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第三百二十六章

比赛进程随着时间推进，原先加入美国队的越前，在某一天突然回到了日本代表队的基地。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但又像是在预料之中。

同样还有一件大事，是关于一位名为乔瑟芬的赞助商找上了幸村。

“我看过你和德国队的比赛，就连澳大利亚队的比赛我也在现场，我非常欣赏幸村君你的潜质，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打算？”

对此，坐在她对面的幸村看着她递过来的职业选手培养计划，以及职业选手接受赞助后的相关事项。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定，面对赞助商的要约，他需要考虑一下。

见状，乔瑟芬抿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正好是成为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你要知道不少选手都选择在15、16岁时入职，这个阶段的新人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若是错过了这段时间，等到时间长了身体素质下降，竞争力也会大打折扣的”

听出对方的意图后，幸村合上手中的册子，保持着礼貌得体的微笑，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请先恕我失陪了。”

面对少年毫无破绽的为人处世，妆容精致的乔瑟芬点头示意。

看着出挑的少年快步向外走去，只见他向坐在外面长椅上的女孩说了些什么，随后他牵起女孩的手，二人一起离去。

而他们所在的咖啡馆内，幸村方才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店外的景象。

原本幸村和温苒约了比赛后见面，突然出现了突发状况，幸村没想到在比赛过后会有赞助商找上他，对方也提出了想要与他详谈的邀约。

虽然温苒说了可以等他，让他安心先处理正事。

但是当幸村在咖啡店里看见温苒一个人在外面无聊地环顾四周，摸摸自己的长辫子，时不时再抠抠手指时，他还是尽快结束了和赞助商的对话。

在听过幸村说过他的事情后，温苒也没有想到，原来幸村现在已经是如此炙手可热的选手了。

看来他将来真的会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吧？

早些日子前，温苒听见青学的堀尾他们在讨论着关于手冢加入德国代表队，并且有不少赞助商十分看好手冢国光。

当时她的内心还在诧异，初中生的最强难道不是幸村吗？

为什么没有赞助商看上幸村呢？

没想到这么快，这些赞助商真的如她所愿发现了幸村。

黄沙掩盖不住珍珠的光华，是金子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虽然他们还昨天才刚吵过架，但是毕竟今天是新的一天，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幸村主导，温苒也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每次他们闹过不愉快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说话。

思索再三后，她捏了捏幸村骨节修长的手，想要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后，她笑吟吟地道，“幸村哥，未来你会成为一名职业选手吗？就像青学的那个手冢学长那样吗？”

“嗯。”

幸村也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以作回应，向她点了点头。

原先他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但是苦于没有门路。

在和赞助商聊过，考虑到职业选手的年龄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自己的未来和想做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

那么，她呢？

她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她会留在日本吗？

幸村注视着身旁的女孩，再一次问出了以前他问过了很多次的问题，“所以，你有想过将来吗？”

“将来？”

温苒又愣了一下，仰头看天，这一听就是很遥远的词。

虽然幸村以前就和自己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也为这个问题争执过几次。

每次到了最后，自己都会妥协答应他，并且承诺会去认真考虑。

这一次幸村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可她仍旧答不上来。

注意到温苒面上的表情，幸村的心情突然一下跌至谷底，他深刻地意识到，温苒根本没有去想将来的事情。

为此，他牵着温苒的手在路边的长椅坐下，尝试着耐着性子，循循善诱，“苒苒，我答应过我不会逼你太紧，但是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很快我就要毕业了”

他伸出手捋了捋温苒额前的碎发，柔声说着：“我们交往的这半年里，我不是在外面比赛就是参加集训，真的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短”

说着，幸村别有深意地审视着她，道：“之前某人还躲着不肯来见我啊”

接收到幸村话语中的含义，温苒意识到他还在记仇上次的那件事情，一股别扭的感觉涌上温苒的心头。

可温苒自知理亏，压了压情绪后，她又向他解释了一遍，“那个时候我情绪不好，我也和你解释过了，是因为小时候”

“我明白。”

为了让话题重新回到正轨，幸村打断了她的话，拉过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问道：“但是现在，我想听苒苒的答案。”

这个问题让温苒犯了难，她回答不上来，也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去做一件事情的感觉。

她的眼神也逐渐飘向远处，又若是在思量着什么。

树影夕阳下，一道道穿林而过的斜阳光束映照在两人的身体上。

少年的身姿颀长清瘦，少女的身形玲珑小巧，此刻的二人与周边纷繁的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安静得像是一个无音的世界。

对于她的犹豫和退缩，将压力再一次给到了幸村这边，他揽过温苒的肩膀，再一次低头，认真地询问她，“高中你会直升立海吗？以后会留在日本吗？”

在幸村的再一次攻势之下，温苒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喃喃自语，“我”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能用“没有想过”这个借口去回避他们之间这个重要的问题。

她不是没有想过，偶尔某一天入睡前，她想到过将来，却越想越迷茫。

不安的感觉让她的身体本能地停止继续去想，本能地回避掉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问题。

她和幸村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未来的人生轨迹会延伸到何处，她也无从而知。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这个原因分开，所以她才没有办法深入细想，因此只好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正因如此，她才没有办法面对幸村审视的目光，只能一直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见她如此模样，幸村微微皱眉，松开她的手，扶上自己的额头，自嘲道，“有时候真感觉你像是从中国大陆吹过来的一阵风，让我怎么都抓不住。”

被他松开了手，温苒心里一慌，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找补道，“如果直升的话”

“那就留在我身边！”

重新看到了希望，幸村毫不避讳地说出他心中所想，一如既往地强势又干脆。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温苒有些不知所措，她抿了抿嘴唇，抬眼小心翼翼地打探，“你是在挽留我吗？”

“是啊。”

幸村感觉有些心累，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他不安，“你也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神之子终究只是一个名号，他也不过是被上天安排好了命运的凡人。

现实的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完全没有身为神之子的傲气。

“我不知道，如果爷爷奶奶希望我回国念高中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温苒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她不清楚长辈的决定，也没有办法给幸村任何承诺。

她会来到日本上学也是因为家里的安排，而将来家里会如何安排，她根本就不清楚。

如果家里有一天决定安排她回国念书，到了那个时候，那么她和幸村，他们该怎么办？

见温苒不知所措的模样，幸村轻轻捧起温苒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轻声问道，“苒苒，如果你没有办法坚持你的想法，那么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不同意你和我交往，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真担心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大概会成为你第一个舍弃的人。”

“他们怎么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呢？我奶奶他们都很喜欢你的”

温苒下意识地反驳他的话，就在此时，昨晚温榆说的话闪过她的脑海。

关于姐姐不认同他们交往、他们是不同国家的人、她父母的先例…

所有的因素综合在一起，温苒的心里七上八下，心理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她放弃了再辩解下去的想法。

看她那副慌乱和心虚的样子，幸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温和的面容也覆上了一层阴霾，连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所以呢？你会怎么办？”

一连串的拷问，令温苒无所适从，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家人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可幸村对她来说也很重要，温苒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慌乱地起身，“我去问问哥哥”

而幸村却一把将她拉回来，力气大到捏疼了她的手，骨头硌得她难以忍受。

即便她的表情痛苦难忍，可这一次幸村并没有再心软。

她的退缩和犹豫，以及那股不信任感，通透如幸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声音清冷地问道：“我跟你之间的问题，你还要去问你哥哥？”

气氛突然骤降至冰点，就连周围的温度都低了不少，温苒有些害怕幸村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咬了咬唇想要解释，“我去问问哥哥，高中会不会直升立海”

“如果他不打算直升呢？”

幸村摁住她的手不放，步步紧逼，“如果他打算回国，你是不是也会跟着回中国去？”

“你能保证我说的这些全都不会发生吗？”

温苒哑口无言，大脑也一片空白，“可是”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我们”她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磕磕绊绊道：“为什么非得现在就去想这些问题不可呢？”

“我的意思是是”

她不敢直视幸村的眼睛，谨慎地说道：“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才毕业”

幸村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眼中不复往日神采，像是下一秒便会失去她那般紧紧抓着她的手，沉默了两分钟。

他太了解温苒，也清楚她的意思。

她又想将这个问题推到一年之后。

这两分钟好像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当他再一次开口时，嗓音竟然也开始有些许沙哑，“那么，一年之后你能给我确切的答案吗？”

“我不知道”

温苒什么都不知道，但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她给不了幸村他想要的答案。

她也知道，上一句话也不是正确答案。

幸村却笑了，松开了温苒的手，选择性地忽略温苒手腕处被他捏红的部位。

二人相顾，却无言。

夜间训练结束后，温榆揉着肩膀，缓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世界赛中，面对的对手越来越强大，这段时间的训练也越来越辛苦。

他累得有些睁不开眼睛，险些以为在他房门口蹲着的温苒是他的幻觉。

当他走进一看，竟然真的是活的、会动的温苒蹲坐在他的房门口，看上去还有点可怜兮兮。

他用力地眨眨眼，不可置信地开口，“小苒？”

听见哥哥的声音，蹲坐在他房门口的温苒茫然地抬起头，将眼泪逼了回去，却掩盖不了她眼睛中的泪花，“哥”

她的话语带有鼻音，上来就是直接问，“高中你会直升立海的高中部吗？”

不清楚她的状况，也不知道她的来意，温榆在听过她的问题后，目光一闪，道：“爸妈的工作签证到期了，所以我会回国读高中。”

一时间，真的从二哥的口中听到她最害怕的那个答案，温苒的心就像是被人紧紧地抓着，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的口，“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