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隐忍

“会的，一定会的！”不由自主的加重语气，一是告诉林愿，二是告诉我自己，这次去云氏我一定能得偿所愿。

“是啊，一定会的，太阳升起了，您慢慢赏，我先离开了。”

晨曦微露，果然美不胜收，可惜只有我一人独赏，林愿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屋子里那个，我还从未指望过他能早起。

三日时间过的飞快，这几天林愿的功夫确实有所涨进，只是速度太慢！

看着又一次被我打扒在地的林愿，我收回了手，朝廊下站着的人招了招手。

“今天怎么出来了？”

“你这两天让我晚上站在屋子里看着，但是还没有把我哥打的直接昏过去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忽然觉得好笑，“他只是昏过去了，又不是死了，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那里激动了，你才激动！”少年无与伦比的纯真，勾起我内心深处最真挚的笑容。

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儿，“好了，是我太激动了，稍微有点儿情绪激动，就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那你还陪我哥练什么，你再伤到了他，我跟你没完。”

“你每次都拿这句话威胁我，却还从来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你…都知道。”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却像是被人捅破了心事一般，瞬间就低下头，不知道在盯着地上的什么看。

“好了，你哥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我看的出来，每次害我的那些东西都是谁弄出来的，我这心里都清楚的很。”

我指着自己的心口，看着还昏倒在地上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叹气还是该笑。

“唉，其实我哥他只是…”

“只是利益心太重，不想要我这个姨母站在他面前碍他的事了，可你们就没有想过，我从你们身前起开了，你们自己要承受多少？”

“我知道，我和我哥会被很多人欺负，我们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万人唾弃。”林羡还依稀记得自己和林愿的关系刚被爆出来的时候，外界的人和自己身边的仆人背地里都是怎么说的，那段时间他第一次因为自己拥有那么多的权势而感到幸运。

原来都知道？我还是第一次直视这个少年，我突然发现他对我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故意和我不和，是为了把我的仇恨引到你身上去，好让我放过林愿，这样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我记得你是一个正常人，不然你母亲也不会恨不得剥了林愿的皮。”

“我和他都是正常人吧，毕竟在我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爱好，我们在一起后也很少，大多都是掩人耳目的时候，装给别人看的。”

林羡彻底静下心来和我谈，看起来更像是个经历了诸多磨难后，一笑抿恩仇的江湖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看法，但真的很像，他穿着一身麻衣坐在我面前，一手托着半边脸颊，笑着看向我。

如玉般温润的笑容，不像是能从林羡或者曾经的林飞羡脸上能看见的，对于我的吃惊，他先好奇的问我，“很奇怪？”

“当然，见过会装的，没见过你这种从出生就开始装的。”

“那大概是没有人真的了解我，大家都知道我是两个女人教出来的，但却忘了我的生父，那个带着我从我满月到十岁，然后死在我怀里的男人。”

“哦，富家少爷开始告诉我，你藏在心底的秘密了？”我笑着，对他只是一种试探，试探他对我聆听他秘密的看法，反正只要我愿意，往后知道他秘密的只有我和他。

林羡，哦不，他现在应该是林飞羡，真正的林飞羡。

他轻抿了口茶，重重的仰天长叹了一声，才开口说话，语气悲悯堪比入世神佛，“我出生于华族排名第四的林氏之中，林氏上一代的男人们，用的都是仁慈稳固的防守手段，我的生父更是将这一手段用的炉火纯青。

我的奶奶是云氏的嫡出大小姐，却在一系列狗血悲惨的童年后变成云氏庶出，然后因为一段可谓是令所有人厌恶的经历嫁给我爷爷。

所以他们夫妻身下的两个儿子，都是一比一的能忍，我的出生也并不光彩，却胜在是我这一代的长子嫡孙，从小就有人打着捧杀的目的照顾我。

我父亲和奶奶察觉到这一点时，就任由他们这样对待我，只是我的每一个晚上都要付出无尽的努力来弥补我本该养出来的慈善性格。”

“这样很难啊。”故意被捧杀的经历，让我感同身受，我靠近他抱住他，伸手抹掉他脸上不自觉流下的泪水，“很累吧，永远都活在面具之下，一辈子都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是啊，我最痛心的就是我看的出慕玉龙愿接近我的目的，我一步步的被他拉进深渊，就连在我奶奶面前，我都不能说一句实话，这才是最艰难的。”

林羡的手攥紧了我的衣服，他装的太久了，就连发泄都选择用最隐忍的方式。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抛弃捧杀的时间，也如他一样，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要一口一口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去。

“你母亲是在你父亲去世后的一年时间里，才用续弦的方式进入你的家门，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你，却在进入林氏的第一晚，一眼就认出了你。”

说出这段话，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我怀里颤抖了一下，大概都源自于内心深处的不甘吧。

我继续说道：“听说，当天晚上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巴掌，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没有长成她想要的样子，奶奶当面训斥了她，怕我和她动手，把我关在祠堂里，我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奶奶陪着我在祠堂念叨了一晚上，她好歹是我的亲生母亲。”

“唉，她当年犯下了错误，害你父亲和你要背负着一辈子的不堪骂名，但她起码把你生了下来，因为愧疚，她煽动你奶奶帮你建造属于你的势力。”

“但我不需要，我只想堂堂正正的活一场。”

“好孩子，擦干你的眼泪吧，看看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你像获得自由，他就必须死，你舍得吗？”

“我…”

林羡的沉默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没说什么，把这个院子留给他们后，我出了玉溪镇，在正对着顾瞎子家的山坡上，是顾先生的坟墓。

我来的时候，顾先生穿着一身黑色，正站在路口迎接。

“我还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没想到还挺快。”

“当然，马上就要走了，这可能是咱们暂时见的最后一面了，只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在白天见到你。”

“唉，还不是姓云的疯子，在把我埋了之前，没少在我身上做实验。”顾先生嘴上虽在吐槽，可看着山下院子的眼神那是一种止不住的甜蜜。

“得了。”我现在更好奇林羡，“他藏了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我？”

“你之前就一点不知道他的事情吗？”

“不知道，不管是他，他父亲，还是那个活着的伯伯，我都不知道他们居然藏得这么深，从出生就开始隐藏，又是氏族出生的，我很难发现，更何况我根本就没在意过他们。”

“没注意他们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家族是林氏？”

“这倒不是，是因为那个家族里，没有我认识的人。”

“没？”顾先生愣了一下，想了想我和其他几家，好像确实是这样。

慕玉氏是因为我认识慕玉衍，云氏是因为南弦，至于徐氏和林氏都没有我认识的人。

“那徐氏那？我总觉得你应该和这四家都有些关联。”顾先生坐在自己的坟头上，皱着眉拉着我和他坐在一起。

我想了想，“徐氏的话，听说陈尘和徐家一个少年互相纠缠了好多年，可惜那个少年后来还是死了，我本来是要查一下的，但人家已经死了，我就算了。”

“算了！你就不怕陈尘做出什么事情来，害得你后悔终生啊。”

“这个不会，陈尘就少年死后，消沉了好几年，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她真的缓过来了吗？我自己并不确定这个答案，她只是看起来一切都好，却不愿再接纳任何一人罢了。

“哦，缓过来就好，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顾先生见顾瞎子的院子上，隐隐约约飘起了一层金光，赶紧踢了我一脚，“是不是你的武器好了。”

“不知道，我和他约定的三天时间，明天一早就要去了，对于器灵师来说，放灵的东西都麻烦，我还是暂时不要管他了，等时间到了再说。”

“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和顾先生这个鬼，我们坐在他的坟头，欣赏着乌云笼罩的景色。

后来，还是顾先生怕我回去的路难走，把我赶了下去，我真的要走之前，他喊住我，“喂，记得帮我问一声，他还记得我吗？虽然这样问对他现在的女人不公平，但是我想知道，拜托了。”

“好！”我背对着他往下走，高声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