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林兮橪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花了半个小时。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莫非已经上了床。

他坐在床头看手机，见林兮橪出来，抬眸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了手机上。

林兮橪揉了一把吹得蓬松的头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这才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故作自然地拿起床尾的手机，见秦召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在外注意安全，随时想回来就回来，我们等你吃团年饭。】

很温情的话语，像浴室里温热的水汽，让人感觉暖暖的。

“还不快上来。”莫非在背后催促。

林兮橪乖乖走过去，将手机关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掀开了被子……

随着灯熄灭后，卧室里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时，也陷入一片寂静。

冬日的山中别墅特别静，没有虫鸟的鸣叫，风声也被隔绝在外。

“要不要留一盏床头灯？”莫非轻声问。

林兮橪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习惯全黑睡觉。”

“你和阿恒一起睡的时候也离他这么远吗？”莫非又问。

林兮橪觉得自己一不小心真要掉下床，听话往里边挪了挪，再挪了挪。

莫非也趁机向她靠近，他侧过身，手枕着脑袋，在黑暗中凝望枕边另一人。

“我们睡的床小，当然不可能离那么远，冬天我都喜欢把脚放阿恒独肚子上……”说起这个人，林兮橪的语气总是那么温柔，“谁叫他老是自己先上床暖被窝呢，不过后来买了电热毯，对于没有暖气和空调的人家来说，那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啊！”

黑暗里，林兮橪听到莫非轻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莫非调侃，“那晚的胆子哪儿去了？”

林兮橪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些臊得慌。

大概是喝了酒，说话不经脑子，那天晚上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出来。

后来的林兮橪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走寻常路。

她时常觉得很亏欠，因为莫非对她那么好，而自己一无所有，能回报他什么呢？

可正因为一无所有，于是就想着以身相许了。

“你……现在要吗？”林兮橪试探性一问。

本来聊得好好的，因为这一问又陷入沉寂。

莫非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莫不是自己刚才那句话让林兮橪觉得在暗示她什么？还是她自己主动……

算了，主动也不行。

自己还没有那么禽兽。

“我就想单纯的和你一起同床共枕，睡一个好觉，做一个好梦而已。”

“哦，那你习惯身旁多一个人睡觉吗？”

“多一个别人肯定不习惯。”

林兮勾起嘴角，说：“我也很久没和别人一起睡过了。”

莫非耍起了无赖：“那你以后要慢慢习惯和我一起睡，毕竟以后你在这儿呆的时间多。”

林兮橪没想过只要自己在这儿一天，莫非就得陪自己一天，这不现实。

她想起了秦召明给他打电话时说的第一句话，一字儿不差地转述给了当事人，问道：“你今晚不回去，怎么跟他们说的？”

莫非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慵懒，“实话实说呗。”

实话实说？

他们能同意？

林兮橪有些吃惊，当初莫非之所以能转学到二中，答应父母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住校，就怕他……

咳咳。

“我爸这人吧，看起挺严肃，其实最好说话。我妈和他恰恰相反，看起来温和，但她的决定没人能忤逆。”

是啊，从他对秦召明说出那句调侃的话足以看出，莫非的爸爸应该比较好相处。

还有，这句话还有一层含义是：他之所以能呆在这儿，是他妈妈同意了。

林兮橪好奇：“那你又给了她什么保证？”

黑暗中，莫非抬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动作准确无误，“明知故问。”

林兮橪“嘿嘿”一笑，自然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难得想要八卦一下。

关于简桀的谣言，在谨城国际学校早就传遍了，不仅如此，林兮橪觉得，他毕了业估计也会活在一届又一届的学弟学妹们的口水中。

“他这个人，其实是有色心没色胆，他和那女生完全没发展到那一步，被戴了绿帽子还敢怒不敢言，说是什么……涉及到男人的尊严。”

额……

林兮橪在心里暗自无语。

“对了，你车祸住院那天，你妈妈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那句话偶尔会在她脑海里蹦出来，但她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一听到这儿，莫非觉得有些诧异，“什么话？”

以她母亲的素养，是绝不会骂人的，但他那次的做法确实激怒了她。

“她说给我一百万，让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林兮橪又起了逗弄心思。

莫非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可能！”

“为什么？”

“她不可能给这么少。”

林兮橪：“……”

莫非抬起手捏她的脸，惩罚她的恶作剧，“这点儿钱她若拿得出手，我都觉得寒碜……”

林兮橪一边想着这人是不是有夜视眼，一边感叹这可怕的贫富差距。

“我送你的礼物一份都还没拆吧。”

这句话，透露着十足的肯定。

林兮橪虽不知这人哪儿来的自信，但还是老实“嗯”了一声。

莫非送来捏着她脸的手，认真问道：“为什么不拆。”

“嗯……”林兮橪思索着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就是觉得，还不是拆的时候。我觉得，拆礼物就应该像买礼物一样，一样用心，一样郑重，一样有仪式感，比如在某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又特别想要拆的时候，就拆了。”

莫非叹气：“那这十六分礼物，你要什么时候才拆得完？”

“嘿嘿……”林兮橪自个儿也乐了，“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会慢慢拆的。”

“这样吧，”莫非给她出主意，“什么特别的日子都不重要，你就在你特别开心的时候，亦或是特别伤心的时候，就拆一个。”

愿你开心时能更加开心。

伤心时，能给你安慰。

林兮橪低低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