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云鸽

圣都不愧是前朝国都，供奉圣女的圣地，历经数百年风雨，气势恢弘，沧桑厚重又不乏威严神圣。不仅名胜古迹，连大街小巷都透着浓浓的历史感。

当初晓岚一到圣都就直接进了宫，不曾逛过。现在一脚踏出皇宫，突然觉得偌大的圣都，自己举目无亲，孤零零的一个小人儿，不知何去何从。“善解人意”的南明哲并没有让晓岚孤独太久，晓岚巳时刚出宫，南明哲的人午时就找到了她，不是别人，正是元思和荀姝若二人。

在巨石城时，由于叶晓岚的关系，元思和荀姝若顺利进入了哲王府。荀姝若是南明第一大派苍鹰派掌门的独生爱女，南明哲自然不会亏待她。元思心思缜密，办事周全，既是叶晓岚的师兄，又皇帝爱妃的徒弟，于公于私，南明哲都不会埋没了他。渐渐的，元思开始逐步接手术易的部分工作。

当晓岚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走时，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顿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煽情过后，晓岚一脸狭促地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看你们和和美美的样子，有进展哦！元思哥哥，加油！”

被晓岚一打趣，饶是荀姝若这等洒脱的江湖儿女，也登时红了小脸，嗔怪地斥道：“晓岚！“元思还在为当初维护姝若伤害晓岚的言语而自责，此时见晓岚完全不放在心上，也松了口气。

在元思的带领下，三人很快来到一个大院落，原来是南明哲给元思安排的府邸。晓岚见荀姝若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禁开起了玩笑：“荀大小姐，作为未来的女主人，对这里很熟悉啊！“

“晓岚你……”荀姝若几乎恼羞成怒了，小脸涨得通红。元思虽喜欢这样的玩笑，却怕姝若真的生气，为避嫌和自己疏远起来，也佯怒地瞪了晓岚一眼。看他们同仇敌忾的样子，晓岚好生羡慕，心里酸溜溜的，只好转移了话题：“姝若，找到你师兄了吗？”

——这才是晓岚要问的重点，当然，晓岚是不会承认滴。

提到师兄，快乐的荀姝若眼中弥漫起一股忧伤：“怎么都找不到！明明得到消息说他也到了圣都，他一定是在躲着我！从小就这样，神神秘秘的，动不动就玩失踪！”

晗劼一向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吗？晓岚暗想，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他这个小师妹对他还真是依赖啊！晓岚看看一脸委屈的荀姝若，不经意却看见冷着脸的元思。这个元思，心思从小就九曲十八弯的，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显然，元思在南明哲的手下混得还不错，但看这座府邸院落虽不大，却清雅脱俗，丫鬟仆从也有不少。晓岚被安排住在主房，也没觉得不妥，毕竟从小两位师兄都处处让着自己，护着自己，对此晓岚已经习以为常了。殊不知，这次，却是因为南明哲的安排，院子是南明哲隐于市井之间的据点，丫鬟仆从都是临时从哲王府调过来的。说起来，有几个丫头还是装修哲王府时特意买进的，并针对晓岚的习惯喜好进行了专门的培训，以供晓岚进府后挑选。这一点，南明哲可谓是用心良苦。

元思按照南明哲的命令，亲自安置好晓岚的房间，便让晓岚挑选侍女。晓岚不满抱怨道：“元思，你还不了解我妈？我自己有手有脚，既不是初生婴孩，又不是年迈老人，不需要别人伺候！”

元思被晓岚一阵抢白，欲要辩解，又觉得明知晓岚无意南明哲，自己却还帮南明哲“对付”晓岚而心中有愧，一时语塞。机灵的荀姝若发觉元思的窘迫，便出言解围：“晓岚，你现在可是王妃之尊，天下谁人不知哲王对你情有独钟，为了你，连赋税兵役都减免了，我们两个一介草民，胆敢怠慢于你，哲王能放过我们吗？”

晓岚并不是死脑筋的人，姝若虽是半开玩笑，晓岚却知道事实就是如此，自己顶着侧妃的名头，就不得不享受侧妃的待遇！当下无奈地接受了元思的安排。

虽然顺从了元思的安排，晓岚却不忘趁机打趣那“夫唱妇随”的两人。“荀大小姐，如此维护师兄，元思师兄，你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荀姝若哪里经得起晓岚一而再的玩笑，当下气急败坏地直跺脚：“晓岚休得胡说！我心里只有晗劼师兄！别再开我玩笑了！”

荀姝若此话一出，便是一阵诡异的安静。元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心里很清楚，荀姝若满心都是她口中的晗劼师兄，对自己当真无半分男女之情。陷入爱情的男女都擅长自欺欺人，总觉得只要自己没有明明白白地表白，对方没有明明白白地拒绝，自己就有机会；或者觉得自己的深情可以打动对方，直到真相□□裸呈现在自己面前，才接受事实。

此时的元思正是如此。尤其是在自己曾经的暗恋对象晓岚面前，被别人拒绝，元思从没有如此狼狈过。脚下猛的一点，纵身飞去了。

荀姝若当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埋头缠着发梢嘀咕着说：“我不是故意的……”话说出一会儿，发现没有回应，这才发现晓岚呆呆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中更觉得抱歉：“晓岚，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师兄，你心中一定恼我，可是，我，我真的……晓岚……”姝若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可怜兮兮地扯着晓岚的袖子。

晓岚终于回过了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不知该说什么。可笑自己还把荀姝若当做晗劼的妹妹般对待，原来她竟爱慕着晗劼。难怪，他那样的男子，自己仅仅见过他屈指可数的几次，不都喜欢上了吗？何况是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荀姝若？他自己一定很清楚荀姝若对他的感情，否则怎么会避而不见？还好，他只把她当妹妹！想到此处，晓岚长舒一口气，终于扯出一个正常些的笑脸。

荀姝若见晓岚终于露出了笑脸，也同时松了口气。“好了，晓岚，快选几个侍女吧！将来是要带进哲王府的，一定要称心的才行。”荀姝若真是一刻也不忘哲王交代的任务。

晓岚哪见过这场面，二十多个女孩一字排开，就像市集上的大白菜一样供人挑选！晓岚自己将来肯定不会留在哲王府的，那自己离开后，自己选中的女孩会怎样呢？晓岚打定主意，便开始了考核。

第一项，听琴。

此题一出，一群女孩面面相觑：这也算是考核？然而，事实并非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晓岚是要用琴镜，看清楚本性的善恶。待选的婢女被集中到一间大厅，在晓岚的再三要求下，荀姝若才同意回避。琴声一起，便将听众带入了幽谷山泉，蝶舞鸟鸣的情境，一群女孩渐渐放松了下来，意识逐渐模糊。琴声陡然一转，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悲戚哀伤，时而华丽淫靡，时而宛转悠扬。随着琴声的变化，女孩儿们如着了梦靥般，有的兴奋癫狂，有的陶醉其中，有的丑态毕出，有的安安静静，形形色色的表演，竟演尽了世间百态。

经过第一轮考核，二十多个女孩，达到晓岚要求的只有六个人。这六人不过是基本没有被琴声中的七情六欲迷失本性，不至于丑态毕现而已。

第二项，不过简单问几个问题，考核的是她们的应对能力和独立生存能力。

第三项，便是挑水劈柴烧饭洗衣等一些粗活。

其实晓岚的想法很简单，只希望找一个本性善良，又能自保的女孩，即使自己将来离开了，也能在哲王府生存下去而已。

经过这三轮考核，晓岚只留下了一个叫云鸽的女孩。这女孩相貌清秀，在听琴时尽管很痛苦，却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中似有无尽的悲伤，眉头紧蹙，泪流满面，她始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死死咬着嘴唇，紧握的双拳，连指甲抓破了手心也在坚持，而琴声中的荣华富贵，威逼利诱等等，对她毫无影响。后两轮的考核，她更是轻轻松松就完成了。晓岚对她十分满意。虽是挑选侍女，晓岚心中对她却由衷地欣赏，决定留下她的那一刻，就把她当做了朋友。是的，就是朋友。

正如姝若所说，南明哲对晓岚的钟情早已天下皆知，能站在晓岚面前供她挑选的婢女，有不少都指望着傍上一个有前途的主子，自己也好跟着水涨船高。没想到，堂堂准王妃，竟只要一个侍女！那些落选的女孩一个个锤头丧气，暗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听琴时睡着了，所以惹得准王妃不高兴了？

考核结束时，已到了掌灯时分。云鸽很快进入了侍女角色，为晓岚摆上晚饭。不知为什么，受伤害离开的元思还是和荀姝若一起过来的，脸上也看不出难过的样子。晓岚不知是该说他掩饰得太好，还是该说他城府修炼得更上一层楼。

吃饭时，荀姝若缠着晓岚问听琴的事：“晓岚，后面的考核我都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让她们听琴呢？难不成不是选婢女，而是觅知音？就算觅知音，也只能是哲王殿下啊！”

晓岚深知，元思和姝若早就沦为了南明哲的“狗腿”，于是自动忽略“哲王、王妃”之类的言辞，面对荀姝若的求知心切，懒懒抛出一句：“此乃本派秘密，想知道，问元思去！”

元思知道晓岚故意给自己制造机会，心中苦笑，不得不耐着性子，大略给姝若讲了一些琴镜的事。

“天下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武功！蝴蝶派果真了不起！”荀姝若听得目瞪口呆，嘴上虽赞叹，心里却敲响了警钟：琴镜竟然能窥视人的内心，控制人的心智，这等邪门的武功，苍鹰派必须小心才是。有机会一定向元思多多打探。姝若一脸崇拜地望着元思，心中想的，却是元思会有大用，必须笼络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