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常大为吃惊，“这么说来梁夫人当真没死？”
朱绪抬眼看着他们，淡淡说道：“当初刑部定罪之后，以未免再次引发轰动为由，事后并未对梁夫人公开处刑。”
他忽而嘴角一哂，“偏不巧。我因着殷夫人对殷家之事有一些了解。她父亲殷国老便是前户部尚书，朝之肱骨。数年以前我查出来，殷国老告官之后，便私底下豢养了一批死士——他与刑部颇有交情，联通刑部私自暗赦了一批本事不小的囚犯，并以各种手段将这些人挟为己用。”
话语微微一停，“这些人当中就有这位梁夫人——我还知道，梁夫人有个私生儿子。被殷家这只老狐狸拿捏在手中。”
王伯常震骇道：“这殷国老简直胆大包天！”
汝斌听了亦是吃惊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不由地疑问道：“他们为何来到了这儿？”
韩计通思绪飞转，立即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惊，“莫非他们是冲着公子你来？”
朱绪眸光冷冷一凝，“是殷国老派他们过来取我性命。”
他低垂了眼眸，盯着画像上的“女人”，“若真是如此，倒是桩好事情。阿月身边有周晏，周晏曾在刑部任过职，他应该能认出梁夫人的身份。以他二人机敏，应当能暂时保住性命。我只担心……”
他只担心阿月会否凑巧知道梁夫人来黑水城的目的，若她知道梁夫人是要来杀他，以阿月待他的心意，即使是铤而走险也会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
张小春的眼神暗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他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衙门给的内城舆图，摊开在桌面，飞快对汝斌道，“斌子，把雪貂带你走过的地方指出来！”
见头儿有了想法，汝斌立即上前，将绕过的路线和几个停留的地点逐一指了出来，张小春拿起笔杆画上了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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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烟囱袅袅，冬至意味着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节来了。
在朱绪他们合力想要找到沈思月下落的时候，沈思月和周晏还在与梁夫人周旋。
沈思月一番话使得梁夫人深深地眯起了双眼，掐住两只拳头缓缓收拢，半晌的沉静之后，只刻薄地评价了两个字，“愚蠢！”
沈思月没有动怒，而是回以淡淡的目光，“夫人可有爱过谁？”
大烛的光芒一晃，梁夫人也恍惚一震，眯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夫人也算得上一代女枭雄，更遑论晚辈瞧夫人刑部大狱待了几年出来，仍是浓眉黑目，不难看出夫人相貌甚佳，年轻时想必更是一位俊丽佳人。”
沈思月淡淡道，“像夫人这样一位黑嵩山女匪首背后想必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再与我们说一说？”
梁夫人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你想要以此拖延时间，你以为本夫人会看不出来？”
“夫人聪明。”沈思月道，“可我所说也并无虚话。我虽然不耻夫人干的恶事。但也可惜夫人这样一个风云人物，会沦为殷国老的走卒。”
“闭嘴！”董七突然间推门而入，冷冷地盯着沈思月，五指成爪，几乎便要掐上来，“夫人，我看还是把她杀了省事！省得她再对夫人出言不逊！”
“老七，退下。”梁夫人拦住董七动手，一旁的周晏挣扎着作势欲要撞上来，董七一咬牙关，愤愤收了手，转头踩住周晏，“给我老实点！”
“夫人，让我来逼问他们，尽早知道那小子的下落杀了他完事。”董七眼里充满了歹毒之色。
“我自有主张，何时轮得到你来指使本夫人做事了？”梁夫人冷眼扫了过去，董七一惊，咬咬牙松了脚。
沈思月望了周晏一眼，忍了下来。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人？”梁夫人再一次深深地打量起沈思月。
除了同道人，外人无不对他们匪寇鄙夷唾骂，要么便是闻风丧胆，这丫头没有，她非但不惧怕她黑嵩山女匪首的名头，甚至内心对她这样十恶不赦的女匪首感到不耻，却也从头到尾不曾露出分毫鄙夷轻蔑的眼光，甚至还抬高了她这个女悍匪的地位。
如此聪颖慧黠，面对生死攸关的时刻，头脑还能如此冷静清晰的少女，真是不得不让人高看一截。
“我父亲是沈冬青。”
梁夫人一怔，“襄州名将沈冬青？”
“正是。”
“你居然……”梁夫人笑了，“虎父无犬女，沈姑娘居然是襄州大将军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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