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想让你去死。”南渊的眼神，元也是看到了的，他免不了提醒黎默，“他看起来很恨你的样子。”
黎默一点儿也不意外：“嗯，大概是看出来我想要杀了郝连宏吧。”
元：“啊这。”
想要她死的人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怎么样。黎默的面上还是一副悲伤绝望的表情，实则内心异常平静——占星阁阁主？或许这个身份、这个人也能为她所用呢？
承乾宫很快就到了。
黎默闷头走着，下一秒被一人阻挡住了去路。
抬眼望去，眼前之人风尘仆仆，在寒冷的冬天里喘着粗气——身上甚至还穿着练兵用的短衫，看起来像是直接从练兵场过来的。
“慌慌张张的，没规矩！”沈苍见了女儿，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家女儿不管怎么样，好歹现在还是好好的。不管有没有冲撞太后，皇上看见在他的面上没有发作就是好的。
“皇上万安。”沈苍规矩地行了个礼。
“沈将军这是从练兵场回来？”郝连宏示意沈苍起身，话说出口倒是带上了几分亲热来，“来不及换下衣物，想必是担心沈小姐了。”
“皇上恕罪。”沈苍虽然身为武将，郝连宏隐约的不悦他还是听得出来的，如今他只想快些带女儿走，不想纠缠，“臣一时性急，就用了皇上当年赐予我的令牌——”
“沈将军果真爱女心切，”郝连宏叹气，“看来孤请求占星阁保下沈小姐，这个决定也是对的。”
保下？什么保下？
沈苍迎着郝连宏怜悯的眼神，只听到了一句“沈小姐天生不详，有碍国运”，他的脑子里就轰地一下乱了。
什么天生不详
这是在说他的女儿吗？
他的女儿沈明珠？？？
沈府。
整个府邸上的人，全都大气不敢出。无所谓别的，正因为主子们心情不好。
“什么天生不详！”沈兴盛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地道，“爹，你确定不是那皇上故意说的？”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他们都懂，这几年沈苍已经陆续交托了一些权利给郝连宏，可郝连宏仍旧步步紧逼，想着收回所有的兵权。
可沈家身为月朝的一把刀，要真是身后没有任何倚仗，他们又该如何自处呢？沈苍也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上战场，因此也没有交出完全的兵权。
“这小皇帝，不会是打着污蔑我沈家名声的打算吧。”沈兴盛嗤笑一声。
沈苍叹息道：“就算四下无人，你也不该说话如此放肆。”
“爹，难道你打算将明珠交出去，任凭她带发修行不成？”沈兴盛常年跟着沈苍奔波，脾气是一等一的暴躁，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发，“明珠一个女儿家，怎能背上这样的名声！她之后，还要不要活了！”
沈苍沉默不语。
沈兴盛一眼就看出沈苍是怎么想的，他失望地摔门而去。
沈苍不会反的，沈家世世代代为了月朝而战。他是忠臣，即使要牺牲他的女儿
沈苍迷茫地取下画卷，带着皲裂的手掌轻轻抚摸着画上的人：“夫人我该如何呢？”
不知不觉地，沈苍就走到了沈明珠的院子前。
以往总是充满着欢快气息的屋子，此刻死气沉沉的，偶尔还有几声啜泣传出。
啜泣声是莲沁发出来的，她抽噎着收拾行李，看起来悲伤极了。
黎默将她的首饰匣子收拾好，打算锁起来，叫莲沁看了，又是一阵哭：“这些东西，小姐也不能带着吗？”
黎默：“太重了，不想带。”
莲沁哭得更厉害了。
黎默：“”
“带上这些，之后也用不上。”黎默想了想，笨拙地安慰道，“或许还会招来有心之人的觊觎。”
莲沁哭得更大声了：“苦命的小姐！”
黎默：“”
梅幼拍了拍莲沁的手背：“动作快些！明儿明儿宫里可是要来接人了。”
莲沁摸了摸眼泪，继续收拾起来。
黎默抿了抿唇，坐在梳妆台前，摸出了镶了东珠的金步摇来。
“这还是母亲留给我的。”黎默举起步摇，对着烛火瞧了又瞧，“东珠，明珠这步摇就留给爹爹吧。”
“小姐怎么不求求老爷！”莲沁快人快语，“说不定就不用受罪去了。”
“父亲心怀月朝，”黎默避而不答，“他是个好将领。”
却不一定是个好父亲。
院子外的沈苍震了震，踉跄着离开了。
“他走了，”元摇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嗯。”明天宫里会来人带她去尼庵，眼见着怀柔政策是行不通了，既然要逃，黎默肯定要做好万全之策。
“你不会真的打算去吧”元担忧道，南渊看起来似乎有些本事的模样，去了他的地盘，现在的黎默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当然不可能了。”黎默认真地收拾起来，刚刚还说不带着的首饰全都被她偷偷倒了出来。
“不同意就自救，打昏了一起带走就是。”黎默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不就是忠君嘛，这皇帝我来当，他绝对不会两难了。”
元：“”
他的老伙计，一如既往地出色发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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