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快喂我

林九言此时十分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对于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鬼娃娃，他所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先想办法多套点话。

从第一家店铺来看，破解之法应该和卖的东西有关。卖人皮，想做人，以此类推，卖裙子呢？

“小姑娘？你这个属实有点贵了。”

那鬼娃娃听到后，暴跳如雷∶“你才是小姑娘！”突然又变得悲伤起来∶“她不就是嫌弃我不能给她买裙子，现在有那么多裙子，可她还是不回来。”

林九言心说，这下好办了，找到他嘴里说的“小姑娘”估计就能得到人物卡。

“要不我帮你找找？”

“可以，但是不付钱是不能出去的。”

这不就缩小寻找范围了。林九言挨着墙壁走，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嗅觉上。几乎走遍了这一家小铺，林九言停在了一套连衣裙面前。他听到了一闪而过的呼吸声，和上次童帆的人偶感觉很像。

他伸手摸了摸，丝绸的质感，滑溜溜的。他一碰到这裙子，那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最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鬼娃∶“你竟然在这里！”他匆匆跨过来，抱着那立起来的衣服号啕大哭。

等他哭完后，从那件裙子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林九言∶“给你啦，裙子和丝袜也送你啦！”

林九言接过那卡片，下意识地摸了摸，哎，真不错，还有盲文，上面写着∶霸道总裁的后爸（属性∶香软）

这个属性有点东西，林九言心想。走出那店铺，看到泽漆身上不停地冒着黑气，双眼发红地朝几步之外的老板走去。

原来泽漆在林九言被推进去之时，就想立刻跟着，不成想旁边的一家店铺里，五个人结队把鬼娃娃反杀了。那鬼娃娃被扔出来，泽漆身上的枉死力突然就拼命地流向那鬼娃娃。

没一会儿，那鬼娃娃变得比原先大了两倍，杀死了刚刚结队的五人。

好在大家都进了店铺找卡片，基本上没人看到泽漆复活鬼娃娃这一步。除了那个一直跟着他的老板。

那老板连连后退，看着双眼微微有些发红的泽漆，出了一身冷汗。

泽漆现在的枉死力都是附着在灵魂上的，这样大批量地涌出来，相当于是撕裂了灵魂。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饥饿感，抖得跟筛子一样，勉强还保留的理智告诉他，他需要情绪，没错，情绪。

越强烈的情绪越好。

他缓缓地靠近那老板，老板现在的恐惧还不够他塞牙缝，必须得让他更加害怕……

突然他颤抖的手被紧紧抓住，一阵强烈的情绪涌进来，带着一股暖流，他身上的枉死力瞬间平息了，也不再往外溢出了。在遇到林九言之前，只有在人死亡的瞬间，泽漆的枉死力才能吃到一丝情绪。情绪是有味道的，可他有记忆以来，只知道恐惧、愤怒、怨恨的味道很辣很苦，这次他尝起来竟是酸酸甜甜。

“啥情况？”林九言抓住主要矛盾，暂且按下内心种种不爽。

“原来那酒是这个作用。”

“啥酒？”

“映辰逼我喝的酒。那是引子，能将我身上的枉死力导出去。”

林九言鼻子动了动∶“你是须弥芥子？能装下覆盖全城的枉死力？我在山上净化几个人都受不了。”

“好苦。”

林九言点点头∶“你真的太惨了。”

老板一头雾水，看见那个两倍大的鬼娃从店铺里出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鸡皮圪塔起了一身，他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大鬼娃只得转移目标，机械一般的声音说道∶“二位，进来瞧一瞧吧。”他根本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一把将二人拖进来。

这间铺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九言小声问泽漆∶“这儿卖的啥啊？”

泽漆∶“什么也没有。”

大鬼娃∶“这儿卖的是，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的衣服。”

林九言∶“对不起我们是笨蛋，打扰了。”

大鬼娃的刀架在林九言的脖子上∶“我会让你们变得聪明的。”

泽漆拉着林九言，装模作样地围着墙转圈，仿佛在欣赏挂满墙的新衣。其实对林九言来说也没差，他本来就看不到。他主要是靠闻的，除了墙灰的味道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他们卖的东西，一般都会暗示着什么吧？”林九言问。

“我猜，这后面应该隐藏着一个情绪点。第一家店，是对成为人的渴望。”

“第二家店是对陪伴的渴望。”

“你感觉到了么，每得到一次情绪，这些鬼娃娃都会变得更像人。”

“那个谁，映辰，到底想干什么？”

泽漆摇摇头∶“想知道就通关，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那个大号鬼娃对于两人这样翻来覆去的看，似乎很不耐烦，忽然掏出两把刀，悬在空中，分别指着他们两人。

“再给你们两分钟。”

林九言后背一凉，脑子里自动地出现了即时的声音。聪明人才看得见的衣服？这不是安徒生童话里的皇帝的新衣么？难道这娃的情绪点是渴望当皇帝？渴望真诚？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林九言想了好几个可能性，都觉得很不对，眼看着时间到了，后背的刀在空中打了个圈儿，泽漆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大号鬼娃。

这娃身上的衣服看得见。

“那件。”泽漆随手一指，“但是我是想买给我亲戚穿的，他体型和你差不多，劳烦你帮忙试试。”

“哪件？”

“就那件。”泽漆微微眯起眼，“哦？你看不到呀！”

大号鬼娃气得咬牙切齿∶“你也没看到吧，笨蛋还想装聪明人。呵。”

“也？看来你果然看不到。”泽漆拿起衣架子，戳下一团空气，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料子，皱起眉头∶“这布料不太行，容易起球。”

大号鬼娃冷哼一声∶“你接着演。”说着，两把明晃晃的刀架在泽漆脖子上。

“这好像不是新衣服啊，后领的码数上面写着名字，李树”泽漆做出把衣服里面翻出来的动作，“全是血，你可真是有意思，明明可以抢劫非要卖衣服。”

那两把刀像断线的风筝，砰地掉地上了，大号鬼娃抱头痛号∶“呜呜呜，事实就是我真的是个笨蛋，呜呜呜，卡片给你，谢谢你让我认清自己。”

泽漆接过那卡片，上面写着∶一条狗（没什么用）

泽漆喜上眉梢，这下就不担心林九言被抓进别人的剧本了。

走出店铺后，林九言问∶“你真的看到衣服了？”

“当然没有。李树是刚刚结队杀他的五个人之一。我就想，这五人进去了，尸体衣服什么都没留下。”

“对啊，差点忘了问，你的枉死力怎么突然又开始外溢了，我昨天明明……”林九言捂住嘴，眼观鼻鼻观心，暗自思索怎么转移话题。

幸好泽漆也很会抓重点，向他解释了那五人的行为，就没再问别的。

林九言还想解释一下自己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他是真心想治好泽漆，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生生咽下。算了，接下来冷静一点，努力活下来阻止映辰的计划。

“好酸。”

“什么酸？”林九言心说虽然出了很多汗，但也不至于酸吧。

“没什么，还是赶紧找卡片吧。”一楼的每家店铺里几乎都站满了人，看来大家也都摸到了一些门路，甚至有的人为了争抢人物卡大打出手。但就是没人敢上二楼，毕竟一切都还是未知，要等人去探探路。

泽漆和林九言对视一眼，就踩着楼梯往二楼走。没想到这楼梯踩一脚就塌，两人练轻功一般往上跑。跑到二楼，往下一看，原本是楼梯的地方，变成了鬼娃娃的残骸，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属实是很瘆人。

“闻到火锅的香味儿了。”林九言咽了咽口水，“这些食物不会都是人肉做的吧？”

二楼的店铺不像一楼，每一家店都是敞开着的，一眼看过去，有六家奶茶店，三家火锅店，各色小吃，什么臭，章鱼小丸子，冰粉等等。

“我想吃蜜汁叉烧哎，闻到味道了。”林九言全然忘了自己刚刚那番猜想，在美食面前毫无抵抗力。

泽漆点头，带着林九言进店坐下，一个鬼娃娃蹦蹦跳跳地过来∶“客人请点餐。”

林九言看了一眼泽漆∶“两份蜜汁叉烧。”

鬼娃娃笑嘻嘻地去后厨，一分钟都没过，就上了两盆蜜汁叉烧。满满的肉汁在红通通的肉的经络里流动，好似江河汇聚，飘香四溢。

林九言口水直流，也顾不着了，夹起一片就往嘴里送。蜜汁甘甜，肉质鲜美，入口即化，那咸中带甜的味道直入人骨髓，销人魂魄。

“你真不怕这是人肉啊？”

林九言恨恨地抬头看他，抓过泽漆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人肉不可能煮出这种味道。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要吃完这顿饭！”

然而林九言话音刚落，就有个鬼娃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过来拽住他的手，哭喊道∶“呜呜呜各位父老乡亲们，快来看呐，这个负心汉狗男人！为了自己寻欢作乐，把我卖给了七十老汉不说，还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卖做他人奴啊！”

林九言给晃得夹不起菜，内心崩溃至极，忙给对泽漆喊道∶“快喂我！”

泽漆属实是无语了，冷冰冰的刀子就在他脖子上晃，这时候竟还能顾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