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一段旅程

俄罗斯，北部海岸，某个港口。

此时，洛亦刚刚抵达苏州。

罕见的多云天，阳光柔和的洒在皇泽肩上。院子里有一个开满了紫色风铃草的鎏金花纹瓶，花纹犹如倒挂的金钟般。微风静悄悄地吹着，皇泽的目光随着起伏不定的窗帘，一上一下的起落，简直成了波浪线。

窗帘上的图案是别有深意，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闭着眼睛，靠在树上。窗帘后的玻璃，是双层的，夹层中有一幅高仿的向日葵。它的边缘被一种看上去十分圣洁的材料固定着，这种材料比纯白色还要白，比金黄色还要耀眼。

从醒来到现在，除了眼睛，他连嘴都没张一下。太舒服了，皇泽感觉就像是自己儿时，在初夏的午后刚刚自然醒一样。全身酥麻无力，直接瘫倒在床上。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仿佛都在欢呼。

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将“鹦鹉螺号”按照洛辰吩咐的那样：在自己成功登陆后，操控智能系统，把“鹦鹉螺号”停在北冰洋海底。什么时候洛亦准备好了，再把“鹦鹉螺号”送到最接近上海的太平洋海底，而那个时候他也抵达上海了。

最后，他们一起乘坐“鹦鹉螺号”，前往神之国度——亚特兰蒂斯。

那架巨大的歼星炮倒是亦真亦幻，像是自己跑到了《星球大战》的世界里一样。皇泽唯一惦记的一件事，就是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控制歼星炮，给星辰族来一下。他在这样一间温暖又舒适的房间里醒来，根据自己的体温推测，他应该在一间温度为26c的房间内。

北风呼啸的西伯利亚，这就是皇泽选择登陆的地点。

“你醒了。”面无表情的北冥，推门走进来，刚好看到皇泽睁开眼。“嗯，好久没这么睡一觉了。”皇泽懒洋洋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北冥，洛亦的好友之一。关于他的来历，那就说来话长了。反正，皇泽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北冥，他的名字取的很有象征性。北，就是北方，就是他的诞生地--俄罗斯西伯利亚；冥，代表着拥有包容一切的心。古中国有诗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

“你上次这么睡的时候，是三年前。”北冥拉过一张椅子，随口一说。三年前，是他们和洛亦、洛辰相遇的日期。“亚特兰蒂斯，你也要去？”“嗯，北冥，你也来吧！洛亦那家伙疯了，他想用“鹦鹉螺号”横穿地核！”

“横穿地核，不是没有可能。”北冥道，“凭洛亦的实力，应该不是问题。听说亚特兰蒂斯有一个地方叫做记录之殿？”“对，的确是有这么个地方。而且在传说中，记录之殿储存信息的能力堪比《假面骑士w》里的地球图书馆。”

北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你知道吗？民间有种关于死后轮回的说法。据说人在死后，会前往地狱。渡过忘川，踏过彼岸，然后来到那座桥。在这个阶段，人的灵魂会见到各种奇异的景象，甚至能看到自己的一生。”皇泽突然说道。

他双手一撑，缓缓起身，仔细打量起这间房间。这是一间很独特的卧室，除了桌子是用塑料做的，其他的家具都是木质的。颜色偏米黄，整体显得素雅、简朴、文艺，书香气四溢。挂在墙上的那幅，不属于任何流派的画，感觉就像是在地摊上2元一幅的货色。

令人惊讶的是挂在屋顶上的那盏水晶灯，第一眼看去，皇泽以为那又是一个廉价的地摊货。但皇泽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足以排进世界前十的欧普照明所研制的水晶灯。但这盏灯全世界只有一盏，所以在纳高拍卖公司组织的拍卖会上，拍出了天价。

“轮回吗？”北冥摇了摇头，“现在还有人信吗？”如今的世界，绝大多数人信奉科学，少部分人信仰宗教。“我总感觉，亚特兰蒂斯中可能会有轮回，毕竟它的文明超越人类太多了。”皇泽还在仰头看着那盏水晶灯。

“或许有吧，又是建立在多少尸骨之上？”北冥淡淡道，“上个月我去了一趟异端审判局，你猜我碰到了什么？”北冥饶有兴趣的看着皇泽，他很想知道这次皇泽能猜出多少来。皇泽咧嘴一笑，漫不经心道：“神之国度？”

“差不多，是活体实验。”北冥的目光也移动到那盏水晶灯上。“很惨吗？”“嗯，很惨。比你想象中的要有趣的多，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皇泽能听出北冥的语气中夹杂的那丝，悲伤与同情。

“说说呗！”皇泽来了兴致，期待的看着他。北冥轻轻饮了一口咖啡，轻叹道：“我不想说什么，那一幕是一种意境，不可揣摩。”刺骨的寒风灌进这间温暖的小屋，皇泽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呸！什么意境这么厉害，竟然不可揣摩？”

皇泽走出卧室，四处溜达。“我怀疑那是一个领域。”北冥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似乎近在耳边却又遥不可及。“领域？你确定？”皇泽懵了，完全的懵了。领域是什么玩意？他最清楚不过了，他皇家世代相传的传家宝，就是记录几乎所有领域的《无法无天》。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领域，现在竟然出现了！这个消息太过炸裂，让皇泽一时半会竟反应不过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我要亲眼看看这个领域。竟然能让你无法揣摩，十有八九超出了意境的范畴，差不多可以确定那就是一种领域。”

“也好，我来告诉洛亦。”北冥点了点头，随即拨打洛亦的电话。“叮铃铃～～”片刻后，洛亦的声音传来：“北冥吗？皇泽应该到你那了吧？”“嗯，到了。我长话短说，我们要去一趟异端审判局，那里可能会有领域。”

“领域？呵呵，越来越好玩了。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出发吧，路上小心。”洛亦的声音从手机里消失。北冥看着皇泽，缓缓道：“该走了，准备出发。”说完就去收拾东西了。只留下皇泽一个人愣在原地发呆，“我去！什么情况？这两人谈话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洛亦这家伙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其实，当洛亦知道领域的时候，也差点惊掉下巴。这是他距离领域最近的一次，可他无法亲眼见证这个奇迹的时刻。此时的他，还在苏州高速上的一个服务区里，给阿波罗加着油。“两个疯子，装的这么淡定，就像你们见过领域似的。”

这是一个颇有些历史的老别墅，八间卧室、两间书房、三间厨房、十二间厕所。再加上游泳池、家庭电影院等，一系列奢华的配套设施，和一堆堆有内涵的家居摆件。客厅被管家打扫的颇为整洁，很难从中找到什么不足之处。

半个小时后，北冥在书房找到了双眼放光的皇泽。他站在禅香味的书柜前，隔着玻璃抚摸那些书籍。书柜里的藏书，大多都是文学经典。不像皇泽常见的深蓝色封面，烫金的文学名著雄赳赳气昂昂地排成一排。这里的书几乎都是崭新的，在皇泽的印象中北冥是一个不怎么读书的人。

“差不多该走了，皇泽。”北冥轻轻提醒他，将他从狂热中叫醒。皇泽念念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那些烫金版本的书籍，极不情愿的被北冥请了出去。“太奢侈了，竟然用黄金来制作封面！”北冥听到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北冥居住的地方，不是一幢别墅，而是一座城堡。一座建造于赫鲁晓夫时代，甚至在它之前的城堡。现在这座城堡的大门张扬的开启，一辆布加迪威龙，大摇大摆的开了进来。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脸上挂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钻了出来。

站在城堡顶端的北冥冲他招了招手，很快，那个八字胡男人就跑了上来。城堡顶部是一个停机坪，绿幽幽的草地上，停着一辆比ac313还大点的武装直升机。银色的螺旋桨搭配深黑色的机身，多么怪异的组合。这还不是最怪的地方，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机门正中心的金色纹路。

皇泽仔细看着那些金色的纹路，他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看到过这种烙印般。北冥轻轻推了他一把，那个八字胡的男人笑着引领皇泽走进武装直升机。等到了直升机内，皇泽才算是大开眼界！“这简直……就是把一间卧室给搬了进来！”

“这架武装直升机是以ac313为基础，加以改造才建造成的。”八字胡得意的说道，“而且，这架武装直升机还是我家少爷的私人直升机。”八字胡确实是得意过头了，全世界有私人直升机的不在少数，但有武装直升机的就没几个了。至于有没有比北冥的武装直升机还奢侈的，答案是绝对没有。

因为它配置的武器太变态了，除了没有歼星炮。就连镭射炮这种级别的玩意，都被北冥围着他的直升机给摆了几圈。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武器能胜过它的话，就只剩下皇泽从星辰族那里抢来的“鹦鹉螺号”了。

皇泽在这间房间里到处乱转，想要找出一点关于怎么把一间卧室，放进直升机里的线索来。巨大的螺旋桨转动的越来越快，上升的气流也越来越强。大概螺旋桨转动了30秒左右，这架改装过后的武装直升机，冲上了天空。皇泽在窗边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望着空中悬浮的朵朵白云。

异端审判局，属于极高的秘密，它是一个古老的组织。说老其实也不老，大约在300年前，异端审判局的总部建立在冰岛上。经过3个世纪的发展，异端审判局的势力早已遍布全球。看似数量众多，但他们隐藏极深，还没听说有谁找到过他们。

北冥看着皇泽，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缓缓露出一丝微笑。或许，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洛亦对自己身边的人做了什么。北冥是见亲眼过领域的，洛亦的领域——遗落深渊。皇泽、少女、洛辰和洛克斯，都在洛亦的领域范围内。

洛亦的遗落深渊，最多可以覆盖九个人，现在已经覆盖了四个人。遗落深渊的能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相当于催眠。

北冥也有自己的领域——彼岸花开。

这个世界的真相，与洛辰、洛克斯他们知道的，迥然不同。人类、星辰族和亚特兰蒂斯这三个种族没有任何变化，唯一改变的他们自身。“改变他们过去的记忆，或许是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吧？毕竟，他们的过去太悲惨了，一个比一个惨。”

惨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拥有领域。而且还没有觉醒，被异端审判局发现就完了，所以洛亦选择释放领域，保护他们。

“每一个拥有领域的人类，都不再有未来可言。要么亡命天涯，要么认贼作父，想要逍遥自在？根本不可能。”北冥轻轻的感叹那些无法保护自己，拥有着领域的人类。他们的命运生来注定，只能被当成小白鼠，用来进行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实验。

位于俄罗斯的异端审判局分局，建立在俄罗斯领海最深处。仅凭北冥的武装直升机，是无法进入的。于是，“鹦鹉螺号”又被皇泽召了回来。环绕一圈的镭射炮，30秒蓄能完毕，直径宽达两米的光柱笔直的落向下方的海平面。几十台镭射炮在空中微微扭曲，瞬间同时抵达一点，汇聚成足有一百多米宽的光柱，狠狠地砸进北冰洋。

这一幕，完全可以载入史册。巨大的光柱如同《航海王》里，那个被称为神的男人艾尼路，所释放的雷电一样，毁天灭地的令人心颤。远在中国苏州的洛亦，看着那贯穿天地间的巨大光柱。硬是把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给生生震撼了。

皇泽忽然想起来，这种武器叫镭射炮，原产自亚特兰蒂斯。“蓄能一次，要耗尽数个世纪积累的能量，简直太败家了！”他在心里无声的怒吼。“鹦鹉螺号”在北冥的操纵下，像电钻般旋转着向下俯冲。海水被镭射炮发出的光柱，瞬间蒸发。在旁边的海水涌入之前，这艘核潜艇仿佛鱼入大海，消失无踪。

片刻后，几架mi-28n“夜间猎人”攻击直升机浩浩荡荡的来到这片海域。飞行员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冰海，还是一望无际的冰海。

“damn！”蕴含着怒气的声音，无可奈何的从飞行员耳边响起。此时，西伯利亚的温度达到了零下五十度。要不是北冥整出那道光柱，这些飞行员现在还在基地里，围着火炉跳舞。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坐在“夜间猎人”里准备返航的飞行员打了个冷颤，低头看了一眼温度表。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红色的指针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指在零下五十度的位置，而是被零度所替代！这种情况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指针才重新回到零下五十度的位置。“sir,sir,damnit!”慌张的声音响彻控制大厅。

北冰洋，俄罗斯领海最深处。“鹦鹉螺号”缓缓的减速，镭射炮再次蓄能完毕，蓄势待发。

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浓稠的墨汁一样，十分压抑。偶尔能看到一丝丝诺隐诺现的深蓝，那是被阳光穿透的海面，反射出的光芒。一块块浮冰亳无规律的漂浮着，只露出小小的头颅，而巨大的本体，却隐藏在海水中。

“鹦鹉螺号”险而又险的从一块冰山旁飞过，接着，又擦着另一块冰山迅速转向。强烈的水流狠狠地撞在“鹦鹉螺号”上，每一次都会改变“鹦鹉螺号”的方向。虽然只是细微的干扰，但积少成多。如果不能提前加速避开，那就真的望洋兴叹了。

“鲸鱼！”皇泽突然开口，他很激动。在洛亦改写的记忆中，皇泽的家族是一个贵族，起源于17世纪中期。原本只是海边一个普通家庭，但靠着捕杀鲸鱼，一夜之间成了土豪。皇家祖宅的墙壁上，挂满了鲸鱼皮。

那是一条抹香鲸，罕见的血蓝色，体长约20米。前肢特化的银白色鳍状肢，肆意的舒展着，轻飘飘的从一座座冰山前游过。狰狞的背鳍在水中轻轻划过，被切开的海水迅速向两旁翻卷，狠狠地撞击在冰山上。“咔嚓”声不断响起，一条条裂纹覆盖了冰山。

此时，它正朝“鹦鹉螺号”游来，速度基本上和“鹦鹉螺号”持平。鲸鱼虽然眼小、无瞬膜和泪腺、无耳廓，仅有微小的耳孔，但在水中和空气中均有良好的听力。当“鹦鹉螺号”用镭射炮轰开北冰洋时，它就已经察觉到了，所以迅速向光柱所在的位置游来。

“如果只是一条，避开它就行了。”北冥也看到了那条游来的抹香鲸，“但若是一群，那就麻烦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一个人可以轻易踩死蚂蚁。但若是一群，成千上万只蚂蚁一起攻击一个人，那这个人能不能留下骨头都是未知。

“等等。”皇泽突然瞪大了眼，“什么鬼？这是什么颜色？”他刚刚发现抹香鲸的诡异之处。血蓝色的抹香鲸，这是前所未见的。“血蓝色的抹香鲸，看来他们发现我们了。”北冥皱着眉头，“我还是不够低调，我应该用歼星炮直接轰穿北冰洋，最起码也算是打个招呼。”

“轰……轰穿？北冰洋？”皇泽突然发现，如果说洛亦是个疯子，那北冥就是怪物，他们与自己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维度的生物。如果某一天，他的领域觉醒，他就不会惊讶了。对于两个拥有领域，而且还能自保的人来说，他们再怎么疯狂也在情理之中。

抹香鲸离“鹦鹉螺号”越来越近，北冥默默的将手掌移向歼星炮的发射按钮。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动用歼星炮，管他什么领域，直接一炮轰成渣。但那样做就再无退路可言，仅凭这一炮，可轰不开地核。而后路，绝对会被俄罗斯官方完全封锁。

就在北冥犹豫不决时，抹香鲸到了，那狰狞的背鳍狠狠地撞在“鹦鹉螺号”的雷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