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赐婚

这是一只色彩淡雅又不失去鲜活的蜻蜓，色彩符合那姑娘的气质也符合她的年纪。

中丞大人伸手接过来，捏在手心看了许久才收好。

小太监盯着那只好看的手吞了一口唾沫，也没弄明白中丞大人是什么意思。

中丞大人咳了一声，小太监回神了：“大人，奴才给您披件外袍吧。”他说着拿过一旁毛茸茸的外袍披在中丞大人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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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曳是元宵节后一天离开长安的，离开前只透露给贺兰姝和王妈他要去淮南大营，即便是宋老夫人那里也只说要外调。

宋曳离开后，御史台的车来接贺兰姝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

贺兰姝不觉得有些事非要她去做不可，比如给中丞大人选布料，比如将中丞大人画好的图样拿去金银店里，再比如连绣品也要她操心……

终于过了一段时间，贺兰姝也烦了，她是来给御史台办事的，不是来给中丞大人做婢女的。

二月末，长安城里的杨柳都开始抽芽，天气渐渐变暖，芊芊将床上的棉絮拿走了一床，将一些过冬的衣物洗了晒了收好。

“小姐，他们说城里有好多小姐办了春宴，宫里也会办吗？”芊芊是害怕宫里要招小姐进宫，现在表公子不在长安了，她最怕这个了。

“应该会吧。”贺兰姝有气无力的答，将手上一张图纸画完以后收好，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她想最近几天御史台都不会再来人了。

“小姐，我们院里的月季开出花苞了。”芊芊满怀欣喜的跑进来。

贺兰姝撑着下巴，双眸晶亮，唇角微微扬起：“百花未开，她倒是先开了，陆大人说的果然没错，这是早月季。”

“陆大人真好，给了我们好多名贵的花卉种子。”芊芊将罐子里的种子整理了一下，“等订的花盆到了，这些都可以种上了，太好了。”

“小姐，这几日御史台的车怎么没有来过了？”芊芊忽然想起这个，转身看向贺兰姝。

“不知道。”贺兰姝很快回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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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里来了一个品阶不高的女官带来花朝节的消息，穆皇后主持，贺兰姝在名册上。

说的是花朝节，有女眷也有皇亲及世家子，说的是花神宴实则是皇后给议亲。

宋曳离府以后，宋老夫人对贺兰姝给御史台办事的事从未管过，但这一次花朝节的事她无法不上心。

二月二十五，贺兰姝与舅母一同进宫，马车至尚吉门后停下。

有宫人指引她们去春深园，还好不是前往皇后的叙坤宫中，否则会勾起贺兰姝定会一整日如坐针毡，至今想起那一日的遭遇她都会心头发憷。

姚先芷给皇后行礼问安后退下，走过来时看了贺兰姝一眼，贺兰姝起初以为姚先芷是想找她打听表哥宋曳，后来才发现方才姚先芷走过来时有意在她身侧站了一会儿。

而方才姚先芷站的那个方向……正对着二皇子明弋。

有些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比如她最不想见到的二皇子明弋，刚才盯着她看了数眼，而她刚给皇后行过礼太过紧张没有留意到。

姚先芷假意和贺兰姝说了几句话后坐到了贺兰姝前面一排。

花神宴格外热闹，宫中的歌舞也很曼妙，但贺兰姝已没有看的心情，她的舅母被皇后的女官请到皇后那里去了，四周传来女眷们低低的议论声。

贺兰姝听到她们在说宋家的表小姐是不是要被选做二皇子的侧妃了，当然她们没议论太久，不过一个宋府的表小姐，身份与她们相比差的太远，不足以让她们议论很久。

春深愿正中一个舞女旋转起来，因为一直没停，惹来许多人的叫好，甚至正在和宋老夫人说话的皇后也突然停下了。

玫红色长裙的舞女不停的旋转着，她裙上的铃铛也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这样的舞技让人惊叹，甚至有人站起身来鼓掌，没过多久弦乐微微一收，舞女的旋转停了，这时众人看到蒙着面纱的女子缓缓向台下走来，直到走到二皇子明弋身前。

明弋也已看呆了，此时美人的一手抚摸上明弋的脸颊，并在此时缓缓揭下脸上的玫粉色面纱。

一张美丽的脸露出来，明眸红唇秀挺的鼻，细看竟然与贺兰姝有三四分相像。

明眼人很快发现了，这女子蒙着脸的时候不像宋家那个表妹，这一取下面纱下巴的轮廓唇形和鼻尖和那贺兰小姐很像，坐在二皇子明弋身旁的庞易之收了扇子瞥了过来。

庞易之顿时想起他手下的人查的，宋曳去年给一个名|妓赎了身，那名|妓长得有几分像宋家的表小姐。

“二殿下，奴家小桃红。”女人细软的声音传来，她双眸含情，手勾着明弋的脖颈。

明弋虽说风流，但也不是谁都不忌，至少庞易之知道的给二殿下送美人的那些大人没几个有好下场，毕竟二殿下不是什么都吃……

让庞易之觉得奇怪的是明弋竟然没有推开这个小桃红，甚至一只手搂住了小桃红的腰肢。

这场面立刻有些微妙了，皇后那边也黑了脸，她正在和宋府谈婚事，这还叫她怎么谈？

皇后身边的女官过来提醒二皇子，二皇子虽说收敛了一些，但却对小桃红说：“去本王宫中候着。”

小桃红微眯起眼眸，退开了一些跪地谢恩，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刚才二皇子让她去他的宫中候着。

宋老夫人不是傻子，此刻站起来对皇后行礼：“娘娘，臣妇先退下了。”

二皇子要宠幸一个颇似贺兰姝的舞女，还想迎娶贺兰姝为侧妃？就是皇后现在也开不了这个口了……人宋家好歹书香门第，一国太傅。

皇后藏怒在心，又没理由发作，只能任宋夫人退下。

歌舞之后是筵席，筵席之后是各种闲聊与嬉戏，这个时候贺兰姝借口出恭离开了一会儿。

那个二皇子已经回宫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怕了。

从春深园前庭走到后园，人越来越少。

绕过一处假山群后几乎没人了，她看到一个水池子，池子里喂了好多小鱼，看着池子里的鱼她有些后悔没拿些糕点出来喂鱼。

正当她有些失落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有个亭子，亭子里的桌子上似乎摆放着一些小碟子。

定然有糕点或者坚果。

她微露出欣喜，提着裙小跑过去。

果然看到了米糕和花生……她没拿太多，一块白米糕和两颗小花生就够了，甚至还让人看不出来……

她挺喜欢喂鱼喂小乌龟的，因为她在佛寺里长大，佛寺里没其他的小动物，只有鱼和小乌龟陪伴她。

她坐在池边，将白米糕掰成小碎块，扔进池子里，起初没有小鱼冒出头来吃，耐心等了一会儿，有一条鱼游过来了围着白米糕打转了几圈，很快它张嘴吃了起来。

没多久第二只小鱼出现了，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光顾着看鱼去了，当贺兰姝意识到身后站了人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回头。

五官生的很是清丽，甚至还有几分熟悉感，但她确定这人她在宫里从来没有见过。

但她还有些眼力，知道光是他身上这一身白色锦文缎就很是昂贵，不应该是一个寻常的大臣家的公子，这个人至少是个王公。

她低下头对着这人行了礼。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何给我行这种礼。”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贺兰姝有些熟悉，所以她再度抬起头看向他，这一看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这个人的眼睛……似乎无法聚焦她。

她很快低下头：“臣女告退。”

“站住。”男人冷厉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拿我的糕点和花生喂鱼还想跑。”

“对不起……如果你要还的话，我可以还给你。”

“。”

很显然男人被她这一句话给噎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贺兰姝很显然不想告诉他。

“三思而言，否则让我知道你骗我，会很惨。”男人说着唇角微微勾起。

她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满不情愿的答：“……贺兰姝。”

“原来你就是贺兰姝。”男人离她更近了一步，甚至打量起她来。

“啊？”贺兰姝没弄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抬起头来看向他，“你认得我？”

怎么可能呢？她见都没有见过他。

魏国的皇亲国戚到了十八岁这一年就会被皇帝赐婚，这是习俗，而今年萧决到了该赐婚的年纪。

几天前皇帝问萧决想在长安哪几家中选妻子。

萧决起初回答：“兄长还未娶妻，萧决不敢先于兄长娶妻。”

可皇上却说：“你兄长的妻子朕已经为他定好了，现在是你，必须给朕一个说法，否则朕随便给你直婚，到时候盲婚哑嫁你可别怨朕不公。”

这时萧决才低着头说：“那就贺兰家的长女吧……”

这长安城里姓贺兰的世家小姐，可只那么一个，皇上不用想也知道萧决说的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