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作坊从外面看没有什么异常，作坊里的人都在低头忙碌地工作着，他们穿着工人的服装但其实都是尉迟通的手下。
边关动物消耗大，像这样拿多余动物油脂来炼制烛油或是用作其他用途的作坊并不少见。
这儿大多数人家烧的都是这种烛油，遇见气温低时油脂会凝固，需热融后浇在灯钵里，远不如京州那些繁华之地，用的是易挥发不凝固的植物油脂。
看来这儿成为他们的据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作坊的产出不但能用作暗人日常补贴，且一旦有人来察查，也能用此作为掩饰。
沈思月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她方才看到火盆，才想到了这个办法，往作坊的火灶里扔了两个地瓜，空间的冰箱里囤了一点，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这时节连四方客栈的地瓜都早就售空，还有新鲜地瓜的就只有她这儿有，地瓜烤熟不过十余分钟，香味足以飘到前头的窑楼，而这个香味比较独特，不论是义父还是兄长一闻便知道。
如此一来便是让暗人扒拉出火灶里的烤地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真没多久烤地瓜的香味便飘到了前头的安如楼，沈破云已然置身在楼里，他这般相貌，别说打扮成个商贩，便是打扮成个叫花子，楼里的姑娘妈妈们一见了也都要心花怒放。
沈破云起先皱了一下眉头，脑子里下意识浮现柳三娘的脸，不知三娘知道后会否介意？
但想了一想三娘的豁达爽朗，应当不会！
他顺势点了一个姑娘，至于姑娘好不好看，身材如何他全然没放在眼里，挑了一个年纪不太轻的，穿着打扮较好，是个羌族女子，在这儿的资历应当不差，意味着她的房间一定在僻静的角落里，又给了妈妈足够的银钱，这一晚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搅。
羌族姑娘拉着他上了楼，惹得一干窑楼里的姑娘眼红不已，才进门，羌族姑娘便开门见山，“公子想要怎么玩，儿……”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栽倒在沈破云的身前，他反手关闭房门，把人打横一抱，扫了房间一眼，放在了床上，捆绑了起来，拉下床帘。
随即沈破云翻出窗户，顺手从桌上抄走了一壶酒。
临近傍晚的时间，正是这种地方灯火阑珊，粉墨登场的时候，来这儿的顾客多是商贩打扮，带着一身从榷场过来的气味，将这间本就陈旧的窑楼污染得更加乌糟不堪，喧哗声大到甚至令人头疼。
沈破云打量过这座安如楼，不算大，楼里营生正常，意味着尉迟通的暗人组织不大可能藏身在楼里，除非在安如楼的后面，还有与其连通的地方。
就在他试图搜查安如楼，找到暗人组织的入口时，在安如楼的后方，沈破云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
烤地瓜？
沈破云若有所思了一下，城中达官显贵想吃都已经吃不到的地瓜，突然出现在安如楼，这样的巧合不会是巧合。
循着烤地瓜的香味，沈破云来到了安如楼的后厨，发现在后厨的一侧有一道矮墙，墙上安了一张不起眼的木门，厚重的木门瞧着陈旧不已，门上的铁环早已生锈。
后厨人来人往，沈破云犹豫了一会，他喝了几口酒，又往身上洒了一些，弄得满身酒气，正要装醉出去一探，肩膀一沉，让人拉了回来。
沈破云回头一看，是张小春。
后厨跑出一个端盘子的下人，两个默契一闪，躲在了暗处的角落里。
“月丫头真要发出行动的信号，不会是如此模糊不清，她先头说过让我们见烟雾行动，尽管我也不确定她如何发这个信号，但眼下我们闻到的只是烤地瓜的香味，只怕是另有变动！”
张小春的想法沈破云不是没想过，沈破云闻见烤地瓜的香味后，虽然心下也存了疑问，可他担心沈思月安危，不免心急了一分。
“妹妹的这个信号，是让我们稍安勿躁？”沈破云重拾起一贯的沉着冷静，思忖了一番，看向张小春。
张小春半眯着眼，一样带着思考，“只怕月丫头进去以后，发现饷银并不在里头，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个方式提醒我们，我们若是就这样闯进去，多半会只是打草惊蛇！”
沈破云眼光同样微微一眯，低声道：“的确有这可能，这不是一箱两箱银子，而是整整十几箱饷银，在今天一日之内，不大可能大摇大摆从安如楼正门搬进来！”
张小春嘘了一声，这时又有两个下人一来一往经过后厨，等人走远，他隔着柱子凝了一眼墙角的那张小门，“后方是一处作坊，先前我问过楼里的人。”
“张队的意思？”
“走，先离开这里！”张小春一握沈破云的肩，“去另外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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