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佣人打开了庄园的大门，司机驾着车驶入斯图尔特庄园，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灯，车子绕了几个弯，终于在一座浅棕色的古堡前停下了，门前的那一汪喷泉“簌簌”地喷洒着水柱，为这宁静的夜增添了几分生趣。

两名佣人从里头迎了出来，用流利的英文同符森和夏妍妍问好，然后引导着他们进入古堡内堂。

比起蒙特庄园，这座古堡明显更加复古。

宽敞明亮的大厅，刻满浮雕的穹顶，玻璃制成的窗户，一楼金色扶手的楼梯足足有二十级，上头铺着定制的绣花地毯，二楼转角处，立着一架三角钢琴，边上是一处壁炉，壁炉上方挂着一副东方女子的油画肖像。

夏妍妍盯着那画又看了两眼，画中人的眉眼和许呈川很像。

佣人一路领着他们去到二层的餐厅，水晶吊灯照得整个房间通明，四周垂挂着红色的丝绒窗帘，墙上挂着几副金框世界名画，烛台上的蜡烛全数点燃了，正中央是一张十米长的长方桌。

主位处坐着一位穿紫色套装的牢奶奶，她带着同色的帽子，帽子上点缀着白色的花，脖子上戴着三圈珍珠项链，耳朵上夹着珍珠耳钉，尽显贵气，

见到来人，她的脸上露出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他们走来。

符森已经先一步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帽子，伸手拥抱那名老奶奶，并献上了贴面礼，“真高兴见到您，美丽的女士。”

许奶奶扶着符森的胳膊，用看儿子的眼光在他身上打量，说：“长这么大，每回请你来都不来，你妈要是在，一准打你。”

“ocam太忙了，就算是来英国出差，也是匆匆走。”符森说着，转身指着夏妍妍，“我外甥女，符雪妍。”

许奶奶点了点头，说：“是妍妍啊，长得俊，比晚清长得还要俊。”

“许奶奶好，今天来叨扰了。”夏妍妍说。

“不叨扰，不叨扰。”许奶奶拉起夏妍妍的手，握在手里拍了拍，一边拉着她在餐桌主位边坐下，满目慈祥，“奶奶一个人无聊，你们常来，我高兴。”

三人入座，佣人为他们斟上了酒。

“这次来英国待多久？”许奶奶问。

符森抿了一口红酒，浓郁的香气在舌尖荡漾，“要住一阵，短的话几个月，长得话几年。”

“这样最好，你也常来陪陪我老人家。”许奶奶笑着说，她年纪大了，佣人帮她把牛排切成了小块，送到她面前。

符森又品了一口酒，说：“这当然，就算是为了讨几口酒喝，我也要常来。”

“你这孩子。”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地聊着天。

夏妍妍安静地自顾吃饭，突然听到许家奶奶问她：“妍妍，合胃口吗？”

“嗯。”夏妍妍点了头。

“你们家的女娃娃，可能是和我们许家是没缘分。”许奶奶放下了刀叉，有些惋惜地说，“晚清那孩子我也喜欢，结果嫁人了。以为呈川能和妍妍好好处，结果，半个月前火急火燎地就回来了，就是不听劝。妍妍，我那孙子，没惹你不高兴吧？”

“没有。”夏妍妍说了违心话，“爸爸说，奶奶您心善，几十年了也没有忘记符家。”

“我和玉霏小时候就认识，那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后来她生了你母亲和你舅舅，他们小时候，我还抱过呢。”说到这，许奶奶脸色蓦然一沉，说，“就是符嫣那孩子……命苦，走得早。”

符玉霏是符家祖母的本名。

提到符母，夏妍妍猛然想起了拉塞尔下周就要拍卖的事，便试探性地问：“奶奶您知道，拉塞尔皇家学院下周要被拍卖了吗？”

“拍卖？”许奶奶不解地问。

“是，有房地产商想竞拍下来，改成商场。”夏妍妍说。

“这……”许奶奶欲言又止。

夏妍妍趁胜追击又说：“奶奶，拉塞尔有您和我外祖母的回忆，也有我妈妈的回忆，我们家三代人都在拉塞尔皇家学院就读，对我们对说，这不仅仅只是一所学校而已。”

许奶奶看着夏妍妍真挚的眼睛，郑重点了头，“呈川是有提过董事们想拍卖拉塞尔，但他压下了，说要寻个好买家再卖。我相信这事儿，一定不是呈川的意思。”

“他去哪里了？”夏妍妍问，她竟然希望他此刻就在这里，这样，她就能和他当场对峙了。

好在许奶奶面前揭穿他的假面具，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说不定就是借此报复她。

“他瑞典的表哥，邀请他看球赛去了。”

夏妍妍低头若有所思。

符森见两人聊完了这茬，举起酒杯对许奶奶说：“敬您。”

玻璃杯相碰，发出脆响。

“符家长辈走得早，但您还在，就像他们不曾离开一样。”符森将酒一饮而尽，眼中怅然。

离开符家二十年，他没有在父母膝下尽孝道，是他心中的遗憾。

许奶奶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医生嘱咐过她不得饮酒，杯子里是早前准备好的矿泉水，“拉塞尔也有我的回忆，只要我在，它就在，等呈川回来，我会问他。”

说罢，她招呼符森和夏妍妍今日务必尽兴而归，过了今晚，下一次再聚不知是什么时候。

符森不负众望，喝得宁酊大醉，要离开时走路都不稳了。

夏妍妍扶着他，晃晃悠悠地出了古堡，许奶奶站在门外送行。

符森冲她挥了挥手，说：“酒好，下次还来！还来！”

司机将车从坡下开上来，停在门前，利索地下车后，从夏妍妍手里接过了符森。

夏妍妍向许家奶奶拥抱告别，承诺下次一定还会再来，然后便上了车，探出脑袋朝许家奶奶挥手。

车子穿过大片的草坪，不急不缓地沿着原路往回开去。

借着路灯的光，夏妍妍看到符森醉酒的脸，红通通的脸颊，额头上还冒着汗。

她关上了车窗，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为符森擦去额头的汗，自言自语似地嘟囔着说，“喝这么多，跟没喝过酒似的。可别说你是我舅舅，丢不起这人。”

车子很快驶出了斯图尔特庄园的正门，此时，一辆路虎揽胜从庄园的后门驶入，在那汪喷泉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个人，步伐匆匆地进入了古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