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蹊跷

“第五层鬼王底细我还真不知道，知道红颜是他的相好，谁还有心情打听他啊，一个个的都恨死他了，恨不得能够取而代之，怎么可能会去想打听他的事情？”那青面小鬼啧啧有声的开口道。

“不过第六层鬼王我知道。”青面小鬼卖了个关子，然后看着钱爻笑着道：“第六层鬼王云辛鬼王，乃是唯一一个逃出过镇魂塔的鬼王，虽然跟着他一起逃出去的那些恶鬼都死了，他自己也是因为退回了镇魂塔，才勉强能够活下来，但是在我们心里依旧觉得云辛鬼王很厉害！”

敢闯出镇魂塔的恶鬼，上千年来也就只有云辛一个，不管结果是什么，但是就他这份冲劲已经让他们为之动容了。

所以说，云辛在他们心中可是无冕之王。

“云辛鬼王据说也是一位将军，据说他的恶啊是罄竹难书，他活着的时候没打下一座城池就会屠杀一座城市，里面不管是男女老幼通通杀个干净，连条狗都不会放过，所以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称作为小鬼王。”青面书生鬼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果然这镇魂塔里的鬼王没有一个不是十恶不赦的。

“后来他死了，但是他造的孽太多，阴司渡不了，就连黄泉之上的船只都载不动他，只能把他放进这镇魂塔之中，云辛鬼王之前是镇魂塔第七层的鬼王，然而百年之前，镇魂塔有过一次动乱，于是云辛鬼王就带着一批恶鬼逃离出了这镇魂塔，据说他这次出去也没少杀人，但是后来却碰到了重华尊者，无奈败北，而且伤的不轻，实力大降，这才从第七层的鬼王变成了第六层的鬼王。”他一边说着话，一边饶有兴趣的掰着手指，及讲到重华尊者的时候，他整个人赫然激动了起来，然后看着钱爻一双眸子赫赫发光。

“哎，你在外面，你知道重华尊者么？我听一些小鬼讲，咱们这第四第五层的小鬼有一大半都是被重华尊者的浮凌剑斩杀的。甚至就连那第四层的鬼王辛圭也是死在浮凌剑下的。还有啊，据说云辛鬼王遇上重华尊者的时候被打的差点儿就魂飞魄散，整个鬼都不成样子，回来这镇魂塔百年，实力都没有恢复如初。”

青面书生鬼细数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在镇魂塔内听到的八卦，一点儿一点儿讲给钱爻听。

之前他是不敢讲，生怕那些鬼王听到风声，把自己给灭了，后来这些鬼全部被那个白衣少年杀了，他是没地方去讲，如今碰上钱爻倒是能好好说说一二了。

钱爻眸子一暗，没有开口讲话。

他自然是知道重华尊者，不仅知道，而且重华还是他本人，但是他并不会说出来。

“听过，了解的不多，外面已过百年，重华并不比当年那般有名，和他有关的只有一些野史的记载，我倒是看过一些。”钱爻睁着眼说瞎话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如此这般开口倒是让一旁的青面鬼皱了皱眉头，青面鬼坐在台阶上，把身子往旁边靠了靠：“没了他的信息，那……重华尊者是死了么？”

青面书生鬼有点儿不敢置信，如重华那般强大的存在，竟然也会死么？

“许是死了吧。”对于钱爻来说，无论是祁陆，还是重华，这都已经是作古的人了，于他现在而言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如今的他只是钱爻而已，至于重华……百年之前的事儿了，他早已记不清，索性也就当自己死了吧。

钱爻坐在台阶上，抬手把那青面鬼往一旁推了推，说实话，他着实觉得这个鬼长的有些碍眼，毕竟有蒋钊和殷黎两个长相出众至极的鬼在身边待着，待久了自然会觉得这些面色青紫，长相又丑的鬼是丑到极致，惨不忍睹！

但是，他倒是不会去伤这些鬼的自尊心，毕竟已经很丑了，要是再由别人的嘴说出来，那就是切切实实的扎心了。

“如他那般的人，竟是也会死么？”青面鬼喃喃自语，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在这镇魂塔百年，听过太多有关重华尊者的传说，有人说他三头六臂，手持一把参天浮凌剑，一剑可以镇山海。有人说他一袭紫衣看起来像个富家少爷，看似弱不禁风，然而一手浮凌剑却可以撼动天地。

青面鬼觉着，大约前者是真吧，毕竟弱不禁风怎么可能拿得起浮凌剑，怎么能够镇的住天下六合，怎么能够成为天下共主呢？

“有什么不会死的呢？重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人，是人就会死，有什么可疑惑的？”钱爻嗤笑了下。

青面鬼愣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看钱爻，赞同的道：“也是，是人总会死的。”

所以那些王侯将相再怎么厉害，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一杯黄土，所以他们想修仙，他们想要得道，他们想要长生不老。

可实际上成仙得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大道三千，天衍四九，修道的这条路上，无数人都是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唯一所求的也不过就是拖延点儿时间，能够让自己晚死几年。

“接着说，第六层的鬼王是云辛，那第七层第八层还有第九层的鬼王又分别是谁呢？”钱爻抬了眸子，把话题归正。

这下那个青面鬼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

“咱们下三层的鬼王我是知道的，中三层的几个鬼王我也曾听青面鬼王提起过，也都有些了解，尤其是云辛鬼王，当年事情闹得那么大，整个镇魂塔里都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这上三层是真的不知道啊。”青面鬼叹了口气，然后抬起眸子看向那上方：“上三层自成一个小世界，和我们这里是不一样的。哪里有资源，有城池，什么都有，而那些鬼王强的至极，每一个都是当年的一方王者，如同云辛鬼王，当年也曾是第七层的鬼王，只可惜后来碰上了重华尊者。”

“云辛实力下降，第七层他已经镇压不住，所以才去的第六层，据说如今的第七层鬼王是上面下来的，至于是什么来历，我自然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知晓的，能够说出这么多东西，已经很超出人的预料了。

钱爻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他施施然从地上站起身，然后拍了拍灰色道袍之上的土，弯着眼睛看向那地面之上的青面鬼道：“既然阁下不知晓这第七层的鬼王，那看来你是第八或者第九层的了。”

他弯着眼睛在笑，然而这笑却不见底。

一句话，却让那青面鬼瞬间怔在原地。

“您，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青面鬼面带疑惑，然而一双手却紧紧的握着，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

“你这具鬼身的确没什么蹊跷，浑身上下也都掩藏的很好，没有什么是特别能够让人找到问题的。”

“你很聪明。”钱爻侧了侧脸开口赞许道。

“你知道跟我套话，就必须要先说出我要知道的东西，可是你也知道东西不能透露太多，不然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很谨慎，所有事情都是以第三者的视角叙述，好像自己就是一个过客。”钱爻静静的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他每说一句话，那面前的青面鬼脸色就难看一分，一双青黑的爪子，此刻明明灭灭竟然像是要变了颜色，然而很快他又稳了下来，那张原本有些紧张的面孔此刻却已然放松了下来，他侧了侧头看向钱爻的方向，然后勾起唇角笑着看钱爻说道：“既是如此，那不知我哪里又露出破绽了？”

既然已然被人识破，青面鬼索性也不再伪装，他十分坦然的看着钱爻笑，只是那笑容却怎么都看不到底。

“你没露出破绽。”钱爻挑了挑眉。

“你诈我！”一句话，让青面鬼直接破功，一张脸变得青青黑黑颇为难看。

“气什么？听完我说的话了么。”钱爻侧了侧脸抬手指了指上方，然后又看了看青面鬼，唇角微微勾起来一个弧度道：“你没露出破绽，是整个第一层露出了破绽。”

“你不了解上面那个人，自然不知道只要是他出手，绝对是鸡犬不留，更不要说一个鬼魂，所以他所过之处不会留有任何侥幸逃脱的鬼魂。”钱爻笑着开口道，他一边笑一边看着那青面鬼脸色难看的样子，心里倒是有点儿庆幸。

庆幸自己足够了解李孚一如今的作风，庆幸李孚一不再是当年那个人间霁月清风的太子殿下，庆幸他学会了祁陆鸡犬不留的残忍手段，才能够让他今天识破这镇魂塔里的恶鬼。

想到这里，钱爻心头都在做疼。

那是他看着长大的重华，是他一手养大的徒弟，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李孚一就这么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更何况是在知道如今的李孚一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可想而知祁陆心里是多么如同刀搅。

“如此看来，您和那位擅闯我镇魂塔的人关系不浅啊。”青面鬼施施然站起身，仅仅一瞬，他浑身的气质就已经发生了质的转变，然而外表却还是那个青面书生鬼的样子，只不过钱爻能够猜得出来，这副青面书生的样子绝对不是他原本的面目。

“你不会才看出来吧？”钱爻扶了扶额，笑的眉眼微弯：“我们都一起闯这镇魂塔了，你觉着这关系可能会一般么？”

“倒是你，不好好在你那上三层待着，跑到这里扮作一个小鬼找我唠嗑，难不成是觉得很有趣？”钱爻着实没有搞懂这个鬼的脑回路，实在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跑了过来，还跟自己聊了这么多东西，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事情有蹊跷，说不定还真的多看他一眼。

青面鬼愣怔了一下，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去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个王座，那是第一层的青面鬼王的王座，是一个鎏金刻着金龙的，看上去挺不错的。

然而青面鬼却在看向这王座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甚至一双手都在颤抖着，然而他的人耐性极强，并没有爆发出来。

他侧过头，一双眸子闪出了点儿血红：“一千三百五十年。”

“我有一千三百五十年没有见过太阳了。”他的声音没有变化，还是和之前一样，然而那声音里带着的压抑苦痛却明显能够让人感觉到。

一句话让钱爻整个人都为之一抖。

一千三百五十年！

这镇魂塔建成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千四百年的历史，然而这个鬼却说被镇压在此一千三百五十年，他是最老的那批鬼，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如今塔里最老的那只，还有可能是修为最高的那只，或许他就是第九层的鬼王。

“你想出去？”钱爻皱了皱眉头，看向他：“被压在这镇魂塔千年都不曾被炼化，看来你很执着，也就是这份执着让你撑到了现在。”

面前的鬼是一个极其有故事的，他被镇压了一千三百五十年，然而却不曾被镇魂塔炼化，说他恶，可是直到现在钱爻都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或者是杀心，可是要说他善，刚刚他看向那王座的时候，那个眼神充满了无穷的杀心和恶意。

钱爻看不懂他的意思，明明在这个塔里，他已经是无冕之王了，为何会用这种眼神去看向王座？难不成是痛恨这里禁锢了他？钱爻觉得事情不可能只是那么简单。

然而钱爻并没有开口去问他那些过去的事情，也并没有去询问他的秘密。

因为有些事情，如果他想说那到时他自然会说，若是他不想说，那么你就算逼迫他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执念，或许吧。”那青面鬼并不反驳钱爻的话。

“我就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来闯这镇魂塔，这里已有千年历史，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过，你们就不知道这镇魂塔的可怕么？既然知道，又为什么来找死呢？为什么呢？”青面鬼转了转身子往前一步，看向钱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