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唐昕穿了比较隆重的服装出门，那是霍子妍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到了聚会的地点，是一个大型的酒楼——梧桐居。唐昕以为会是在书院或者画院，没想到，居然是在一个酒楼里举行，唐昕觉得有些可笑，这是不是类似于一个商务酒会了？难不成还有拍卖环节？

霍子妍见唐昕偷乐，用手肘怼了怼她问道：“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唐昕摇头：“咱们今天到底是来看画还是吃饭啊？”

“看完画再吃饭。”霍子妍笑道。

“不用掏钱随便吃啊？”唐昕问道。

“想什么呢你，当然要交钱了。而且是不小一笔银子呢。”霍子妍十分嫌弃。

“多少？”唐昕追问道。

突然霍子妍想起了李竞泽的叮嘱：不能告诉她。她呵呵一笑：“反正是王爷掏钱，你就别问了。”

唐昕心想：他花钱，那肯定还得从我这捞回去……

进门递了帖子，门口的小厮笑道：“这两位姑娘眼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吧？”他看了看帖子，继续说道：“您二位的座位在二楼东边星字房。”

一进到酒楼大厅，唐昕惊呆了：这是什么能工巧匠盖出来的建筑，整个大厅居然连一根柱子都没有，宽敞的空间简直可以媲美当代的宴会厅。大厅前端是舞台，此时，正有舞姬在上面翩翩起舞。此时已经汇聚了不少文人墨客，众人交谈畅饮，气氛好不热烈。

唐昕和霍子妍上了楼，找到星字房，房门敞开，里面的餐桌旁已经围坐了三男三女，他们相互攀谈着，似乎很熟络的样子，见到唐昕和霍子妍，像是见了老友一般，都热情地招呼她俩坐下。过了一会，酒楼的侍女上来奉酒，唐昕看着那侍女十分眼熟，突然在一瞬间侍女和唐昕对视，俩人都惊呆了……

唐昕朝那侍女喊了一声：“世芸？”明显看到那侍女一怔，随即躲开了唐昕的眼神。唐昕不解，为什么徐世芸来到了京城当一个酒楼的侍女，她家在李家村还算富庶，怎么就沦落到服侍人的地步了呢？以前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

唐昕正想找徐世芸问个明白，但是她已经退下了，今天客人很多，徐世芸很忙，即便是不忙，她也不愿和李雪儿这个对头有半句交谈。唐昕想追出去问，被霍子妍拽住，问道：“你干嘛去？”唐昕觉得现在跑出去也不合适，算了，等结束了再去找徐世芸也不迟。便坐下听同桌的客人高谈论阔。

一中年男子一边品茗，一边问他们几个：“你们可见过异乡客的那幅《春日小景》？”

霍子妍看了唐昕一眼，唐昕示意她别出声。见众人摇头，那男子继续开口道：“前几日，刘大人约我在其府上一同品鉴了那幅画，以前只是听说异乡客的画作如何出众，那日亲眼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寥寥数笔就将春日里的山水勾勒出来，着实令人陶醉啊！”

“兄台口中的刘大人可是礼部的那位？”另一中年男子问道。

“正是。”男子又嘬了一口茶，眉宇之间尽显自豪。

“刘大人是从何处求得异乡客的大作啊？我听说他的画可是千金难求啊。”一年轻男子问道。

中年男子道：“那自然是从鸿王殿下那里求得的。谁知不知道，异乡客的绝大部分作品都被收入了鸿王殿下囊中。”

“那兄台知道刘大人是花了什么价钱么？”年轻男子好奇道。

见中年男子竖起食指，唐昕嘴角微扬：那幅小画当初本就是随意涂画当赠品送给顾三爷的，一百两已经够黑了。只听见那中年男子悠悠说出“一千两”的时候，唐昕正喝水没咽好，一下子喝到了气管里，呛得她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多少？”唐昕眼睛瞪得浑圆。

“一千两啊，”男子却不以为意，“不算贵了。”

这还不贵啊！唐昕真是不得不佩服李竞泽的商业头脑，他绝对是奸商中的奸商，他穿越成王爷真是屈才了。

众人议论纷纷，倒不是因为价格，而是十分羡慕那位刘大人能有一幅异乡客的真迹。唐昕有些哭笑不得，她知道自己画的不错，可也没到这种地步吧，这里的人太疯狂了，如果让这里的人知道她就是异乡客，他们会不会很失望……

忽然，唐昕听见楼下响起了三声锣音，她问霍子妍：“这是要干什么？”霍子妍摇头，她也是第一次来，接下来什么流程她并不清楚。还是同桌的一个小姐姐跟她解释：“这是到了竞拍环节了。”唐昕乐了，还真有拍卖啊，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他们出了屋，发现所有人都出来了，一楼的围在舞台下，二楼的都挤在栏杆边，唐昕往里挪了挪，她生怕这栏杆质量不行自己会掉下去。只见小厮小心翼翼地将一幅装裱完好的山水画挂在了木支架上，一个胖胖的司仪站在一旁，开始介绍画作，简直就是和现代没什么区别。唐昕兴致勃勃地观看，没一会，这幅画就被一个贵妇人买走了。继续上新画，也是不需多久就被买走。唐昕不禁感叹：这里的人真的好有钱。看得久了便觉得无聊，正打算进屋吃些茶点，听见司仪介绍：“接下来是大家期待的异乡客的画作！”众人欢呼，唐昕停住转身，挤到了栏杆边，也顾不得安全不安全了。当画挂出来之后，唐昕觉得看不清，便要下楼去看，霍子妍见她跑下楼，也紧随其后。等唐昕好不容易挤到了舞台前，发现那根本不是自己的画，虽然画风是在极力模仿她。唐昕最恨冒名顶替和抄袭，尤其是听到了司仪喊了底价为一千两之后，她更是怒火中烧，都快烧到头发丝了！听着价格一级一级地攀升，终于在涨到两千两的时候，唐昕终于忍不住了，就在她要开口澄清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人拽了一下，扭头一看，居然是陆成。

“陆成，你怎么在这？”人声嘈杂，唐昕凑过去大声喊道。

“王爷在楼上等你。”陆成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房间，“请姑娘跟我过去一下吧。”

唐昕本想留下阻止竞拍，可陆成示意让她不要插手，于是唐昕上楼向李竞泽问个究竟。

进了屋，唐昕见陆成退出，便不满地质问道：“李竞泽，你骗我说这是个书画聚会我才来的，结果呢，这不就是一拍卖会么？还有刚刚的那幅，怎么回事？根本不是我的画！居然都能拍到两千两！两千两啊！”

“稍安勿躁，”李竞泽也不着急：“他们这个，上午是拍卖，下午就是业内交流了，你别心急嘛。”

“那我下午来不就行了！白白耽误时间。”唐昕生气。

“难得有个这个活动，让你来热闹一下嘛，天天在家憋着你不难受啊？”李竞泽笑嘻嘻的说道，“我先声明啊，下面那幅画可不是我让人仿的，这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让我知道……”唐昕又气又恨。

“你会怎样？”李竞泽好奇。

“我、我……”唐昕光顾着嘴上痛快，其实她也不知道能把假冒之人怎么样。

“你也不用替那些人心疼钱，他们其实什么都不懂，附庸风雅罢了。”李竞泽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真是佩服你的经济头脑，一张斗方小画，居然被你卖出了一千两的高价。我真是怀疑了，那个刘大人是不是借着买画的由头贿赂你啊？”

李竞泽朗声笑道：“贿赂谈不上，巴结倒是真的。”

“那他的钱还不是来自民脂民膏！”唐昕气愤道。

“这回你可错了，那位刘大人的老婆，是京城数一数二富户的千金，他们虽然达不到富可敌国的程度吧，这点钱在他们眼里还不算什么。”

“那你把赚来的钱都用到哪了？醉仙楼？”唐昕随口一问。

李竞泽当下脸就黑了：“我的钱用在哪用给你汇报么。”

唐昕扁扁嘴，不说就不说呗，也怪自己，没有边界的问别人隐私：“抱歉啊。”看到李竞泽脸色恢复的差不多，唐昕开口：“我还没问呢，你怎么也来这了？”突然觉得好像又越界了，连忙说道：“你可以不回答。”

李竞泽抿了一口茶，慢慢说道：“自然是调查这假的异乡客。”

“有头绪了？”唐昕紧张地问。

李竞泽摇头：“这个假的异乡客很谨慎，这幅画是第二幅，第一幅是在半月前的一次竞拍中出现的。”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假的？”

“你画画应该有个习惯吧，会把自己的名字藏到山石之中。”李竞泽十分笃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唐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自认为藏得隐秘，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套路，但也没有人会无聊到去画里找画师名字的吧。

“你忘了我为了找你，可是仔仔细细研究过你的画了，这点蛛丝马迹还是很好找的。”李竞泽笑道。

“既然你能发现，那个假的异乡客未必发现不了。”

“所以我要尽快抓住那个冒名的，敢挡我财路！”李竞泽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唐昕无语，原来李竞泽这么积极地打假，原来是耽误他发财了……

“所以你把我叫上来是干嘛？帮你一起找线索？”唐昕问道。

李竞泽点头：“我想问问你，这个假冒的是男是女，能看出来么？”

“不好说，当初你不是还觉得我是个老大爷么……”唐昕还记着这事呢。

李竞泽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用笑来掩饰尴尬：“只能说你造诣太高了，哈哈哈。”

“我觉得你倒是可以从纸张什么的入手。”唐昕提醒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陆成！”李竞泽叫了陆成进来吩咐了几句。

唐昕等陆成出去之后，又说道：“你干嘛不直接去问这个拍卖会的组织者呢，画从哪来的，他们还不知道么？”

“你觉得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我还至于费那么大力气才把你找到么。”李竞泽摊手，“这里的商人，别的不说，这保密功夫啊，我真是相当佩服。他们要是不想说，你打碎他们的牙都撬不出半个字。”

“即便你用王爷的权力给他们施压也不行么？”

李竞泽无奈地说：“之前别的王爷这么干过，结果那人宁死不屈，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唐昕嘀咕：“这不是和你是一路人么。”

“什么？”李竞泽问。

唐昕摇头：“没什么。对了，你说下午就是业内交流了，应该就没这么多幺蛾子了吧？如果还是这样闹哄哄的，我就不参加了。”

李竞泽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下午就安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