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迫分离

听到外面的鸡鸣，江听云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天边才刚泛起一丝青色。

感受到身边妇人起身的动作，江听云又连忙将眼睛闭上，一边装睡一边注意着妇人的动静。

妇人匆匆到屋外洗漱后，抱起江听云，随便给她穿了件外衫就往屋外走去。

她抱着江听云在屋外的围栏边站了好一会儿，江听云身子都有些发冷了，妇人这才有了动作。

原来是隔壁人家的院子里有了动静，妇人思索了好一会儿，推门出去。

江听云乖乖地任凭她抱在怀里，一副还在睡觉的模样。

妇人到隔壁的围栏外站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心里再次捋一下想好了的措辞，这才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门。

“江家嫂子。”妇人一边轻轻敲着院子的门，一边柔声喊着正在院子里忙活的女人。

听到妇人的声音，江听云适时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青灰色布衫的妇人，正在院子里劈着柴火。

听见有人在叫她，抬眼看了过来，见到来人是谁后，明显愣了一下。

院子里的江家嫂子当即放下手中的柴刀，忙起身往院门走来，边走边用衣角擦了擦手。

“孟家妹子。”江家嫂子有些拘谨地跟妇人打了声招呼。

孟家是两年前才搬来的外来户，村里没人知道他们家是因为什么缘故搬到这里。

刚来时孟家妹子正怀着身孕，也不讲究，夫妻二人简单收拾了隔壁的破屋子，就此住了下来。

孟家男人是个药不离口的病秧子，自搬来的第一天，隔壁房子传来的药味就没停过。

孟家搬来这两年，平日里从不跟村里的人家走动，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直到一个月前，孟家当家的去世了。只留下孤儿寡母二人。

村里人看她们可怜，一起操持了丧葬，这才有了点照面。

江家和孟家虽然是邻居，唯一的交集也是在一个月前的葬礼上。

“嫂子叫我玉英就好。”妇人有意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

原来她叫玉英。

江听云默默将她的名字记在心里。

江家嫂子看了看孟玉英怀里的江听云，不由得夸赞：“小孩长这么大了，看着圆润了不少，怪惹人喜欢的。”

“是是啊，孩子现在一天一个样。”孟玉英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连忙转移了话题，“嫂子这么早就起了，是忙着田里的事吗？”

“这两日挺清闲的，昨日刚去田里看过，所幸，没受到之前那场雨的影响。”江家嫂子如实说道。

“那场雨是挺大的”孟玉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江家嫂子见她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两家人平时没有什么往来，只当她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忙换了个话题问她：“玉英妹子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几日我做了些针线活，想着到城里去，换些吃食回来。”孟玉英边说边打量江家嫂子的神色。

见她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这才接着说道：“只是孩子现在还太小，我没办法带她一同进城去，能否麻烦嫂子帮我照看照看？天黑前就赶回来了。”

江家嫂子没想到她会提这么个要求，神色有些为难：“这孩子这般小”

“嫂子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现在当家的走了，家里的余粮也不够了，倘或不走这一遭，我们娘俩怕真是熬不下去了。”孟玉英说着说着，当即落下泪来。

江家嫂子听见她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动容，这家人的生活确实挺不容易的。

江听云听着她们的对话，顿时明白了孟玉英的意图。

原来她是打算将自己留在这里，独自带着欣儿跟粉团子进城去。

因着自己跟粉团子相似的样貌，她必然不可能带着自己一块进城。

真是个简单粗暴的想法。

不行，自己一定不能让她独自带着粉团子跟欣儿离开，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缠住孟玉英。

想到这里，江听云在孟玉英的怀中奋力挣扎起来，眼睛咂吧咂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嫂子你看，这孩子这般闹腾，我孤身一人如何能带着她进城去呢？”孟玉英说着，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我自己一人去，紧赶慢赶，晚些时候便能回来了，若是带着孩子，不知得到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孟玉英继续说道。

看着江家嫂子脸上的动容，江听云知道不能这么任由孟玉英说下去，立即大哭出声，抱着孟玉英的脖子不放。

“娘亲，娘亲。”江听云一边哭，一边紧紧地抱着孟玉英的脖子，任凭孟玉英怎么摆弄都不撒手。

“嫂子也看见了，这孩子这般爱闹，带着她实在不便赶路。就麻烦您帮我照看照看吧。”孟玉英的语气愈发恳切起来。

江听云明白，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撒手了，那她可就彻底被留在这个村落里了。

她只能哭得比孟玉英更凄惨，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江家嫂子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既同情孟玉英的遭遇，又受不了江听云的可怜样。

“嫂子，权当我求求您了。”孟玉英生怕江家嫂子不同意，哭着哭着就要跪下来。

江家嫂子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伸手将她扶起；“玉英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嫂子答应你就是了。”

见江家嫂子答应下来，孟玉英顺势站了起来：“谢谢嫂子。”

一边道着谢一边动手想要将江听云从身上拉扯下来，奈何她抱得太紧，怎么也扯不下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孟玉英内心不由得着急起来，在江家嫂子看不到的地方，暗暗使着劲儿掐着江听云。

江听云吃痛地缩了下手，孟玉英趁着这机会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拉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被妇人放到地上，江听云忙抓着她的一缕头发。

孟玉英头皮一痛，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抬手就往江听云的屁股、腿招呼过去。

这下江听云是真的疼得流眼泪了，她没想到小孩的痛觉这么敏感，当下就放声嚎了出来。

孟玉英也不心疼，听着她的哭声更加不耐烦，抬手继续往江听云的身上打着。

江听云根本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想说这个女人在说谎，可是一开口却是：“娘亲，痛，痛。”

江家嫂子看江听云哭得这么伤心，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不如等过两天，趁孩子不注意，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进城吧，我家里还有余粮，能先接济接济你们家。”

孟玉英怎么可能会同意，现在的她一心只想着早点把家里的两个孩子送走。

孟玉英一边用手拉扯着江听云，一边用另一只手暗暗使劲，掐着江听云的肉，狠狠一拧。

面上还是一份无奈难过、伤心落泪的模样。

没想到江听云还是不放手，便换着位置下手。

她低垂着头，只有江听云看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

江家嫂子见母女二人这般相互为难着，连忙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确保双手干净了，这才伸手想要把江听云接过来。

江听云的力气根本不足以跟她二人相抗衡，很快就落了下风。

孟玉英见状，又偷偷在江听云的胳膊上又狠狠拧了几下。

江听云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黑手，稍一松懈，就被江家嫂子抱进怀中。

孟玉英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地说：“多谢嫂子帮忙照看了。”

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好似舍不得离开她的女儿一般。

江家嫂子见不得她这幅模样，立马就出声宽慰她：“这娃娃我帮你照顾着，你早去早回，路上务必要注意安全。”

孟玉英听她这么说，感激地说：“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又俯下身，对江听云温柔地说道：“你在婶子家乖乖的，娘亲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葫芦好不好？”

江听云见她靠近，伸手就要往她怀里钻去。

孟玉英利索地躲开了，站直了身体，再次对江家嫂子道谢后，步履匆匆地往自家院子走去。

江听云见她转身，哭闹着要找她抱。

奈何江家嫂子将她抱得太紧，她根本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玉英回到自家院子里。

放我下来！

江听云只能在心里无能呐喊，一开口仍旧是娘亲娘亲地叫着。

江家嫂子一边将她往屋里抱，一边低声哄着：“不要再哭啦，娘亲一会儿就来接你。”

“婶子家有好些小玩意儿，婶子拿给你好不好？”江家嫂子见她依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搬出了玩具诱惑。

但是江听云内里是成年人的灵魂，不吃这一套！她现在只想回到妇人身边，不停地在江家嫂子的怀里扑腾。

“景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孟家嫂子看着站在门前的男孩，有些讶异地说道。

“娘亲，太吵了，就醒了。”江景明迷瞪着双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见自家娘亲手里抱着个哭闹不止的小姑娘，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江家嫂子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好奇，解释道：“这是隔壁家的妹妹，你陪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

江景明点了点头，转身就往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