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神色一紧，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朱绪平静的眼波淡淡一掀，看向叶舟，“大概多少人？”
叶舟飞快回道：“人不多，二十人左右！”
身旁的沈思月目光一凝，问向周晏，“离我们多远？”
“不到三里地距离。”
她飞快的在心底换算了一下，按山上的脚程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钟。
“可看清楚是什么人？”
周晏摇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们全都牵着马匹，着装较为统一，且全都是男性，从外形来看，极有可能是鲜卑兵马！”
朱绪面上方寸未乱，他看了看上下来去的路线，凝神思忖了一瞬，“他们很可能会经过这里，我们下山亦是不可能。”
沈思月同样处变不惊的环顾着周围的地形，远处有几个勉强能够藏身的地方，都是小山包和浅林。
“大家都过去找地方藏起来，刀兵都带在身上，先按兵不动，一会若是被发现，等我的暗号！”
周晏眉头一皱，“姑娘不打算藏起来？”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附近的恐怕只有鲜卑人，他们人数少，也许我们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但是……”
“时间来不及了，快！”沈思月截断周晏未来得及出口的话，“乌拉大叔这里跟他的骆驼目标太大，藏不了。好在他是当地人，我稍稍装扮下，扮做大叔的孙女，既能保护乌拉大叔的安全，也能蒙混一时。”
“周晏，照阿月说的做。”朱绪在这寒冽刺骨的雪山上仍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不知对方是何人，人数多少的情形下，贸然对峙只会徒增危险。
多耽搁一会，想藏都来不及了。
阿照站着没动。
“阿照，那些人里说不定有认得你的人，你也藏起来。你放心，我会小心。”
阿照迟疑中迈开了脚，她的确随刀姨到过鲜卑兵营，她把马儿给了彪子牵进林里，找了个离沈思月最近一点的石头，堪堪能挡住一两个人，整个趴在雪地里也不怕冻。
“丫头啊，你也快些去藏起来吧！”乌拉大叔多少也有一些忐忑，“你究竟是个姑娘家，夜路上也不知会碰上什么人哩，万一他们对你起了歹心可怎么办。”
沈思月笑笑，觑了一眼骆驼，找了个说服乌拉大叔的理由，“大叔您千辛万苦带我们来这，我们自是要保障您的安全，鲜卑人好劫掠，您的骆驼我亦是不会让他们抢走。”
乌拉大叔慌忙摆手，“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抢走我的骆驼！”
“阿爷，您别担心，我能自保。”沈思月立马转换了身份，找了点东西将脸涂抹了一番，解开了大氅衣捆扎收起，找乌拉大叔要了件脏旧的游牧人常穿的袄皮子披上扎紧，他们这种人冬季外出都会带上多余的衣裤跟毡毛毯子。
厚厚的袄皮子外套加雪帽跟围脖一系，整张脸只漏出一小半，寒天雪夜里想要看清楚相貌不容易。
不远处传来了马蹄渐渐靠近的声音，大家都已经藏伏好，静静地不再出声。
没过一会儿，果然是一小队鲜卑兵马从那上头踩着厚厚的雪翻过山坡走了过来。
鲜卑人大都长得较为强壮，走路发出的沉重声老远能听得到，他们牵着马匹，驮着沉重的辎重，对这个鬼天气十分不满，嘴里骂骂咧咧。
“是什么人？！”
突然间领头的喝了一声，队伍在一老一小面前停了下来，带着意外以及虎视眈眈的目光将避让在路旁的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瞧了一眼两头大骆驼跟沈思月的那匹小马哥。
沈思月小时候在襄州待过，那里有不少以前俘降后在襄州生活的鲜卑人，鲜卑话她多少能听懂，但她不会说。
兄长则更聪明，北边各个族的语言不说个个精通，寻常交流基本没什么问题。
“这么晚了，你们是什么人，上雪山来做什么？”打量完后，见只是一老一小，鲜卑人放下了手里的刀兵，开始了盘问。
“哎呀呀，军爷，我们是当地的人，只是路过，路过。”沈思月一愣，没想到乌拉大叔会说鲜卑语言。
鲜卑人用狐疑的眼神低头看过来，“你这个老头懂我们鲜卑话？”
“朋友，我的额吉的额吉是你们鲜卑人吗！所以我会说一些鲜卑话！”
鲜卑人皱着眉头，视线落在沈思月的身上，认真的审视了一番，“她是你的什么人？抬起头来！”
乌拉大叔立马回答道：“这是我的孙女月丫头！”
沈思月手里牵着骆驼的绳子，挨着乌拉大叔站在雪地里，微微的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不言不语，听到鲜卑人的话，她才慢慢抬了一下头，但很快又低了回去。
鲜卑人看了她一眼，黑梭梭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有眼睛亮堂堂的，常年游牧为生的人大多生得眼睛灼亮，也没什么奇特的。
但马上这名鲜卑人多看了她一眼，视线再一次扫过她年轻的身材，少女的身材即便裹在厚厚的皮袄子下，鲜卑人也能分辨出来。
乌拉大叔瞥见，赶忙低了头，往前稍稍挪了一步，挡住了这名鲜卑人的视线，抬头笑呵呵的，“军爷们夜里翻雪山辛苦了，我这儿驼了两只羊腿子，军爷们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拿去烤着吃！本地的山羊！好吃的！”
鲜卑人暂时收回了视线，没有着急着下马，举起手里的马鞭，抬了抬乌拉大叔的下巴，“当地人在这种天气下更不该出门，你们深夜路过雪山，目的究竟是什么？快说！”
“这……”乌拉大叔一着急，没想过那么多，胡口便找了个理由，谁知道鲜卑人如此多疑。
沈思月眉心一拧，她没有急于开口，她跟着叶舟学了几句当地语，可口音不熟练，容易被人起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阿爷，小月，还好我把水壶给捡回来了！”叶舟喘着呼呼的寒气，迈着他的长腿长脚踩在深深的雪地里，很快的就来到了跟前，手里提着一只烧水的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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