗平日最爱出去闲逛，今日也装模作样的跟在村长的身后。当他第一眼，见到卫绾绾的时候，一双鼠目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打转。

她就是王婆子口中那个等冲喜的小娘子。妈的！这沈寒州不知走了哪门子好运气。等下有你的好戏看！

“上门女婿，羞羞！上门女婿，羞羞！上门女婿，羞羞！”村口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野小儿，一边大笑着一边高声叫喊。

“去去去！快滚快滚！”村长见这些野小儿口无遮拦，生怕冲撞了卫府的人，做势喊人要打。

野小儿们却不怕村长，围着卫绾绾和沈寒州跑呀、跳呀，时不时朝他们吐着口水。沈寒州的脸色似乎有些难堪，但还是将她护在一旁。

“村长，且慢！”见壮汉听了村长的命令操起木棍准备赶人，沈寒州急忙呵斥。

卫绾绾听了村长的解释，才晓得这些孩童都是家里父母早逝，无人抚养，成了村里的野小儿。平时要么在村里小偷小摸，要么就自己进山找点吃的果腹。

“这么可怜呀！”雁儿也有点于心不忍，她自小便进了卫府，小姐待她极好，她从没有尝过一天饿肚子的日子。

“雁儿，去马车上取东西来。”卫绾绾在雁儿耳边嘀咕了一句。

“好的，小姐。”雁儿转身，从马车里取出了一大袋糖。

“小儿，你们想吃糖吗？”卫绾绾俯下身子问。

“糖！！！”野小儿们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多久没吃糖了呀。以前，爹爹娘亲在世时，还尝过糖的味道。自从爹爹娘娘走了，他们都记不得糖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泪的味道，咸咸的还有点苦。

“这里糖都可以给你们，但是只有嘴甜的才有糖吃。要会学会说吉利话、好听的话明白吗？”

“麻野雀，尾巴长，娶了娘子忘了娘。把娘背到山沟里，娘子请到炕头上。三烧饼，俩麻糖，娘子娘子你先尝。”野小儿围成一圈，摆起手唱起童谣。

“哈哈。”卫绾绾笑着，这样算也行吧。吩咐雁儿把糖分给小儿们。拿到糖的小儿高高兴兴地散了。

卫绾绾又让雁儿把车马上备好的一些粮食、粗布分给在场的村民们。村民们领到东西，都说沈家哥儿有福气，卫小姐人美心善，必得神仙保佑。

热闹过去，周围的人也渐渐散了，卫绾绾和沈寒州一起进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