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李文平带着陈因意把牛车当做马车来使，半路上遇到回来报信的李文青，废话不用多说，跑断了腿的李文青跳上了牛车，把事情和兄长娘亲都说了一遍。

“这个明摆着是有人看不惯我们赚钱，想要二哥脱身怕是不容易，更不要说我们家以后的生意了。”李文青忧愁啊，好不容易家里才找到点营生，就被人这样子给破坏掉了。以后他的鸭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呢。

“先不要说这些，人活着就行，只要我们的东西没有问题，不管那些人怎么想的都没用。”陈因意摆摆手安慰着儿子们。

不过她心里也没有底，能拿人命来算计他们的家的，不管是为了卤水方子还是别的，对方都是不折手段的狠人。

想要李文步毫发无损的出来，还要保全他们家的生意，简直是难上加难。

娘三在路上，一边赶路一边商量着要怎么办，按照李文青的想法，他们家是对付不了这些人，而且他们也有百纳楼这个靠山，不如直接去求人家。

“求人不如求己，一会你和我去衙门，老大在外面看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再去找张掌柜。”陈因意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不要一下子把百纳楼给扯出来。

他们家卖给百纳楼方子的事，普通人不知道，但有权有势的人肯定不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敢这样做，那他们李家就是遭了无妄之灾。到时候再去请百纳楼也说得通。要是不是的话，陈因意有把握能够赢了这场官司。

李文平听从陈因意的指挥，赶着牛车到了县城后，并没有跟在他们后面进去，而是跟围观的人一起站在外面观看。

李文青扶着陈因意进来的时候，正好县衙的人也去颜家拿了剩下的卤水回来，同仁堂的许大夫正在验毒。

胡子都花白的老大夫，看着黑黢黢的一盘东西面不改色，先是用银针试探了一下，见其发黑，在众人的议论和惊愕下，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汁液放进嘴里。

“这盘东西确实是含有剧毒，和颜家大朗身上的毒一样。”

许大夫的话让众人瞬间哗然。

“原来颜家大朗真的是吃了李记卤水死的。”

“李记卤水有毒竟然是真的，天啊，我还经常在他们家买，不会也中毒了吧？”

众人和大夫的话落入李文步和颜氏的耳里，见到舆论往自己这一边倒，颜氏悄悄勾起了嘴角，不过是一瞬，除了她旁边的孩子，谁也没看到。

坐在上面的县老爷也很意外，李记卤水他也吃过，而且家里都很推崇，就连城东的一些贵人也是他们的常客。

这个东西有毒，还毒死了人，不但是县老爷惊讶，还更加的慎重。但证据确凿，容不得偏袒，县老爷也只能一拍惊堂木审问，“李文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人证物证具在，你可认罪？”

“大人！李记卤水不认罪！”

一记响亮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颜氏正高兴着呢，突然心里一个咯噔。所有人都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老太太在一个男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大人，李记卤水不认罪！我儿不认罪！”

陈因意目光如炬地看向地上的女人和尸体，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感到了愤怒。

她转头对上县老爷的眼神，没有一丁点该有的畏惧，反而尝试着挺直了脊背道，“我们李记卤水用料一向讲究，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给我们泼脏水！”

“这位大夫是验出了这个卤水有毒？”陈因意把头转向一边的大夫，得到他肯定的回答，继续发问，“这个人也是因为中了这个毒才死的？”

“正是，这个菜里有姜红缨，平常使用也是一味药材，但是与茴香同用，会产生剧毒。颜家大朗正是误食了用姜红缨和茴香煮过的菜才会中毒死的。”

闻言，陈因意也笑了，她看向县太爷斩钉截铁道，“我李记用的所有香料都是从县城里的药店购买，是否有购买过姜红缨，只需要大人派人去查，就可以一探究竟。”

“另外，这一盘东西和我们家的卤水很像，但是这个味道可不对，我们家的卤水侧重咸香，少放八角和桂皮这两味药材。但是，不用我说，各位也能闻到这盘菜里有多重的八角味吧？”

“所以，许大夫说的这人的死因是因为吃了这盘菜，我没有异议，但是这盘菜是我们李记的，我可就不认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老太婆能把这个事说得头头是道。很多激情冲昏了头脑的人，跟着陈因意的思路走了一遍后，也回过神来了。

“是呀，这要是有毒，怎么就毒到了颜家一个呢？你说巧不巧，昨天我还看见他们家在卖卤水，别是吃自己做的死了，说是吃了李记的吧？”

“什么，颜家也做了卤水？我说呢，这个味道怎么不对，闻起来还真的是没有李记的香！”

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瞬间发现这里面疑点重重。就在他们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直没说话许大夫又开口了。

“这位老太太说得不错，这盘菜里却是了八角和肉桂味较重。而且，昨天颜家大朗确实才到我们药店买过不少的香料。”

这话瞬间就把观众给炸翻了，没想到颜家居然是真的到药店买过香料。

这下子，这盘有毒的卤菜到底是谁家的，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眼看着大好形势就这样没了，自家男人的死因也被刨出来，颜氏再也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大朗啊，你命好苦啊，你被人害死了不算，我们孤儿寡母也要被人欺负。我们活着还有意思，你怎么不带我们一起走啊。”

哭丧完一句，颜氏掐着上面忍耐的限度，转头又是痛哭不已的样子，和县太爷状告道，“草民只是一介妇人，不明白这个阿婆和大夫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家是学着李记做卤水，买了一样的香料不是正常吗？”

“这红姜缨都不是这里的产物，李记的香料里也没有，我们怎么会用这个来害自己呢。这钱再多，也比不上一条命啊。谁能搭上一条命去诬陷人，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此话一出，陈因意就忍不住冷笑。这样蠢的人怪不得被人推出来当炮灰呢。

果然，堂上的县老爷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颜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欺瞒诬告之事！”

颜氏不明白，为什么县老爷忽然言辞令色起来。藏在人群里的人倒是知道计划败露了，连颜氏等人的下场都不看，连忙跑回去报信。

“你说你不知道这盘毒菜从何而来，有口口声声说是李记的。李记证明这个不是他们家，你又口口声声说自家是在偷用他们家的香料。之前说不知道姜红缨是什么东西，现在却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你是把本官当傻子吗？”

官老爷一怒，掩饰自然没有好果子吃。立马就被衙役给拘禁起来。

被衙役按住的颜氏脸色瞬间灰败，被衙役吓到的孩子像受惊的小兽一样，靠近母亲。

颜氏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要保护，原本的颓唐衰败瞬间消失，像进入战斗的母鸡，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大人！冤枉啊！此事和我们家无关，都是别人害——的”话音还未落空，就永远闭上了嘴。

“啊！”

“死人了！”

颜氏突然倒地，所有人先是懵了一下，瞬间就跳了起来，惶惶然看着周边，生怕自己也和颜氏一样，死得莫名其妙。

李文青和李文步脸色煞白，陈因意更是心脏骤停。

“娘，娘，你没事吧？”扶着她的李文青第一时间发现不对，赶紧把人搀住，一旁的许大夫也上前来看诊。

看着闹哄哄的衙堂，县太爷脸色铁青。

此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过来，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县太爷脸色更难看了，一拍惊木，释放了李家等人，颜家的两具尸体，也被不知名的人来匆匆抬走。

一场官司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转眼就是两条人命。

没接触到更深的李家兄弟，十分庆幸自家能够脱险，不过看着还在昏迷中的老娘，也不顾上其他，立马背着跟许大夫去了同仁堂。

“令堂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刺激过了造成了心悸昏迷。不过她年纪也大了，以后回家要多注意修养，切记大喜大悲。”

许大夫给陈因意看了病开了一幅安神的药，兄弟几个听到老娘还活着，也没有什么大病，齐齐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于惊险，他们也没有什么心情再买卖了，谢过了大夫，带着陈因意就上了马车回家。

百纳楼里，在李文平看来不得了的大人物张掌柜，正卑躬屈膝地向坐上的年轻男人回禀李记卤水杀人一案。

“竟然当众杀人？”听完案件的汇报，男人皱起了眉头，不过才十七八岁，就让张春来感觉到压力。

“是，县里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一定不会让贼人逃脱的。”张春来抹了抹额头的虚汗，越发的恭敬。

“能当众干出这样的事，陈越那斯恐怕也没有办法。你去府里点几个人，别让这些人在伏山县作乱。”

这话一出，张春来也松了一口气，知道李家这是彻底从这件事中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