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好老八，再见老八

“笑什么！”

果不其然，一片寂静之中，赵清写这声异常响亮的噗嗤戳到了法杖无形的薄脸皮。它在她手里很明显地跳了一下，要是有绒毛，这会儿估计已经彻底炸开了。

“我记忆中能找到的你们听得懂的语言只有这个！”它咆哮，“而且要不是看你这么虚弱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暴毙，我才懒得唱这么幼稚又无聊的东西！”

如果不是法杖顶端的宝石隐约泛着可爱羞赧的粉芒，赵清写可能还真就信了它的说辞。

抿唇不发一语，赵清写只是淡淡地朝自己手心的血痂丢过去一个小眼神儿。

“……”

法杖不自然地干咳一声：“发动能力需要点媒介，契约一样的。当时情况那么危急，我只好先斩后奏了。”

而且，现在它能同赵清写进行脑内对话，也是多亏了这个。

“不、不就吸了你一点血嘛，换一个重归清明的大脑和再度振作的身体，不亏不是？”法杖想起这茬，立刻理直气壮了起来。

赵清写猜测法杖的目的应该不至于仅仅单纯至此，但当下情况紧急，她没有时间细究。

“是这样。谢谢你。”

她收敛起容色，在心底郑重地再次道谢。

不管怎么说，算上镜鬼那次，法杖已经是又一次地拯救她于危难之中了。

“法杖君，我想确认一下，方才那些让人舒缓疲惫的草木花香，是只有我能闻见吗？”

法杖本来被赵清写突然正式的语气搞得一愣，这会儿又听到这个有些莫名的问题，短暂地组织了下语言才在她脑内回复：“是的，只有你。一方面是因为契约在你，那个术法自然只有唯一针对性；另一方面你的队友们是因为游戏规则而倒下，我的能力目前还不足以将他们唤醒。”

目前不能？

赵清写隐晦地挑了下眉，不过很快又露出苍白虚弱的神情，费劲地抬手唤出面板。

【列车平稳而安静地行驶着，窗外阳光正好，照得人昏昏欲睡。】

【接下来，就等列车顺利到站就好了。】

赵清写继续后翻。

【就这么顺利到达目的地也未免太无聊了。让我想想，如果车厢内突然冒出（），这种来自神明的恶作剧，一定会非常有趣。】

a亡灵

b变异兽

c丧尸

d

倒计时只剩下一半，但赵清写神色如常，仿佛这一幕曾在她面前出现了无数次一样，连某句隐约要脱口而出的吐槽都被她努力憋了回去。

“别选c！你的队友们在莫名晕倒后都被强制选择了‘丧尸’，但那些丧尸根本打不死！”

法杖的记忆似乎并没有被篡改或是受限：“之前像是有个禁言咒一样的屏障拦在我的意识外面，建立媒介后我才将它打破，不然你们才不会一下子栽倒那么多人。”

法杖振振有词，毫无外挂作弊器的自觉。

“嗯，我猜到了部分。”赵清写用眨眼代替点头的动作，“但问题或许并不在丧尸上。”

队友接二连三地倒下，记忆是虚假的和平表象，真正的生路破朔迷离，一切迹象似乎都指向他们团队必将迎来团灭的唯一结局。

深吸一口气，赵清写的意识落向铅笔图标。

她知道相对来说更稳妥更保险的方法，但心底如藤蔓般滋生的阴暗和报复欲使得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走上另外一条路。

长睫低垂，赵清写并不知道自己眼底此刻是怎样的一片幽暗。

“就这么顺利到达目的地也未免太无聊了。让我想想，如果车厢内突然冒出‘素未与我们谋面的第八位玩家’，这种来自神明的恶作剧，一定会非常有趣。”

笔停，赵清写抬起漆黑的眸子，看向车厢尽头。

当前副本规则生效。

目力所及，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终于缓缓浮现身影。

似是因赵清写的选择而略微错愕，他第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动。

倒是赵清写先抬手，礼貌沉声：

“初次见面。你好，老八。”

赵清写满意地看到对面的表情失控了一瞬。

但很快，他冷笑一声。

“我倒是佩服你，在这样必死的结局下还能有心思挑衅对手。”

男人随手将已经被游戏规则破坏的隐身类道具丢到地上，抬脚用力碾了碾，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狞笑。

“怎么，是你的那点貌似牛逼的小异能给你的勇气吗？”

他远望着面色苍白虚弱、连法杖都无法拿起的赵清写，咧出了一排发黄歪斜的牙齿：“小美女，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但在绝对的实力和等级差距面前，你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

赵清写沉默不语。她脸上挂着“有点小聪明的新人”特有的不甘和恼意，撑着桌角努力想站起身，可还是一次次地跌倒在地。

这副模样，使得他越发畅快和洋洋自得。

然而，有杖慌了。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接受了精神疗愈了吗？不对啊，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但也不至于治疗效果那么差啊！难道是太久没用导致契约过早失效了吗？”

赵清写的大脑一瞬间差点被碎碎念刷屏到死机。

“战术性示弱。”

赵清写脑内回复，温软的指腹轻轻地蹭过法杖的杖身，稍作安抚。

“……”

紧张且纳闷的法杖一秒安静了。

虽然它没再吱声，但赵清写总觉得它现在好像有点尴尬。

两人意念交流间，“老八”也走了过来：“呦？小美女看起来挺不服气？”

也没半点隐藏的意思，他大喇喇地直接甩上道具，造了个结界圈住法杖后把它远远甩到一边，确保赵清写根本碰不到。

之前隐身旁观了那么久，他确信这个新人的异能必须要依赖不离手的武器才能实施。现在缴了赵清写的法杖，他这才算是完全放下心。

狂妄中带了点小聪明，可惜考虑的还不周全。

赵清写暗忖，表面上却依旧一副虚弱如风中残柳的模样。

苍白又脆弱，但依旧在不断抵抗和挣扎，再加上一张美艳的面庞——如赵清写所想，这幅模样成功地激起了男人作为“高玩”的兴趣。

他蹲下身，用力钳住赵清写的下巴，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

“今天我心情好，看在你长得还算能看的过去的份上，勉为其难让你爽一爽，再给你个痛快。”

他深知有着“那个规则”在，自己将不会有任何惩罚。

以往在难度副本里被压迫许久的怨气，今日在新手村被他好一通地发泄了个干净。

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做牛做马，与他在这里玩弄这些新人有什么关系？

反正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游戏，这些新手碰上《梦眼之蚀》更新，又没本事对付怪物，所以他们死了是他们活该！

他暗算他们、欺压他们、看着他们惊慌失措，放肆地干着那些他在现实中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种掌握别人生死性命的感觉，真的是太……

“你很厉害？”

男人笑容一僵。

赵清写定定地望着他，忽然莞尔，“连积分都要靠混迹新人副本才能获得的你，恐怕连能够起死回生、替命自保这样的高级道具都没有吧？”

男人在怔了一秒后，脸色瞬间阴沉。

见状，一直注意着他第一反应的赵清写心下了然。

一个问题诈出来两个关键信息。

一是跟她看过的无限流小说设定差不多，《梦眼之蚀》里确实存在这样的宝贝东西。

至于第二点。

“关你屁事！”男人下意识像是被戳到痛脚一样怒骂，扬起巴掌就要朝赵清写扇去，“傻逼女人，不给你点教训……”

“没有就没有呗，发啥火呢？”

蹲伏在地的赵清写眼眸一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般瞬息间弹射而出，一记直拳猛地打上男人的下巴。

骨骼错位的“咔嗒”声和着痛呼一并响起，男人一个踉跄。与此同时，赵清写没有半分犹豫，迅速反手摸向旁边npc乘客的背包。

受旅行记录影响，这次没有丧尸化的乘客依然如之前一般，坐在各自位子上，保持全程无视玩家的状态。

一把将npc的长筒保温杯打劫到手，赵清写鬼魅般闪至男人身后。

“还有，下辈子把嘴巴放干净点，不是所有女人都像我这么温柔。”

精致的眉眼间再见不到半分柔弱，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中布满了异样的狠厉与杀意。

再无更多废话，甚至没有一点虚招，赵清写扬起保温杯，狠狠砸向男人的后脑。

物品符合要求，异能生效！

大力金刚棍，发动！

“大炮般的伤害”使小小的水杯成为了一击毙命的杀器。

闷响过后，血液喷射四散，男人甚至没来及再发出一声惊呼，就如一滩烂泥般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