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角落

林熙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当她睁开眼时，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偏照一隅，她起身拉开窗帘，让光洋洋溢溢地洒在脸上，她在强烈的光线中紧眯着双眼，窗外绿色稀稀落落，干枯的枝桠在风中张牙舞爪，露出嘲讽的笑，林熙看得心惊，连忙拉紧窗帘，在温暖的房间里，打了个哆嗦。

胳膊隐隐发痒，林熙瘫坐在床边，掀开发白的睡衣袖子，入眼触目惊心，虽然她已经用红霉素处理过了，周围淤青渐渐消散，这三个月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在拥挤的房间里，空气不流通，林熙只觉呼吸急促，她连忙将袖子放下来，遮住一切！

换了身衣服后，林熙推门而出，客厅豁然明朗，阵阵香味袭来，母亲在厨房煮着浓郁的粥，“咕咚咕咚”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扯了扯凌乱的刘海，将它们压得平整一些，往镜子里一瞧，眼睛有些发肿，她拿起盆子走到院子里，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双手冻得通红，她接满一杯水，拧紧水龙头，发抖着将牙刷蘸了蘸水，她直起腰，环顾四周，大门紧闭着，院子里的枯叶落了满地，被风卷起，四处飘散，有的甚至粘到了院子里晾晒的衣服上，她漱了漱口，忍着口腔的寒凉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干净，拿起盆子转身走进里屋。枯叶落在地上！

赵梅这时候将粥乘了出来，又端出几碟小菜，抬头看见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她，“醒了呀，醒了就赶紧吃饭吧！”看见她拿的盆子上还滴着水，“你这是用冷水洗的脸？你这孩子，妈不是烧了热水吗？”

赵梅赶紧将菜放下，过去接过林熙手里的盆子，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感受到林熙周围空气的冷冽，赵梅赶紧拉着她坐下，将粥递到她面前，“赶紧吃饭吧！吃完就不冷了！”

林熙端起冒着热气的粥，碗壁的热度使得僵硬的手指渐渐回温，她端着碗尝了一口，随时平淡无味的白米粥，却让她品出了一丝甜腻，良久，她看着面前和她一起吃饭的母亲，再次试探着开口，“妈，我想回来上学！”

以防母亲误会，她先发制人，“我在那边成绩也没提高多少，而且花销还大，倒不如回来学习，我们镇上的高中不也挺好吗？就去年，我还听说有人考上了c市的大学！”她殷切注视着母亲，只见她明显愣了一下，面上有说不清的为难！

满怀希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妈，我在镇上不好吗？还能陪在你和爸爸身边！”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当林熙思绪忍不住乱飞时，赵梅开了口，“小熙，市里上学自然比在我们这上好多了，你现在的任务呢，就是好好学习，别的不要瞎想，考上一个好大学，也好给我们争光！”

赵梅看见林熙瞬间失望得低垂着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讶异地开口，“你不会是在学习闯祸了吧！”林熙没有说话，“妈不是跟你说了吗？能考上市高中的学生那都是个顶个的优秀，你可别跟同学闹矛盾！”

“我没有！”林熙味同嚼蜡，“我吃完了，妈，先回房间了！”

林熙将碗端进厨房，转身回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她倚着墙壁，缓缓蹲坐在地上，泪水无声留下！她紧抱双臂，将头埋进臂弯，在窒息的黑暗中透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没再开口，母亲陪着她等到了公交车，看着她上车。林熙坐在了最后一排，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以及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扒着窗口向后看去。

“最后一排那个小姑娘，脑袋不要探出去！”

听到司机的话，她回过神来，将窗户关上，缩在角落的座位上。

到了学校后，她找班主任陈波销了假，等到了教室，老师没在，大家都在晚自习了，林熙蹑手蹑脚地回到座位处，她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熟练地将桌兜里的垃圾揽了出来，揽进垃圾桶，起身时，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的一声。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学习！”前面的女生愤然转过头，将手中的笔径直扔到她手上，笔珠滚动，在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划下优美的弧度。

“就是就是，有些人，一回来，就把我们班闹得鸡犬不宁！”她旁边的女生应和道，朝着林熙嘲讽地笑了一笑。

“你们谁把垃圾塞进了我桌兜里！”林熙喃喃开口。

“什么垃圾？你可别冤枉人，明明是你打扰大家学习，还在这狡辩！”女生有点烦闷，很不满意她的顶嘴，用力将她的桌子往后一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桌角撞到了林熙，腰腹处隐隐作痛。

“别吵了，主任一会要来查班！”班长向后看了一眼，淡淡开口。

女生不屑地回过头，没再说什么！

林熙将凳子往后拉了拉，揉着腰腹坐了下来，在万籁俱静的班里，她清晰地听到了前面传来的一句唾骂声，“垃圾就是垃圾！”

林熙环顾四周，大家都在低头学习，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林熙摊开课本，闷头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