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回万安公府。
当时周程也在府里，他刚刚处理完吕磬的那笔抄没家产，按着慕燚的意思，变卖成粮食和药材，一半运去云城，一半运去万安县。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因为担心慕燚被太后为难，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没料想风云变幻，形势转变得突然，新帝竟然打算和万安公府结盟。
周程入得府内，他从小在这里进出，熟门熟路，且不需通报。
“表哥。”
未进门，声音先到了。
慕燚正在看墨夜传回的消息，原本以为费靓靓会去秋水山庄，没想到狡兔有三窟，她也狡猾狡猾地去了相反方向的另一处山庄。
也真的让她挖出金子来。
费靓靓抱着盒子回去卧房，墨夜立时去假山后头查看，那里果然有挖过的痕迹。
他文采不算上乘，向来都是平铺直叙，他用“志得意满”来形容费靓靓当时的表情。
慕燚的眼前有画面，他想，小女人如果长了尾巴，那会儿应该是高高翘起的。
唇角不由自主地浮起笑意。而就在此刻，他听到周程的声音。
淡定地放下纸张，他抬起头。
周程走得快，知道他在书房，他很随意地推开门。
“表哥。”他又叫一声，然后哈哈大笑，“您和曹家那个伪君子掰上手腕了？”
慕燚皱一皱眉，“你认识曹兰亭？”
周程先是切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盛京有帮纨绔子弟，搞了个清谈雅会，他是发起者。我去听过一次，云山雾罩，空谈哲理，尽是些不务实际之事。”
清谈雅会的声势很大，在翠烟楼所在的康平坊，占了一座楼宇。在盛京很有名望，慕燚当然也有听说。
垂下眸，他意味深长地抿一抿唇，“伪君子的称谓没有错，但他绝非务虚之人，别被他骗了。”
周程“哦”一声，“怎么说？”
慕燚眉头皱起，“论心狠手辣，决断凌厉，景愈尚不及他。”
周程惊得眉毛耸起，“这般厉害？”
慕燚挑重点，简单地与他讲山庄里发生的事情。
周程愈听面色愈严峻，抽着气问，“一个庄子有不少人呢，他全部都杀了？”
“他一个活口都没留，只跑出一个小姑娘。”
“跟吕梓颜走的那个？”
“嗯。”
周程啧啧摇头，“全是无辜的百姓，他怎么下得去手。”
慕燚轻轻眯起眼，言语淡淡，“勾结外敌是大罪，滋事体大，他只有这么干，因为指使他的人不会帮他背罪。”
“努扎尔是他接触的？”
“这个尚未有定论，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周程轻轻地舒出一口气，“这伙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干。”
慕燚的目光幽深，表情却很平静，“努扎尔是穷寇，放在这里只是一步棋，也就如此了。”
周程哼一声，“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慕燚突然笑一笑，目光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新帝想在盛京郊区增加一支屯兵部队，从万安军中调配人手，初时由我帮忙建立，后面他想亲自领军。”
“在哪？”
“陈留县。”
“青林山附近？”
“是的。”
“赵家能肯？”
“可以交换利益。”
周程迟疑了片刻，然后问最重要的一点，“新帝想让万安军做他的嫁衣裳，您肯？”
慕燚静静看他，“万安军会做别人的嫁衣裳？”
周程拧紧眉，老半天才说话，“他毕竟是皇帝。”
慕燚没有答话，目光里审视的意味甚浓，良久，他一字一顿地问，“他是皇帝，你会背弃万安公府，投向他吗？”
周程果断摇头，声音很轻，“周慕两家同气连枝，共同进退。”
慕燚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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