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禁足之日最后一天，时日一到，江识生抱臂站在门边，面带一丝微笑，挺胸昂头好不威风，他在等子矜亲自将他带出，子矜自己也说过禁足结束时会亲自带他出来。

“师弟，这几日辛苦了。”

子矜抬手将禁足室的封印收于宽袖中，符文墙消失，江识生便潇洒的走了出来。

“不辛苦，倒是师兄两边跑，你辛苦了。”

受罚搞得像受奖，出狱搞得像走访，除了他江识生，再找不出第二个。

子矜含眉微笑，转而抬手将禁锢住江钰恒的封印收回袖中。

“钰恒，师傅要见你，快去吧。”

江钰恒抬手一礼，抽出符咒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哇，这刚解禁就被老大传唤，小师弟的地位是真不一般。

“师弟，册子。”

子矜伸手管江识生要书册，江识生这次长记性了，毕竟接连被人提醒，坐个牢还被江钰恒补刀，他能记不住吗？

他在身上随意乱摸着，腰间取出一本册子，腰后取出一本册子，竟弯腰从靴中也抽出一本册子，三本册子拿在手中一起递给了子矜。

腰中腰后取出的册子暂且不论，就说这靴中抽出的册子……

子矜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右手很不情愿的接过江识生最后递过来册子。

“师弟这是？”

“抄完啦，嘿嘿。”他指着册子说道：“师兄，白纸黑字可做不了假，你可要好好同师傅说说，这是我亲笔写上去的，我这次可没偷懒啊。”

子矜保持微笑点头，既然江识生已经把三本抄完，他当然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并不相信是江识生抄的，准确的说，他并不相信是江肆生在禁足期间抄的，恐怕是他在之前受罚时就抄好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师兄，那我先走一步？”

江识生轻轻拍了拍子矜的肩膀，而且还是用那只掏过靴子的手摸的子矜的肩膀，子矜心里嫌弃，面上不说，保持微笑。

“野子，还不速速出来。”

江识生唤了声，可拂野没有任何动静，他转头问还站在原地的子矜：“师兄，秦老先生有没有单独存放佩剑的习惯。”

子矜听他这么问，摇头道：“没有，先生一向是把犯错弟子的剑存于剑冢，你的剑也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识生说：“我之前没有上缴过佩剑所以不太清楚，难道是剑冢隔绝灵气？”

“不隔绝。”子矜说道：“而且，你禁足结束之后，你的剑也会从剑冢放出来。”

“这就奇怪了，我禁足时便得不到拂野的回应，此时禁足结束也得不到，怎么回事？”

子矜走了过来，左手按于自己太阳穴处，右手则按于江识生太阳穴上，须臾，说道：“你的剑是我放进剑冢的，若它还在剑冢”

子矜说着突然顿住，江识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道：“如何？”

子矜面部平静，似乎并没有任何事发生。他收回按着江识生太阳穴的手，缓缓道：“你的剑，此刻就在你体内。”

“在我体内？”

江识生感觉子矜在骗人，可他又没有理由要骗自己。

江识生召唤拂野那么多次都没得到回应，莫说回应，就说回于体内这件事，换做任何一个修灵弟子，灵剑回于自己体内怎可能不知，而且，就算江识生疏忽好了，可既然灵剑在体内，为何他刚才还是没召唤出来。

子矜看出了江识生的疑惑，他轻咳了声，说道：“师弟，如若灵剑受损，确实会出现召唤不灵的现象，你可好好回忆灵剑是否有受损过。”

这个原理江识生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灵力不匹配，灵剑受损，灵兽也会受到伤害，灵力折损自然就与修灵者强度不匹配，所以难以被召出，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方可恢复，同理，若修灵者灵力受损，也是如此。

呸呸呸，晦气，什么灵力受损，江识生算是明白了，根本不是拂野灵力受损而是自己受伤，下山那几天又是挨打又是吐血，最后一天还挨砍，铁人都得受伤。

行吧，那便休养几日再说。

江识生耸耸肩作罢，抬手多谢道：“多谢师兄告知，我这就回去睡觉。”

“慢着。”子矜说道：“只是睡觉可补不回灵力，这两天先生的课你可多去听听，对你休养很有帮助。”

江识生听见“课”这个字便开始困顿，可人家一片好心，他也不好推辞，于是道：“知道了，师兄明天一定能在课堂上见到我。”

禁足室位于高山山洞之中，子矜刚想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带他下去，话还没问出口，就见江识生纵身……跳了下去？

“师弟！”

子矜慌张走到洞口边，探头往下看，百丈高的悬崖，却已看不见江识生的人影。

他默笑一声，嘴边轻道了句：“师弟啊，你多少不把这山洞的高度放在眼里啊。”

早间的课分为背诵、抄默和听课三类，午间为剑术训练，到了晚间便是自习符箓之术。

朝露院内，众弟子赶在开课前走入学堂。子矜早已坐在位置上，他往门外望去，人群最后，江识生正跟着队伍朝里走，其他弟子怀中抱着书，而他两手空空也就罢了，东张西望的模样怎么看都好像在找机会溜走。

子矜开口唤了声：“师弟。”

门外几名弟子抬头看去，以为子矜在叫他们，毕竟子矜师兄是秦昭老先生的得力助手，若能和这位师兄处好关系，指不定受罚时可以罚得轻些，若关系再进一步，是不是可以不受罚呢？

他们正这么想着，却见江识生踏入学堂走到子矜身边坐下。

江识生不失礼貌的对他们露出个微笑，那笑脸完全就是在说“没你们事了，你们回吧”。

他几人悻悻的瞪了江识生一眼，随后找了几个空位入座。

“师弟昨日如何回来的？”

江识生还在和那几人相互瞪眼，听得子矜问话，他想也没想就说道：“走回来的呀。”

“跳崖后走回来的？”

子矜声音里略显惊讶，江识生和那几个人的眼神交流还没结束，子矜又问，他便又道：“嗯嗯，走回来的。”

子矜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同排最右边的位置上有三个同门正与江识生眼神打架，他们三对一，多少有些欺负人。

子矜朝他们看去，他们立刻变得乖巧，对子矜笑了笑，嘴里唤了句：“师兄好。”子矜没理会他们，又问江识生：“你之前说有无聊的师兄弟敲你的脑袋，说的便是他们？”

江识生双手抱头靠着背椅，一副悠闲散漫的姿态，说道：“我说过吗？”他回想了片刻，想不起就没再去想，憨笑两声，说：“我忘记了，记性不好，师兄莫怪罪。”

他与子矜说话时忽然想起个人，他扭头到处看了看，果真看见了那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江钰恒。

“师弟，你体内应该伤的不轻，所以才没召唤出灵剑，若你有需要，师兄可以——”

——子矜话没说完，江识生站起了身，他以为江识生找好机会准备开溜，回头望去，只见江识生走到窗边坐在了江钰恒身侧。

“小师弟，这里没人吧？”

江钰恒白了他一眼，“你都坐下了才问这句话，合适吗？”

当然合适咯，江识生哈哈一笑，随即道：“小师弟，你昨天在山洞里甩了甩符咒就凭空消失了，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教教我呗？”

江钰恒本来一直盯着前方，江识生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视线移到江识生脸上，他道：“符咒修习，初级之术，不是凭空消失，是意念召唤。”

江识生听不懂，诶不对，他听懂了“意念召唤”这四个字。

“师弟，你这言简意赅也太简了吧？有没有复杂一点的？多说几个字那种。”

江钰恒又露出了那种质疑之色，说道：“这是基本原理，先生课上讲过，你”

咳咳，就当这段对话不存在。

江识生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习符睡着了，然后顶/撞先生了，诶不不不，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学堂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方才还在玩闹和讨论的众人此刻都换上了一副严肃之态。

江识生朝门口看去，一个身形矮小肚子圆鼓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此人面容略肥，他笑着，两边脸颊的凸起好似肉团一样挂在脸上，看似有些憨态，可众人看见他后便不敢做声，想也知道此人只是表面看着好糊弄，实则十分严厉。

江识生没多在意，但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因为这位先生的课他向来能逃就逃，如今端端正正的坐在学堂内，别说一会先生看见他后会不会吃惊，他自己先坐立不安起来，所以哪还敢像众人一样盯着先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