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爸爸

艾拉薇儿被这个问题哽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明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壳中待的太久而错过了出生的时机，她的出生并没有什么可以令人诟病的污点。

可是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还是那些人偷偷叫着她私生子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我是现任布莱斯王的孩子，但我的母亲不是凯瑟琳王后。】

她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因为觉得这样显得她心虚一样，但是她又有些害怕会看到艾斯特姆失望或者嫌弃的眼神。

艾斯特姆表现的十分平淡甚至还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是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吗？

你身上有那么浓郁的龙族血脉，应该是蛋生的，在蛋里应该就有意识了吧。

据吾所知，雌性龙族都很护犊子的，除非出了什么意外她们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的。】

【我的母亲……】艾拉薇儿没想到艾斯特姆会了解那么多龙族的事情，声音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些哽咽，眼角也泛起了红，【我之前一直没破壳，她将我托付给父亲，说去帮我找孵化的办法，然后再也没回来。

她并不是想抛弃我的是吗？】

艾斯特姆从前只有一个皮实的儿子，还没有养过小女孩。此时见艾拉薇儿一副委委屈屈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不由有点麻爪。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僵硬的上前拥抱住艾拉薇儿，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在发现她没有抗拒后，艾斯特姆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小声又认真的安抚:【她肯定不会抛弃你的。

你在布莱斯应该见过很多混血儿吧，但除了你和你母亲，你应该没怎么听过龙族混血的事吧。】

【那是因为龙族的降生需要大量的能量，龙蛋会一刻不停的吸收着母体的力量。即使是龙族的雌性来孕育，产下一颗龙蛋都可能导致她们的实力大幅度下跌。

如果换做是一头雄龙和其他种族的雌性孕育，除非对方是像我或者叶卡利安这样种族中的佼佼者，雌性别说生下龙蛋了，身体恐怕根本不能承载，甚至会有生命的危险。

而雌龙一般而言不会找弱于自己的存在找配偶，即使真的结成配偶也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不愿意生蛋。

所以对于龙族而言，半龙混血恐怕是比纯血龙族更加稀罕的存在。

吾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诞生的，她又是怎么才能孕育出你的，但在吾看来你能够出生，嗯，虽然营养不良，已经是个十足的奇迹了。

更别说，你身上融合了我和叶卡利安的血脉，好像还有一种没有觉醒依旧蛰伏着的力量，这可以说是神迹了。】

他这煞有其事的一番话逗的艾拉薇儿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她觉得艾斯特姆真是她见过最会说话的妖精了。

艾斯特姆见到她的笑模样也总算是松了口气，决定来唠一唠家常，比如:【吾的孩子，你们前进的方向好像不是布莱斯的领土了吧，是不是迷路了？】

【……】艾拉薇儿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感觉说实话艾斯特姆应该不会高兴的，难得见到自己的祖先还是不要说这些伤心事了。【没有迷路，我们是去邻国玩的。】

【你和我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声音在他们身旁幽幽的响起，【艾斯特姆，这个孩子之前和我说的是她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她的国家刚刚经历过战争。】

艾斯特姆循着声音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里滚过来了一颗石头。他一把将之抓起来，反复翻看着，像是在回忆这是哪只妖精。【你是？】

【哎哎哎，你们这些大妖精哪里会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厄姆雷德抱怨着，【我们没说过话。】

【这样。】艾斯特姆并不介意别的妖精听见他和艾拉薇儿的对话，他觉得他并没有在说什么秘密。但是这个魔石妖精说的话让他皱起了眉，看向艾拉薇儿，语气微微严厉起来:【你在对吾说谎？】

在他看过来的青金色眼瞳里，艾拉薇儿觉得自己的谎言好像无所遁形，只能心虚的低下头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艾斯特姆越听越愤怒，与他的情绪呼应着，一时之间山洞外的风雪声已经到了隆隆作响的地步。

尽管艾拉薇儿已经避重就轻，这位大妖精还是迅速抓到了她话中的一些蹊跷，和之前他得到的信息一对照他的声音简直冷的像是要掉冰碴:【为什么最后是你去？他们平时待你不好？】

艾拉薇儿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斯特姆却从她的犹豫中看到了答案，简直想冲到王宫里把他那个不肖子孙骂一顿。

可是很快他就想起他连这片雪山都出不了，如果他还在全盛时期，没有神明的限制，以他的力量，一定会好好教导自己的后代。怎么会让他的后代们因为这么一个可笑的契约遭受威胁？

为什么现在的他会变成这样？

他已经失去了叶卡利安，失去了米拉克，他已经不能忍受失去更多了……这么想着，他颓然的抱紧了艾拉薇儿:【艾拉薇儿，吾的孩子，别走了，留在这片山脉，吾的雪山会庇护你的。

你可以选择成为妖精，这里的妖精和魔兽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你可以无忧无虑长大，就像正常幼崽应该的那样……】

艾斯特姆描绘的未来实在是太过美好，艾拉薇儿脸上不由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可是美好的事物都是有代价的:【那父亲，艾瑞克，奥斯丁怎么办？他们也是你的后代啊……】

【……】艾斯特姆沉默了一会儿，艰难的开口:【吾并没有见过他们，但你就站在吾的面前，吾知道你才是真正继承了我血脉的孩子……

而且这不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吗？他们选择成为好国王，好王子，所以为了国家做出牺牲。】

【可他们是我的亲人啊。】艾拉薇儿垂眼着看向躺在地上的一众骑士，脑海中路加的身影一闪而过，【这个国家也有我在意的人，我的牺牲能让他们得到些许安宁，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

妖精是很少有族群的概念的，艾斯特姆在刚诞生时也当了很久一段时间的独行侠。在遇见叶卡利安时，他就感到过困惑，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种族殚精竭虑，最后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

如果叶卡利安和米拉克这样，他还能理解为是神明赋予精灵王的使命，那米拉克的孩子们明明远离了精灵族却又自己建立了一个国家就让他真的不能理解了。这就是别的种族和妖精的区别吗？

他注视着艾拉薇儿很久很久，然后发出了一声呢喃般的叹息:【你真的和叶卡利安很像……一样傻乎乎的，一样倔强。真是令人讨厌的精灵王血脉，都已经这么多代了竟然还没能稀释掉。】但或许这种特质也是让他爱叶卡利安的因素吧。

【？】艾拉薇儿:感觉好像被骂了？

【吾能清醒的时间不长，也是吾没用，没法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艾斯特姆将额头缓缓贴近艾拉薇儿的，【吾能做的就是把力量分给你。】

艾拉薇儿还没能反应过来将要发生什么，他们的额头就相触在一起。那一瞬间里，艾拉薇儿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这里的一座座雪山，她是山中的魔兽妖精植物，是空中飞舞的风雪，好像只要在这里她就无所不能。

【你感觉怎么样？妖精是从自然孕育出的生灵，身体由精神力和魔力构成，天生就会使用自己的力量。你却有着……肉身，我所做的就是把你的精神力和魔力连接在吾的衍生物上。】艾斯特姆把艾拉薇儿抱了起来，放在山洞外的雪地上，【吾还是第一次做这事，但吾感觉是成功了，你试试有没有什么改变？】

艾拉薇儿还没有从那种可以掌控一片雪山的震撼感中回过神来，她听着艾斯特姆的话，晕晕乎乎的抬起一只手，想象着刚刚的那种感觉。

然后她的身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夹着雪花的旋风。

作为一个合格的家长，艾斯特姆立马摸摸她的头表示肯定:【不愧是吾的后代，第一次就成功了。】

艾拉薇儿却是郁闷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想的明明是制造一场暴风雪……】

【别一上来就那么贪心。】艾斯特姆无奈了，【和吾说说你的感受吧。】

【就是……和魔法不一样。使用魔法时我是用精神力在驱使魔法元素，就好比我在用手操作着工具。而妖精的力量就像是魔法元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在用我的手直接做事一样。

而且在这里我感觉我能调动空气中所有的魔法元素……】艾拉薇儿激动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妖精的力量好厉害啊。】

【那你要多多练习。你不是真正的妖精，吾给你的力量也不多。等离开了雪山后这份力量虽然会削弱但不会消失。】艾斯特姆语气充满怜爱，但又隐隐透露出一丝担忧。【如果之后遇到危险了，你就回来这里唤醒吾……】

【谢谢你，艾斯特姆。】艾拉薇儿大妖精的怀里，仰起头粲然一笑，眼角却有点点泪光，【你要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失言了:【对不起，我只是……你对我太好了。】

【没关系的。】艾斯特姆从刚刚的讶异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又有些惊喜的抱住艾拉薇儿。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认艾拉薇儿当他的孩子，这是多么完美的主意啊。【艾拉薇儿，你愿意成为吾的女儿吗？

太好了，你不知道吾和叶卡利安以前多想要个可爱的女儿……】

【我真的可以吗？】艾拉薇儿被他这个带着些冰冷的怀抱拥住，眼泪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当然，吾的小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