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写晖园

“长安姐姐！”段长安转头，一辆马车刚刚停稳就从上面跳下来一个身姿灵巧，满头珠翠的小姑娘，段长安定睛一看：是段晋文下属户部林侍郎的小女儿林惊鹊。

“长安姐姐今天真是美若天仙！这身衣服是豫心坊定制的吧，只有豫心坊的绣娘才会绣这样的图案！”林惊鹊跑过来亲密的挽住段长安的胳膊，她一直与段长安交好，段长安也习惯了她热情的性子。

“哇，长安姐姐，你的首饰也是新打的吧，没见你戴过呢！”林惊鹊一番吹捧，段长安便忘记了刚才街上的不愉快，紧锁的眉头也松开来，得意一笑：“那当然了，你知道我母亲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收来这么一小匣子上品蓝宝石吗？”

“嘁！”旁边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区区蓝宝石也值得炫耀，小家子气！”说着瞥都没瞥段长安一眼，便由丫鬟扶着进了大门。

“你说谁呢！”林惊鹊闻声怒道，转头却看见一个长相颇为艳丽的女子，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段长安脸色一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抹水红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朱雀大街的乞丐们没准儿就是她的手笔，但大庭广众之下，又是身为客人，段长安可拉不下脸来在写晖园门口跟她争吵。

这时，盛微和盛绰也来了，见段长安面色不悦，盛微问：“长安，怎么了在看谁呢？”

“施文静！”段长安轻皱眉头把朱雀大街的事情简单的告诉了盛微和盛绰，盛微不在意道：“没有实权的郡王之女也敢这么嚣张，没事，表姐给你出气！”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段长安手上的新镯子。

盛绰看段长安依旧闷闷不乐，凑到她面前说道：“表妹，别不高兴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段长安后退半步，离满身酒气的盛绰远一点，虽不感兴趣仍给面子的问道：“什么好消息？”

“嘿嘿！据我所知，四皇子也收到了请帖，不出意外的话四皇子一会儿也会过来。”盛绰嘿嘿笑道：“怎么样，算不算好消息？”。

“表哥，真的吗？四皇子真的会来？”段长安顿时扫去一脸阴霾，暗含惊喜，亮如星辰的双眸盯得盛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当然是真的！”

盛绰觉得心里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爬，麻麻痒痒的，想挠又挠不到痒处，难受的紧。

虽然段长安不是自己喜好的“口味”，但人嘛，有的时候难免就想尝点新鲜的，盛绰想了想又做罢，这个表妹可是姑母的掌上明珠，况且她心悦四皇子，四皇子虽没正式表态但也没拒绝，看上去对段长安也有点意思。

四皇子的人他是万万不敢抢的，虽然四皇子现在不受陛下重用，但也是陛下的儿子，他可惹不起。

“咦，这位白衣姐姐也是段府的姐姐吗？”段长安兀自欣喜，盘算着一会儿和四皇子说些什么，便听林惊鹊惊奇道，她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段长华。

“嗯？”盛微也顺着林惊鹊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段长华正站在马车另一面晒太阳，顿时嫌弃的问段长安：“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这是我的四妹妹——名讳长华，应该比你大，叫姐姐就行了，是孙如许下了请帖请四妹妹来的。”前半句是回答林惊鹊，后半句转过头与盛微说话。

“盛少爷，盛小姐，林小姐。”一般人面对众人的忽视都难免会有些恼火，段长华却依旧心态平和，似乎并没在意众人的忽视，笑着点头打招呼，林惊鹊笑盈盈的应了，盛微却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见盛微面上毫不掩饰的嫌弃轻视，段长安有些难堪，只觉得带着段长华丢人至极，忙转移话题道：“表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快进去吧！”说着一手被林惊鹊挽着，一手拉着盛微便走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把段长华丢下了，还是林惊鹊路过段长华的时候甜美一笑，拉过她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进了写晖园。

才进了写晖园大门便觉清香扑鼻，只见园中桃李争妍，梨杏斗艳，花团锦簇，春意正盛。几人跟着引路的丫鬟走上白色石子铺就的甬路，一路上亭台楼阁，池馆水廊，错落有致，精巧典雅，美不胜收。

“哇，真漂亮啊！”林惊鹊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惊叹道，段长安也跟着连连称赞。

唯有盛微嗤之以鼻：“我还说呢，谁家下帖子不是提前几日，让人家做个准备，哪有昨日下帖子让今日登门赴约的，原来是急着炫耀这新得的园子啊！”

盛微的父亲是当朝左相盛海权，正得圣宠，权势滔天，自然是有底气，什么都敢说，而段长安和林惊鹊身份被压了一头，就不敢应承盛微了。

盛微见没人搭话，轻哼了一声，转而说起别的来。

写晖园的丫鬟把众人引到花园便退下去了，段长安见大家都聚在园中谈天说地，有说有笑，便拉着段长华穿过拱门行至假山旁一个隐蔽的小亭子：“四妹妹，你上次得罪了孙小姐，我怕她今日会针对你，这里不显眼你就在这赏赏景，喝喝茶，回去的时候我再来寻你。”

一副体贴入微的好姐姐模样，但她伪装的功力还不像盛氏那么熟练，眼神飘忽不定，刻意回避，段长华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大燕第一丑八怪”的名头太响亮，她想把自己圈起来，不让别人借此来笑话她。

段长安离开后，襄荷拿出一条手帕放在亭中的石凳上，扶着段长华坐下。“大小姐真是的……小姐，我们就在这呆着吗？”

小亭虽精致却狭小，众人都聚在一起，不会过来挤这么个小亭，而小亭四周又围有纱幔，确实隐蔽。

段长华摘下面纱透气，不以为然道：“着什么急，也就再消停这一会儿了。孙如许特意让我来就不会让我这么安稳的过完这一天的。”说罢看向蜀葵，问道：“蜀葵，你擅长什么样的武器？”

蜀葵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段长华看她的样子诧异：“怎么，走神了，昨天没休息好吗？我可还要靠你保护我呢，千万别松懈了啊！”

蜀葵僵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段长华接着道：“你总要有把趁手的武器才好，既可以防身还可以用来震慑外人的。”

蜀葵见段长华没有生气，想了想道：“刀、剑、枪、棍、鞭子、匕首都学过，鞭子练的最熟了。”

段长华心中一阵惊喜，面上却没有显露只是道：“那就鞭子吧，能缠在腰上，方便携带还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蜀葵忙点头道：“都听小姐的。”

段长华还想问些什么，刚一开口却听有杂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直觉事不寻常，忙把到了舌尖的话咽回去，并将食指立在唇边，示意襄荷蜀葵安静。

“快点！小姐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是一个女子。

紧接着一个男声急促到：“都准备好了，不信你看看！”说着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不看，你快合上，别让它跑出来了！一会儿还要拿去吓人呢！”女子压低的声音中难掩惊慌，“小姐为了游园会特意准备的！若是出了差错到时候我都得跟着你吃挂落！”原来是孙如许身边的丫鬟。

……

待那两个人走后，蜀葵凑近和段长华、襄荷轻声说了几句话，段长华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蜀葵，蜀葵笃定的点点头。

襄荷急忙道：“小姐，她刚才说要拿那东西去吓人，会不会是针对你的？”

段长华也是暗叹不妙，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差还是孙如许有意为之，偏偏碰到了她最害怕的东西，该怎么办？

不知道今天被孙如许怀着“特殊心意”邀请来的除了她还有没有别人？

段长华面色凝重，已不像一开始那般从容，襄荷急切道：“小姐，你想到办法了吗？要不我去……”

“四妹妹！”段长安疾步走来：“快把面纱带上，孙小姐寻你呢！到时候你便说园子太大迷了路。”段长安叮嘱道，免得段长华被问话时说不出话来在众人面前给她丢人，还无形中吹捧了一把孙如许的新园子。

段长华把面纱带上，只留在外面一双幽黑的眼睛。

穿过拱门回到花园，处处莺莺燕燕，红飞翠舞。

“这戴着面纱的是哪家小姐？是看不上本小姐这游园会，还是——见不得人？”孙如许眼中满满的恶意，一步步走到段长华面前，随即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

“是谁啊？”旁边有人疑惑道。

“旁边的是段长安，那她也是段家人喽？”

孙如许声音很大，一开口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便是吩咐只能站在外围候着的各家小姐带来的丫鬟们都翘首张望。

“段长华，说话啊？”孙如许笑意更盛，故意喊出她的名字，就是要让她被所有人嘲笑。

周围的人顿时一阵骚乱，有人问道：“段长华是谁？”

旁边的人语气里带着嘲笑：“段长华你不知道，段家四小姐你总知道了吧？”

“啊，那个大燕第一美女长的一言难尽的丑八怪妹妹！长什么样子，让我看看！”

众议论的人声音都不大，站在中间受人瞩目的三人根本听不真切，但段长安仍然感觉芒刺在背，不用听她们议论纷纷，仅仅是大家异样的目光便足以使她几乎维持不住面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