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病逝，争吵

晚上，爷爷有些不好，输液都不怎么顺利，医生也屡请不来。苏莹坐在爷爷房间，静静看着爷爷一张一合的嘴，他已经艰难得要靠嘴呼吸了。妈妈和奶奶都劝自己去睡。苏莹躺在床上，盯着床顶，慢慢视线变得模糊。妈妈进来将她摇醒：“莹莹，你爷爷走了，你不要哭。”苏莹起床，和爸爸妈妈一起离开家，等四爷爷他们帮爷爷收拾好遗容才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苏莹看见爷爷已经被放在老房子拆下来的门板上了。家里人都忙碌起来，没有人管苏莹。

上午，大姑小姑回来，在爷爷面前痛哭一场。然后小姑就会自己家去了。中午爸爸妈妈把猪买了，从隔壁镇买来棺木，和院子里的人一起把爷爷入殓。刚吃过晚饭奶奶就在收拾东西了。苏莹过去拉着四奶奶她们说：“我大姑要带我奶奶走，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前世她们是等院子了里的人走了，单独跟爸爸说了一声，爸爸还没来得及拦她们就连夜走了。

四奶奶本就是多管闲事的主儿，直接拉着龙奶奶就去看：“你们这是干什么？你爸才入材你们就收拾了要跑啊？也太不像话了！”

四奶奶嗓门大，院子里还有两户还没关门，也都来看。一时间大姑又羞又急，竟然急中生智说：“我在这里，嫂子不待见，所以去我姨妈家住。”

“我妈妈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了，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是吃饭没叫你，还是睡觉没安排？如果你要去姨婆家，下午就会跟小姑一起，正好顺路，用得着三更半夜收拾东西跑吗？奶奶，你天天跟我和弟弟说，人要是不孝，要被雷劈。难道我大姑丢下我爷爷就不是不孝吗？难道她装着避雷针吗？就不担心被雷劈？还有你一直要求我和弟弟要孝顺，天天说我妈不孝顺，这是你亲闺女，你就这样教的？你都教不好自己女儿还天天骂我妈不孝？说冤枉话的会不会被雷劈？”

“住口！没大没小！”爸爸暴跳如雷。

“有理说理，只有不讲道理的人才音高拔调地吼。你自己母亲河妹妹没道理，你只会欺负老婆孩子，怎么，这算你的本事吗？”苏莹不服。小时候奶奶经常拿不孝当借口，唆使爸爸对妈妈和自己动手。

“啪！”苏莹脸上挨了一耳光。

“打得好！”苏莹大喊一声，立刻扑倒爷爷的棺木上大哭：“爷爷，你看清楚你儿子不讲道理，你女儿不讲孝道，你老婆不讲情义，你的遗体还没冷，我的心就冷了啊！爷爷，你睁开眼看看他们啊！爷爷，你们都不待见女孩，干脆带我一起走吧……”苏莹又哭又喊，直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喊了出来。“爸爸，我妈是你老婆啊，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啊，你怎么能联合外面的人来欺负我妈？她嫁给你就是个错误吗？你一个男人不但不保护妻子儿女还帮着外面的人来欺负我们。你是要去跟他们过还是老了不需要我和弟弟？你能再糊涂点吗？和你患难与共的，你要欺负，背地里欺负你的，你反而巴结，你有没有骨气？还重男轻女，你连女人都不如！还有你大姑，回娘家就吵架，我爷爷生病的钱还欠着，我们卖了猪给爷爷买的棺材，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你还要她煮好饭来伺候你？你回到这里到底是当主人还是当客人呢？当客人要送礼，当主人要干活，你占哪一点？动不动就给我妈摆脸色，还说我是丫头片子，你倒是生里面儿子但是你光生不养，现在养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到底是我这亲生的丫头片子亲，还是你那一堆野孩子亲？当女儿不尽孝，当妹妹不敬嫂，当姑姑不爱小，当妈妈又不要儿，还在这里跟我横，横什么，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吗？”苏莹喊完，瞪着大眼睛盯着奶奶，只要她敢动一下嘴，立马不给她留任何颜面。

苏莹这一嗓子把一屋的人都吼蒙了，从来没有见她如此强悍的时候。人，只有直戳痛点才能觉醒。反正由着他们，到最后也是决裂，不如提前决裂，免得受后面的伤害。万一，运气好能唤醒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的良知，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大姑忿忿不平，但也无话可说，直接拉着奶奶进屋关门。奶奶临走还狠狠地看了苏莹一眼。你恨就恨吧，反正也没待见过，不在乎。

院子里的邻居陆续散去。苏莹拿来最厚的被子坐到旁边椅子上——今晚，她要给爷爷守灵。

爸爸也搬了一把椅子来坐在苏莹对面。看着苏莹脸上的红指印，爸爸心里还是有些懊悔。夜深的时候爸爸叫苏莹去睡。苏莹看都没看他一眼。爸爸又叫了两次。

苏莹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要男孩传宗接代的思想，但是女儿也是你们自己生的，有必要厚此薄彼吗？女儿就一定不能成为你的骄傲，就一定不能为你们光宗耀祖了吗？那些因为女儿好儿享福的人也不是没有，你们何必这么愚昧？就算你们不待见我，我也不奢望做你们手心里的肉，但是能不能不联合外人来欺负我呢？如果不想要女儿，刚生的时候急掐死好了，现在自己不管不问就算了，还联合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这是一个当父亲的该做的事吗？我本也不想出声，但是你们这么欺负我和我妈，你，一个当丈夫、当父亲的男人都不能为我们撑起一片天，我才不得不出声的。我承认我没有教养，那是因为我的父亲没有好好教育我，也没有保护我。生而为人，我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爷爷不在了，你就是一家之主，在你这里都没有规矩和章法，毫不讲理的话，不用别人针对你，你自己就软了骨头，百年以内，你这一房人自己就会没落。用不着别人下手。你到我外公家，人家说你女儿考了第一，你是觉得脸上无光还是觉得丢人呢？算了，我不说了，以后我只管自己学习，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你们也觉得我迟早要嫁出去的。”苏莹说完就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