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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她死了

廖叔见那道人进了房,嘴里不断念叨着,“这下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这可怎么是好怎么是好啊?”

秀萍背着他,得意地勾起了嘴角,过了今日,王府便可以归于平静了。

薛蘅身子弱,睡得不踏实,脸色苍白。那道人见房中没有其他人,便呼呼喝喝地假意接近想要察看一下薛蘅的情况。她听到动静,悠然转醒,吓得那道人一激灵忙后退假意在打斗,碰掉了很多名贵的摆件和花瓶。

瓷器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双菱被吵醒了,一睁眼便看见那道人在房中上蹿下跳。她不知发生何事,却担心薛蘅被伤害,忙摸着微肿的额头跌跌撞撞地来到她身边。薛蘅挣扎地坐起身,有气无力地对他发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房中?”

道人见她如同传言中那般瘦弱,那架势似乎敲一下就会晕了过去一般,胆子便大了起来。他那桃木剑指着薛蘅,恶狠狠说道,“孽畜,你竟然敢上人身?!看来本道得替天行道了!”

薛蘅莫名其妙,妖孽?她吗?

“休得胡言!”

双菱挡在她面前,“你这妖道,胡说什么!这是我们二夫人,不是什么妖孽!有我在这里,你别想动我们二夫人。”

“孽畜!狂妄自大!看本道怎么收拾你。”

说罢这桃木剑便直直地往她们主仆二人去。双菱死死挡在桃木剑下,被戳穿了肩胛,也给道人添了不少麻烦。他忙给愣在一旁的徒儿使了使眼色,那徒儿便心领神会,将双菱拉到一旁给敲晕了。

薛蘅孤身一人趴到在床榻上,凄然笑道,“大夫人等不及了是吗?这么快就动手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来吧,我不怕你。”

道人阴邪一笑,“孽畜,拿命来!”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命小徒儿从随身带着的酒壶里倒了点烈酒出来,烧了符纸后在酒中化开,符水洒在桃木剑身上,直愣愣地就插进了薛蘅的胸口,顿时胸前的衣裳便被血染红了一片,如散开的牡丹那般绚烂。

“师父这是?”小徒儿也见过道人开了几场法,却第一次见他如此慎重。

“本道四处游历,有幸遇到高人赠了几张除妖的符纸。这符纸在酒中化开,便能让妖怪魂魄尽散。这一剑下去,本道不管你是人是妖,都逃不出本道的手掌心。”

说罢他让小徒儿倒了碗水,将他从怀中掏出的一包粉末倒入水中,给奄奄一息的薛蘅灌下。薛蘅腹中疼痛难忍,命魂的波动惊扰了在地牢中修炼的韶歌。他皱起了眉施法探察,却发现她命数不稳,此时也顾不上她的名声了,一个青烟便不见了踪影。

那道人正自鸣得意,这一包毒药下了肚,恐怕神仙都回天乏力了。到时等薛蘅没了气,他再谎称给她灌下了驱妖的符水,结果那妖怪在挣脱肉身的情况下扰了她的魂,可惜他不是郎中,无法救治凡人。这一招金蝉脱壳,既不会惹祸上身,也能给秀萍一个交代。

韶歌瞬时就来到了房中,道人对他的凭空出现十分惊诧,难不成这里真的有只妖怪在作孽?那他也太背了吧。小徒儿吓得跌倒在地,脸色煞白。韶歌抱起床榻上软绵绵的薛蘅,眼眶是隐忍的猩红,他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朝道人走去,“若是她有个什么不测,担心你的小命!”

说罢他便消失了,房里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刚才的闹剧就是一场噩梦一般,薛蘅多么希望,这真的是一场噩梦便好了。

房里没了动静,道人和徒儿失魂般吓倒在地,失了言语。秀萍见半日没动静,便叫了几个胆大的家仆偷偷地潜到小院中察看。不一会儿家仆来报,房里除了道人师徒俩,还有昏迷在地的双菱,薛蘅却不知所踪。

所有家仆鱼贯而入,廖叔愤恨地一把抓起地上的道人,狠狠地质问道,“二夫人呢?!你把我们二夫人怎么了!快把人交出来,交出来!”

道人被吼得灵魂都归了位,这才有了点反应。这么多人,他总要想办法脱身才是。于是他悄摸地拿出了袖口里藏着的几戳白毛,心力交瘁地说道,“你看,这便是你们二夫人。”

廖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手中的白毛,气不打一处来,“胡言乱语!你这妖道,若是再这般装神弄鬼的,小心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那道人多年在外游历,见过不少的恶霸,这点威胁对他而言简直如同春风拂面一般温和。他反而镇定下来,反问他道,“你可有见到二夫人从房中走出?又有见到其他人进到房中来?”

见廖叔一脸疑惑,他笑道,“你倘若不信,大可把这间房搜个底朝天,看是否能找到贵府的二夫人?”

秀萍见他如此笃定,便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人瞅了瞅仍然惊魂未定的徒儿,心里暗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转开眼去气定神闲道,“方才本道用桃木剑刺向那孽畜,她竟然躲到二夫人身上去了。没法子我只能将符水倒在剑上给二夫人刺了一剑。二夫人乃□□凡胎,这桃木剑最多只能造成皮外伤,只要好生休养便能痊愈。可那孽畜凶狠至极,竟然在穷途末路之际带着二夫人的□□遁走了,就这么消失了。不过各位放心,它中了本道这致命的一剑,没消几日便会魂飞魄散,现下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这几戳毛是恶斗中本道从它身上拽下的,你看,可不是那九尾狐狸毛吗?”

老百姓见识少,哪见过什么狐狸,妖魔鬼怪的也就是道听途说,道人声名在外又说得有板有眼的,这番说辞立刻被众人所接受并深深敬畏着,一时,一片沉默。

事后,秀萍让人去地牢里探察,发现韶歌也不知去向,而牢房的门紧紧上锁着。看守牢狱的守卫担心担上罪责,便说他遁走了,就如同二夫人一般。府中众人便觉着这薛蘅与韶歌之所以是旧识,应该同是狐狸精所化,见事情败露便一起离开了。

而豆卢妃听说了这一事实,居然真的病了,时不时会从梦中吓醒,冷汗涔涔。郎中说她受了惊吓,气脉弱,需卧床养养气血。豆卢宁放心不下爱女,时常携着夫人到王府看望,廖叔偶有怨言,也不敢在豆卢宁面前提起,双菱也被秀萍关押了起来,过了几日这事便没人敢在提起了。

而韶歌那日将薛蘅带走之后,回到了东郊的小屋里。刚到不多时薛蘅就咽了气,嘴边还未说出口的话和眼角不停溢出的泪水道尽了她的遗憾和悲伤。他为她把了脉,却发现她身怀六甲。

薛蘅被放在床榻上,嘴里塞了颗还魂丹,长义一惊,“殿下,万万不可。这薛姑娘是凡人,经不起这药力。”

“若不服下这丹药,我担心她承受不住我的修为。”

长义一听,死活挡在薛蘅面前,“殿下!您是疯了吗?!上回您在火海中救出薛姑娘,已是改了她的命数。只是当时薛姑娘一息尚存,您这么做最多遭到反噬。而现下薛姑娘已经断了气,若殿下硬要将她救回,那便是改了她这一世的命数,是逆天而为,到时候就不是反噬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

“不,您不知道!”长义吼得声嘶力竭,“只要跟澜嫣公主有关的事,您都是这般不顾自己性命。您想想,之前屡次出手改她的命数,您受了多重的伤?!这回是救命,是要遭大劫的,老龙王若是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殿下,薛姑娘只是凡人,她这一世过得不好,可以在下一世弥补回来的。大不了小的去求司命星君,请他帮帮忙给澜嫣公主的下一世写个皆大欢喜的命书,咱们犯不着这样啊。”

“嫣儿是仙人,因受罚下界,命数由天定,星君都没有法子窥探她的命书,更遑论修改命数了。”

长义急了,“那……那肯定还会有别的法子的,殿下您莫急,让小的想想,想想。”

“长义,你不懂。”薛蘅和澜嫣有着一样的面容,在他的怀中闭上了双眼,即便他知道这是她作为凡人的命数,可仍然心中悲痛不已。况且,她的腹中还有胎儿,若能救活她,兴许能让胎儿也活过来。他知道,她有遗憾,有不甘,能为她做的事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死去吗?不,他办不到,他要救她,哪怕让她醒过来看他一眼,说句话,问问她这一世是否还有心愿未了。

长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韶歌却对长义上了捆仙锁,任凭他如何呜咽如何痛心疾首,他都义无反顾地为薛蘅施法,三日三夜,没有停歇。

在他耗了大部分修为,经不住内伤过重而晕倒之前,捆仙锁由于束缚的仙力渐弱而被长义挣脱开,韶歌却还不忘吩咐道,“抹去药店掌柜和镇上那些看病的人关于我的记忆,给小屋下个仙障罩着,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还有那个妖道,让他血债血偿。”

长义不由得泪流满面,“需要抹去王府所有人关于薛姑娘的记忆吗?”

“不……不用。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来找麻烦,现下以我的修为,可能连一些小妖都打不过,还是不要徒增麻烦了。至于王府之人,我要让他们一辈子记住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的一生都在内疚和忏悔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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