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霉运连连（上）

周沐淮吃东西缓缓过后脸色终于恢复了许多，两个人重新搬了书回教室。

乔郁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叫人从空教室弄了一张桌子，把吴婷婷的书挪开放好，拾掇完之后才让周沐淮安安心心地坐在座位上整理自己的书。

班主任徐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内心感慨，内向的孩子就是要多注意注意心理状态和情绪变化，乔郁的温柔细心正好能关注到这点，让她帮助新同学，嗯！再合适不过了。

开学第一天，所有的同学都在晚上八点半下自习，乔郁看到周沐淮没往宿舍的方向走知道了他是走读。

睡觉的时候陈晨从隔壁床凑过来问乔郁“郁郁，你今天和周沐淮相处得怎么样？”

乔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相处得怎么样？

“他…有点奇怪。”

“嗯？发生了什么？”陈晨跟着八卦起来。

乔郁几句话讲了下午的事，“就是这样。”

陈晨轻轻摸了摸乔郁的脑袋，“没事儿宝贝，煎熬一段时间很快就过了啊。他如果敢欺负你，姐姐帮你收拾他！”

乔郁起身转过头瞪了陈晨一眼，“我比你大！”

陈晨嬉笑着揉乱乔郁的头发，“嘿嘿嘿…我比你能打！”说完立马收回手在床上躺好。“郁郁，睡了睡了，晚安。”

乔郁哭笑不得，“就你欺负我。”

深夜，城市里已经归于平静，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声在一派宁静中突兀的响起。

周沐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这样望着窗外。

月光柔和的洒进房间，漆黑的夜晚竟也显得那么亮堂，没有一丝黑暗恐怖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在小镇的时候——那段被人踢来踢去的时光。

那样的日子突然像一场梦一样，虚幻缥缈，和现在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

一个素未谋面的舅舅将他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他不用再考虑生活的基本问题了。他可以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好好学习，和同学友好相处。

这样就好了么？

周沐淮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是的，哪怕他从老家到了a市，这所有的繁华仍与他无关。

他永远是没有父母，被嫌弃被辱骂的周沐淮，从来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地方就有任何变化。

可窗外皎洁的月光太亮了，从窗户里透进来能让他看清楚被子上的缝线。

开学其实不太顺利，他整个上午都在各个行政办公室里跑，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直接撂挑子不读了。但是他又对明天充满了期待，因为那个特别热心，或者该用其他词来形容的女生。

笑起来会露出自己的牙齿，眼睛弯弯的，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嵌着俏挺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

周沐淮猛地坐起来，那一轮弯月就像她的眼睛一样，明净得能让人窥见远处的美好。

想着自己还欠乔郁一顿早饭，周沐淮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

———

第二天一早，乔郁提前到教室晨读。黑漆漆的教室还没开灯，乔郁走到前门往开关一摁，灯管一下子全部亮起来，教室里最后一排突然趴着一个人。乔郁往后一缩，大声尖叫。

等缓过神来往最后一排走才看清楚是李逵。

乔郁嘟囔着“李达，你进教室怎么没开灯呀？”

正熟睡的李达被乔郁这一嗓子给从周公那里叫回来，眯着眼看清来人，“乔郁呀，你也来这么早我还以为就我一人儿呢。我昨天补作业太晚了，今天早点到教室来补觉。害不说了我继续睡去。”说完又趴桌上继续梦周公。

乔郁回了自己的座位，拿书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动作。晨读还是去楼下小花园吧，正好吹吹风。

半个小时过后，天已经全亮了。乔郁收好书往教室里走，嘴里默念着刚刚背诵的文言文，走到楼梯口突然瞧见前面的一抹身影。

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一双帆布鞋，单肩挎着书包，正不紧不慢地上楼梯。

小说里的禁欲系男主突然有了原型，乔郁心想。

要上前打招呼么？她和周沐淮以后是朝夕相处的同桌，但现在他们其实也不太熟，这么刻意上去打招呼好像怪怪的。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被抱住，“郁郁，早啊！你在这儿站着干嘛呢，怎么不上去？”

乔郁一个趔趄，转过头瞪身后的女孩子。

陈晨松开手去揉乔郁的脸蛋，“宝贝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你除了会瞪人还会干啥？”

乔郁不想说话了，她心里苦，但她不说。

前面那抹身影已经过了楼梯转角继续往上，乔郁被陈晨搂着肩，悄悄向那边看，两个人倏地对视一眼。乔郁心跳加速，像触电了一般，心脏麻麻的，酥酥痒痒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

她好像，被撩到了！

陈晨发觉身边人的异样，那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她顺着乔郁刚刚看去的方向，嘿原来是他。

“周沐淮！”

刚刚和乔郁尴尬对视的周沐淮别开眼光，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又向下面看过去。

陈晨拉着乔郁噔噔噔往楼梯上跑，跑到周沐淮那级阶梯的时候才停下。

陈晨朝乔郁使使眼色，自己又一溜烟儿地跑了，顺便还不忘说一句“郁郁，我先上去补作业了～”

她这一跑，留下身后两个目瞪口呆的人面面相觑。乔郁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乔郁不得已率先说话，她不说，料想周沐淮也不会主动说话的。两个人上楼梯也不是，不上楼梯也不是。

“呵呵，周沐淮，早上好啊！”说着，步子往楼上迈。

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小声地回了一句“早上好。”也不知道乔郁有没有听见。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上楼期间没再说话。

第一节就是语文课，语文老师一个人在讲台上枯燥地演独角戏，沉浸在自己的课堂里无法自拔。

台下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认真的听讲。乔郁躲在高高的书后面低头背高考必备古诗词，时不时地扒着书向讲台望两眼课堂进度，万一被点名不至于答不上来。

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脸上的皱纹很深，眼尾向下，无时不刻都沉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大概是讲累了，她扫一眼教室全都低着头自己干自己的。看来不整治一下这些学生他们是不知道收心！

“咳咳！一个个的低着头是都自学好了吧。那我来检查一下你们的预习作业，抽到不会的全班抄书！”

话一说完，昏昏欲睡的瞬间清醒，低头的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被点到。

语文老师在班上又被大家默默地参了一本。

“那个，倒数第二排穿白衣服的男同学，你起来背一下这篇文言文第一、二段！”

全班齐刷刷地把低下的脑袋抬起一点幅度，四处张望，被点到的人是谁？

还好我不是白衣服…

吓我一下我是第二排的…

下面的小把戏被语文老师尽收眼底。

“乔郁旁边的男同学，你起来背，还要我再说一遍？”

周沐淮慢慢站起来，挺直脊背，但却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大家一齐朝乔郁那里看去，四下里纷纷讨论起来。

“他是谁啊？”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班新转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从s镇转来的，叫周沐淮啊。悄悄给你们说，我听其他人说是靠关系进的我们班。你看，他低着头那样儿肯定背不出来。”

“你乱说啥，你又知道人家背不出来了，就你话多一天说这说那儿的。”

“哎你们别说，成绩不行颜值顶顶的嘿。”

“好心动啊啊啊啊啊…那侧脸绝了！！”

“卧槽，第一、二段呐，太tm长了，放假前说的谁记得要背啊，老妖婆成心整我们的。”

“你小心被她听见了。”

……

乔郁背书的时候听见周沐淮的名字一个激灵，立马坐直身子。

看着周沐淮笔挺的站在身旁，低眉顺眼的样子莫名透露着一丝委屈劲儿。

他能背出来么，乔郁担忧地想。

语文老师看周沐淮站起来这么久都没有背出来也失去了耐心，一股火气上头。生气地说“背不出来？假期玩得太开心了是不是没做预习作业？滚去最后一排站着，别挡前面的同学上课！”

同学们一听老师发火顿时噤若寒蝉。大家都在心里为新同学打抱不平，才转来第一天，书都还没捂热和，没背出来也很正常吧。没想到语文老师这么绝，一点儿情面不留。

虽然心中不满，可面上都不敢说出来。谁敢在发怒的老虎面前耀武扬威啊。

“老师，他是新转来的，今天第一天来！”李达坐在最后一排大声吼道。

“卧槽李逵nb啊，敢和老妖婆对刚。”张扬隔着两个大组给李达竖大拇指。

语文老师见状面子挂不住，但还是得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李达，上课发言举手，给我规矩点儿。”

“既然是新同学那今天就放过你，下节课我还会抽你起来背。坐下吧。”

周沐淮离开座位的脚又收回来，乖乖地坐下。看似从容不迫，云淡风轻，但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样的场景，唯有沉默。

“下面找一个旧同学起来背，背出来了，不用罚抄，背不出来，翻倍！是你们自己主动举手还是我点？”

大家将希冀的目光放在成绩好的那几位同学身上，期待一位勇士站出来替他们抵挡语文老师刮来的狂风暴雨。

“陈老师，我可以。”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