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你一直都很厉害。”俞梅正色道。

“干嘛呀，忽然夸我。”宁方远还不好意思起来。

“不要因为顾虑我丢掉你的少年意气。”俞梅轻声说了一句，起身回了内屋。宁方远枯坐一会儿，笑出了声。

第二日，宁方远才起来，俞梅就从外边进来，“来了一辆马车，说是给你把弟子送过来，你的水平什么时候能收弟子了？”

“可别提了，顾辰给安排的……”他压低声音，“我估摸着是个皇子。”

“皇子？怎么这时候送出来？”

“这些人的心思谁知道？带了多少人来，咱们家住得下吗？”

“压根就没带人，赶车的车夫留了一大堆行李就走了。我让他先和小毛头一块儿在屋子里吃早饭。”

“一个伺候的人都没跟来，那就更恼火了。”宁方远急吼吼地穿了衣裳起来和俞梅去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瞧见两个孩子在吃饭。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风。

今早吃的杂酱面，小毛头食量大，俞梅又叮嘱柳绿他正在长身体，吃食上边不要计较。这会儿正端着着比脸还大的面碗，呼哧个不停。对面那位小皇子像是没见过这般粗鲁的吃饭方式，皱着眉头，端着他的小碗离得远远地。也不吃，只看着。

“他不会还不能自己吃饭吧？”俞梅看向宁方远。

“不能吧，这看起来五六岁了”

“我以前看野史，这些皇家子弟光教养嬷嬷都好几个，穿衣裳的，梳发的，伺候用饭的……说不准人从出生到现在自己都没吃过饭。”

见他们来了，小皇子从位置上边蹦跶下来，做出一副老成模样，“硕白请先生，师母安。”

“安好，都安好。”俞梅瞧着他的小模样就柔软起来，“怎么不吃东西，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只是先前的先生曾经教导要尊师重道，一箪一食都要惦念着长者。”他年纪小，故作老成的样子十分可爱。俞梅摆摆手，“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看小毛头都快钻进碗里了，你也吃饭吧。”

那孩子估计还没习惯，“先生师母先请。”

宁方远和俞梅坐好这才开始消停吃饭，孩子碗里的面条已经泡得发胀，俞梅招手让柳绿给他换上一碗，孩子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宁方远用过朝食还要去府衙复命，匆匆用了饭，又叮嘱了俞梅几句。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你怎么来了，没事儿了，右统领没在为难你吧？”

来的人是荀元，他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宁方远瞧着他，“是不是在夷寨里边累着了，那你早日回去休息吧，何苦再来一趟？”

“也不是累的，只是心里头不舒坦罢了。”

“走里边坐着慢慢说。”宁方远带着他往里边走，走到书案前边，两人坐下来，“夷寨的事儿是怎么解决的？”

“据说是朝廷派了人过来。”

“你没见着那人？”宁方远问道。

“没呢。放我出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荀元像是被吓到了，脸白了白，“直接送了匡县令的人头来，不只是这样还直接杀掉了寨中左军师和他的忠党。我听阿伯说，寨主当场被吓得缩在一旁，又签下了东西，估摸着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理政了。”

顾辰的风格，打蛇七寸，小寨主敢想着投敌那就直接灭了他的后台。

“右统领想必也忙起来，这一堆烂摊子都等着他收拾。想必是没心思管你和阿依雅的婚事了，你再努努力，说不准还是按照先前的时间完婚了。”

荀元摇摇头，“不能了，虽说他弟弟的死同我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可现在寨中大多对汉人都有着仇恨心理，阿依雅身为圣女，也不能完全没有作为，所以直接同我解除了婚约。”

“解除婚约？”宁方远惊了，“两位的感情不是很好的，怎么走到如斯地步？”

“现实如此，夷人觉得我们视他们如猪狗，我们觉得夷人蛮横不讲理，双方各自怀着偏见，却偏偏还要处在同一片土地上，自然就会摩擦不断。这中间种种隔阂没有消除干净，我和阿依雅即使成亲今后也不一定会幸福。”荀元说着眼神又坚定下来，“可是我依旧想要试一试，想要打破这种偏见，不只为了自己，还为了今后无数个像我一样的的人。不管会不会成功，我都想尽力去做。”

“我一直很佩服荀兄，我也相信你身上的力量，我相信有朝一日你所想要的都能成。”

“我还要去同府君复命，就不和宁兄多聊了。”

“我正好也要去，一起出去吧。”两人一起出门，到了院子看见俞梅和两个孩子。

“这是嫂子？这两位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吧我们俩差距这么大？荀元开始怀疑人生了。

“荀兄傻了吧，这两个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只不过暂时寄养在家中。”

“二位真是好心肠，若非你们收留怕是孩子们要受苦呢。”荀元感叹了一句。宁方远看了一眼站得板正的小皇子，这可不敢说，要不是流落到这地方小皇子怕还在宫中锦衣玉食，哪儿能吃到这些苦头？

“赶紧走吧，一会儿府君该等着急了。”宁方远走出院子还听见小毛头在聒噪，“你怎么生的这么白，莫不是女孩子吧，女孩子怎么不穿小裙子……”

可怜的小皇子，可别让皮猴子给扒了裤子，到时候哭鼻子很难看哦。宁方远心眼坏坏的想着。

两人一路疾行，到了府衙，等着府君议完事儿。里边约莫讲的是郡主和亲的事，荀元想着这事儿和宁方远还有关系就多嘴问了几句，“据说这次成亲的是你家中弟弟，前不久才封了世子爷，又有才名，这位郡主又一贯有花容月貌的美名，这么看起来两边很是般配呢。”

“这传闻中的和实际多少还是有那么些许的差异，这两个人合不合最后还得看相处……”

“二位大人，府君请你们进去。”宁方远正说着话呢，里边的仆役就开始出来叫人了。

“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心一直吊着，昨儿看定边军走了才放心些。没看见你们回来都觉得还是不能放下，请功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里边都是夸你们的，过不了许久上边的赏赐估摸就能下来，这次保证夷边和咱们安定的局面都是你们的功劳啊。”府君看他俩的眼神像是在看金疙瘩，宁方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先坐下，咱们再详细说一说这接待郡主的事儿。”

两人准备在边角坐着，府君招手让宁方远过去，坐在他旁边，“这事儿同你还有些干系。想听听你的看法。”

“府君请说。”

“这匡县令咎由自取咱们就不说了，只是他不在了，朝廷那边一时半刻也拨不下人来，他那儿又是迎郡主的第一站，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府君看着宁方远。

宁方远揣着明白装糊涂，“府君这边看什么个章程？”

“也没什么，只是我听说你这手下的县丞办事儿很是得力，现在县中的一切事宜也走上正轨，想着要不你去那边顶一顶？”府君说得还有些小心，“咱们这边确实也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府君吩咐自然要照办，只是我对西出城不太了解，怕是最后误了事。”

“没干系，宁县令的才干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会吩咐下去，让修缮的经费和工人都先紧着你们，有什么困难只管和我提。礼节排场的事你比我更清楚，我就不过多叮嘱了。”

“是。”被迫接下烂摊子，宁方远心底叹了一口气。等到散了，府君又独留了他一会儿，“侯爷心疼您呢大家都是了解的，只是宁县令毕竟现在在府城之内，拥有私兵怕是不妥。这事儿我不知晓也就罢了，这知晓了难免还是要多两句嘴。”

“私兵？”宁方远真是一头雾水。

“我以前也是不知晓侯府还有密令能斩杀朝中官员，若是有一日我有什么做得不太好的地方，宁贤弟可千万给我提个醒。”

顾辰假借的居然是侯府的名义，难不成朝中……宁方远连忙回过神，“大人说笑了，我们哪儿有这般权力，我听夷边的右统领说他先前就已经去信京中，想必是京中特使传的令侯府的人才敢动。毕竟这手底下的人都是陛下赐下来的。听的还是上边的话。”宁方远又看向他，“就下官看来府君大人一贯都是爱民如子又对政务勤奋，今后有的是锦绣前程，至于什么睡梦中就会没了性命一类的话，那可真是大笑话了。”

“可不是吗，大笑话。”府君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重新笑哈哈起来。一会儿又问道，“你说那夷人还和京中有关系？”

“您难不成忘了，当初陛下小的时候可有一段时间在夷边长大的，这有所结交可是说不准的……”

“可是陛下不是在养病？”

“天家的事儿，哪些真，哪些假可是说不准的，府君大人还是要谨慎些才好呢。”

“说的是，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