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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收徒

回到客栈里,许鹤卿刚放下小孩,就听见小孩肚中咕咕叫。

小孩手中还攥着饼,顿时满脸羞红,垂头下去。许鹤卿想的却是,还好,没傻。

而后他叫来小二,叮嘱一番事宜,回头一看小孩抱着饼小口小口啃起来。

许鹤卿走过去,轻柔地拿走烂饼,说:“等一会,这饼不能吃了。”

当桌上摆上热气腾腾的食物时,小孩眨了眨眼,局促地坐在凳子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许鹤卿用筷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小孩碗中,微笑道:“这个给你。”

看着小孩压抑本性,在饭桌上小心翼翼进食,生怕哪一个动作粗鲁,会被他赶出去似的,许鹤卿内心哀叹,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你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小孩会不会说话,许鹤卿便问了。

小孩立刻放下手,擦干净嘴角,紧张道:“贱…贱种,他们…都…都这么…叫…”

许鹤卿愕然,随即皱起眉,小孩误以为他讨厌自己了,更加紧张,“对…对不…起…”

许鹤卿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放松下来。“没事,我并不是怪你。”

考虑到自己在,小孩不舒展,便道:“我去看看热水,一会就回来。”

许鹤卿离开后,小孩眼神立即阴暗下去。

没关系,走了便走了,是人都会抛弃他。

许鹤卿出门后就像小二打听那小孩的事情,小二惊道:“公子,劝你少管闲事,那贱种坏得很。”

许鹤卿脑中浮现小孩乖乖巧巧的面容,局促不安的样子,实在无法把他和坏联系起来。

小二又说:“那贱种母亲原本是青楼里的,被一员外赎身娶回家做小妾。怎想那女人不知好歹,竟然偷人,生下他也不知是谁的。女人被浸猪笼,员外心善没掐死贱种,只把他扔出家门。那贱种就跟着城外乞丐一同生活,偷鸡摸狗一样没少做。”

“后来那贱种不知从哪听说了他母亲的事,一个夜里摸到员外家,一把火烧了员外一家人。”

许鹤卿却反问道:“那官府为何不抓他?”

小二一下子就答不上话,非称那个夜里有人在员外府附近看见了贱种的身影。

许鹤卿懒得听他鬼扯,官府不抓小孩就说明没证据,再者,一个幼童,怎么做到一把火烧了一家人?

许鹤卿脑中构思了一下,那孩子都没一个柴火墩高。

他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到屋内,小孩掩饰不住讶异神情。

许鹤卿没在意,桌山食物倒是一干二净,他拉牵着小孩的手起来。“走两步消消食。”

不知为何,他对小孩子很有耐心,好像从前养过孩子一般。

没过多久,小二送上他先前叮嘱的热水,小孩一看浴桶,登时缩到角落里。

许鹤卿废了好大的劲,也没把小孩诓骗出来,这么干瞪眼也不是办法,他索性使用灵力把小孩绑出来,直到把衣服扒了,才知晓小孩为何这么怕。

他背后,从颈脖至后腰,大片的疤痕恐怖狰狞,像一条条弯弯曲曲前进的蜈蚣,让人望之生畏。

小孩惊乱地扑腾,又惶恐地埋头不敢面对。

被人看见了,丑陋的怪物。

“怎么造成的?”

意外的,没有听到嫌弃之意,小孩顿了许久,才颤颤巍巍说:“他…他们…说我该…该死…要…烧死我…”

许鹤卿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人对这么小的幼童下如此狠手。

他在师父留给他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一个药膏。正要给小孩上药时,小孩受惊一般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他。

“丑…怪物…”

许鹤卿摸上药膏,温和道:“丑吗?我觉得还行。”

途中,许鹤卿跟他商量件事,“你没名字,可我不好叫你小孩,嗯…我想想,叫什么好,小瓜?”

其实许鹤卿对于起名这件事没什么天赋,他本下意识想说小明的,但又总觉得小明很熟悉,似乎小明小红都很熟悉。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小瓜。

“好…”

许鹤卿忙改口,“不行,太恶俗了。”

小孩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地任由许鹤卿一个个名字念过去。

他不知道这位神仙是抱着什么态度来到他身边,许是一时见他可怜大发善心,等过足了瘾,大抵便会毫不犹豫抛弃他。

就像从前很多过路人一般,路边上随意施舍一碗饭,便神气十足地受着他感恩戴德的跪拜。

向来如此。

但这位神仙好似玩不够,施舍一次两次也未收手。

夜色如水华,榻上小孩暗中睁眼,淡漠的双眸没有丝毫情绪地盯着对面打坐的许鹤卿。

眉目疏朗煦若春风,一身白衣衬得人如雪雕玉砌般晶莹。

拥有这般相貌的人是真的神仙吗?

他摸向自己后脖,凸起的疤痕让他想到那夜大火,所有人的眼底都映着火光,狰狞哀嚎的模样如地狱修罗。

他走过熊熊燃烧的大火,那名义上的倒霉父亲倒在地上,含着恨瞪他,最终死不瞑目。

他也倒下,眷恋一般靠着焦尸,麻木地看着大火烧到自己身上。

鼻尖所萦绕的,皆是焦味。

第二日许鹤卿牵着小孩出门之时,小孩突然当街跪下。

“仙人…大…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四周行人来来往往,对他们视若无睹,许鹤卿只庆幸自己向来施有障眼法,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他暗中用灵力扶起小孩,倒也没生气,只是好奇,“你做什么?”

这一下把小孩问得愣住,是不是因为还没磕头?随即他又要跪下,许鹤卿连忙拉住他不让他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的随随便便就跪?”

瞧着小孩木讷不安的模样,许鹤卿猜想,大概是这的人常欺负他,导致他成这样。

许鹤卿这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小孩缺乏基本的常识教育,从他进食只会用手抓便能瞧出。

忽然余光一瞥,见一画摊挂着一幅画,题诗:惊澜翻雨藻,頳霞照桑榆。

“惊澜怎样?”

小孩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许鹤卿又道:“赵惊澜?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许鹤卿念念有词,觉得哪一个姓都不好听,倏地冒出一个字:谢。

“谢惊澜。”许鹤卿也不会取字什么的,他自己本身也没字。

小孩愣了许久才呆滞道:“谢…谢惊澜?”

许鹤卿笑道:“从今以后,这便是你的名字。”

小孩呆愣原地。

煦风柔柔,山高云淡,一袭白衣入方寸烟火。

他心中破天荒的出现波动,握着拳,努力克制身体的发抖。

从今以后?

许鹤卿只当他是因为欣喜的反应,又见他低低地垂下头,似一幅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

许鹤卿一把抱起他,小孩子骨架小,再加上谢惊澜瘦弱得实在过分,没几两肉,抱起来都咯手。

谢惊澜将头埋在许鹤卿肩窝处,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他克制又贪婪地嗅着这气味,哑声问道:“你会带我走吗?”

许鹤卿顺手拍上他的背,“我缺一个徒弟,你可愿跟我走?”

他本是打算在这城中为小孩寻一个好人家,可听小二那番说辞后便明白这小孩在这里没法安生过日子。

再加上作夜掌门又千里传音,咆哮到许鹤卿都能想象得出来掌门是如何的气急败坏。

他怒道:“你和你师父一个德行!要气死我才罢休!”

许鹤卿汗颜,琢磨着不如就把小孩带回去,也算有个交代,省得掌门总念叨他。

谢惊澜安分乖巧地说:“从今以后,我抓住你了。”

许鹤卿莞尔,这孩子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不过,好像不结巴了?

回到云岚宗之际,掌门一得到信,就巴巴地往无眠峰赶,还带着个司徒稷,进入殿中,掌门便问:“你徒弟呢?”

许鹤卿抬手示意:“边上。”

柳直荀往边上一瞧,方才看见一小小的玉人端坐在硕大的书案前双手握着笔练字。

因为身形太小,不得已半趴在案桌上,精致的眉目被小手胡乱一抹,印上好几个黑巴掌印。柳直荀仔细一盯,白纸上歪歪扭扭地爬着几个字。

丑得惨不忍睹

谢惊澜诚惶诚恐小声喊道:“师尊。”

许鹤卿示意他接着练字,柳直荀好奇问道:“你从哪搞来的小娃娃?”

“捡的。”

“唤何名?”

“谢惊澜。”

“字呢?”

“无字。”

柳直荀愕了,“怎能无字?”

许鹤卿也神态诚恳地回复:“取这个名已经是我极限。”

柳直荀哑然半响,经过这几年的接触,许鹤卿说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也不尽然,可要真说他有几分书墨,那也是瞎扯淡。

徒弟是他的徒弟,柳直荀也不想为别人的徒弟操心,便道:“既如此随你,收了徒弟便好,我也有个交代。不然这么个无眠峰只有你一人实属浪费资源。”

许鹤卿:“…”

柳直荀走后,司徒稷仍在无眠殿中。见他一直盯着谢惊澜若有所思,许鹤卿便问:“怎么了?”

司徒稷轻微蹙眉,“我有话要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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