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完了

阶梯（1）教室里，三百个学生坐得满满当当，巨大的投影幕布占据了教室正前方一整面墙，林兮橪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教室里与这么多学生一起上课。

上课时间是八点半，今天没有早自习，整个教室里闹哄哄的。

一位带着半框金边眼镜的女老师踏进教室，后面跟着几位四五十岁左右的职工，每人身后都拖着一辆载满课本的拖车。

女老师二话不说，一来就让前排的学生们帮忙发书，整个高中三年所有科目的教材一次性发放完毕。

林兮橪看着垒在桌上那一堆课本，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课本还是人教版的。

但这口气刚松下去没两秒，听见音响里传出的声音她猛然一惊，就好像刚刚抢救过来的人突然来了个心脏骤停。

女老师的声音毫无波动：“这些书你们留着做个纪念，接下来发我们学校上课用的教材。”

林兮橪盯着眼前那一大堆教科书，内心崩溃：留作纪念有什么用啊，不如当废纸卖了还能换点儿下酒钱？

又一堆课本扑面而来，有些是谨城国际学校自己出的，其余全是国外的教材，以英文字母开头，也以英文字母结尾。

林兮橪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抢救一下。

“好了，同学们，请安静。”女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话筒，看着前方乌泱泱一群人淡然开口道，“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你们教管老师Lisa，俗称‘班主任’，这一个月的时间你们这几百人暂时归我管。”

Lisa转过身，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两串电话号码。

“第一个电话是我的，第二个是我的助教Aarn。但我不希望你们有事没事就来问候我，我敬谢不敏。”

讲台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朝大家挥挥手，笑得很憨厚：“大家好，我是Aarn，我的电话可以随便打。”

台下一阵窃笑。

“课表大家已经知道了吧，按照课程安排来上课就行了，我要说的是：我们学校的学制与你们以前所接触的完全不同，要想进入优秀导师的班级除了靠脑子，更重要的是靠你们的自觉性。因为这里，没有人会逼着你学习。”

Lisa人长得不高，气场却很强，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一个月后，我不希望还看见你们，当然希望只是希望，某些同学我们依然会打照面，没关系，只要你争取不要让我看你三年就行了，我会吐。”

林兮橪翻着面前的书，根本笑不出来。

“除了课表上的课程之外，你们自己还需要登录校内网去选修艺体课，这些课程安排与你们的文化课是错开的，不用担心时间有冲突。但你们要选什么课上，就看自己的喜好，别给我偷懒不选，这是每学期都有的必修课，修不完学分你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林兮橪皱了皱眉，想起了昨天那个烈焰红唇的女老师，叫啥名儿来着？

赵一璐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用胳膊肘怼了怼她，“诶，昨天我在校内网上看了，那个教交谊舞的Elaine老师以前是乌克兰基辅大剧院芭蕾舞团的，好厉害啊，不过现在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教交谊舞了？”

赵一璐不明白，林兮橪也搞不懂，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人还指名点姓让她去上课。

得亏她现在教的不是芭蕾。

“林兮橪，你去吗？”

“不去。”

赵一璐没想到自己的室友如此直接了当拒绝美女老师的邀请，面带疑惑地问道：“那你艺术课想选什么？”

林兮橪的视线停留在英语书上：“哪个不费事儿选哪个。”

“体育项目呢？”

“……长跑课有吗？”

Lisa带着助教老师风风火火地走后，第一堂数学课正式开始。

数学老师一看就是个老学究，头顶秃了一片，看起来十分荒芜。

厚重的眼镜快把鼻梁压塌了，老学究眼睛半眯着，一开口就问大家：“你们人教版的高中数学学到哪儿了？”

有人说高一下，有人说高二上，身旁之人说了句“全完了”，成功引得周围人齐刷刷射过来的目光。

赵一璐摸了摸鼻子，雄伟的身躯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高中数学已经学完了？”林兮橪也很惊讶。

她以为自己算是超前学习得快的了，结果在座的三百个学生个个儿不甘示弱也就罢了，还居然有人在前面领跑，将他们一众人远远甩在身后。

“不是……”赵一璐磕磕巴巴犹犹豫豫地往外吐字儿，“我是，所有课程，全部都学完了。”

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什么叫低调得不露痕迹，还有……人不可貌相。

“你中考分数多少？”

“差8分满分。”

“全市第一？”

“啊……是。”

“校招考试呢？”林兮橪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人家都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还能是老二的待遇？

林兮橪第一次遇到比自己厉害的学霸，货真价实的学霸！

她想起自己在以前学校都是横着走的，每个路过她身边的学生都是一脸仰慕已久的神态，这种感觉不能说是享受，那也是相当不错就是了。

曾经有一次，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在教室里当众发生争执，就为了争那短短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给林兮橪做辅导。

可见，她以前在学校有多“抢手”。

来这所学校，她屡屡感到受挫。

第一次是被这神奇的学制给吓的。

第二次在这第一堂数学课上。

老学究刚才那一问，大概也只是意思一下，接着道：“不管你们学了多少，人教版的教材我们就不管了，大家有多余的时间自己去看看，接下来我们讲校本教材。”

林兮橪趴在桌上，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