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肤浅

陆家的夜宵很是精致，好几样都是盛君离喜欢的，可惜她到底是个女明星了，吃了个六七分饱就停了筷子。

其他人各怀心事，也都没吃多少。吃完饭秦赋云就要告辞，顺便想把盛君离也一起带走。陆衍宁正在想着怎么拒绝，就听母亲道。

“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不安全，家里客房多，你房间我有让人一直打扫着，就住下吧。”

“当然。”陆衍宁面无表情地接话，“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可以让司机送你。”

秦赋云看了看她，忽然一笑，“表姐这么急着让我走吗？”

“随你。”陆衍宁抬抬眼皮，瞥了眼盛君离，起身道：“走了。”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告诉盛君离。

说完她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盛君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究没好意思当着邻居姐姐的面走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充当自己的花瓶。

而陆衍宁一走，刚才餐厅里隐隐针锋相对的气场瞬间一扫而空，在秦敛樱借口休息先行离开后，餐厅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秦赋云又重新坐下，胸前有些紧，她就又解开了一颗扣子，已经隐隐约约露出来了胸口的白腻皮肤，若是有人站她面前，估计一眼就能掉进沟里去。

不过盛君离和她隔了一个桌子，小姑娘还不大好意思，在秦赋云动手的时候就扭开了视线，支支吾吾道：“云姐，这还在餐厅里呢。”

“嗯？怎么了？”秦赋云浅浅的笑，温柔中杂糅出一种禁欲的性感，她眼底仿佛有化不开的浓雾，以温柔旖旎的外表裹着深处的浓沉，仿佛一眼望去便再也躲不开这层层包裹。

见盛君离不答，她也不急，只浅浅笑着，用一种些微怅惘的语气说道：“明明小时候那么喜欢黏着姐姐，怎么长大了就不亲近了呢？”

盛君离脸色微红，也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黏糊，遇到个温柔漂亮的姐姐就想凑上去，只能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说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秦赋云微微失神，忽然道：“对不起。”

“什么？”盛君离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前段时间。”秦赋云斟酌道，“我那时候，不在这边，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抱歉。”

她深呼吸一口气，倾身过来似乎想摸摸盛君离的头，“没有及时来到你身边。”

盛君离微愣，下意识躲了下没让我去碰到，也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但其实……“已经过去了。”

容貌秀丽的少女微微笑着，与幼年时的天真单纯不同，虽然她也才刚刚二十二岁，人生的帆船刚刚启航，却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无忧无虑，“我现在过的很好，云姐不用自责的。”

毕竟你们并没有照顾我的义务。她人给你一分是情分，而不是本分。

在离开萧家的时候，盛君离已经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事实上我在上京有房住，不用蜗居，还有足够养活我的工作，这已经比很多北漂青年要好了。”盛君离想了想说，“我已经因为这份……这份……”她一时找不到好词，便略了过去。

“站在了比别人更高的位置上，有更高的起跑线，没有什么不好的。”

秦赋云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陌生的让人心疼。她以前从未想过盛君离会说，不，是会有这种想法。

她生来就该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细嫩娇花，无需风吹雨打，只要绽放自己就够了。

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恐慌，她有种，她曾经建立的优势在一瞬间被抹平抹到了和别人同一水平线的感觉。

“不，我是该道歉的。”秦赋云喃喃，耳际滑下一缕头发，她伸手别了上去以掩饰尴尬，这个把温柔优雅刻进骨子里的人做这种简单的东西都是极好看的。

“我应该早就察觉到的，我还让人照顾你……”

没有用的。盛君离看着她，心下轻轻叹气，有萧谷寒在，有萧家在娱乐圈的巨大影响力在，她的一句话，可抵不过人家大小姐的故意欺辱。

事实上盛君离确实没有责怪秦赋云的意思。

“我没有怪你的，云姐。”盛君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主动握住她的手，“云姐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也没有觉得我的身份不够，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朋……友。

秦赋云深深看她一眼，忽而笑了，“对，朋友。”她念朋友时又缓又重，好像在强调一样。

“只要君君不讨厌姐姐，我们就永远都是……朋友。”最好再冠上另一个字。

她这次的朋友念的有点快，隐约间好像有个词被含糊过去了，盛君离没听清，但看秦赋云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重要，她也就没有追问。

两人摊开说了以后感觉亲密了些，刚才有人在时那种若有似无的隔阂似乎消失殆尽，盛君离呼出口气，扬起笑容说：“云姐，这么晚了不去休息吗？你现在应该很忙吧。”

“不急。”秦赋云摇摇头，随后又笑道：“君君现在要去休息了吗。”

“没有，刚吃完饭，我准备去消消食。”

“那去花园走走吧。”秦赋云看了眼盛君离的裙子，挑眉道：“或者，先去换件衣服。”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盛君离赶紧摇头。秦赋云就笑了笑。

两人从后面去花园，过去的时候却见门前站着个人，走进后才看清是伊嘉。

“嘉姐。”秦赋云首先打了个招呼，看了眼她手中的外套，是薄款长外套，然后问道：“有事吗？”

其实看到外套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伊嘉是要干什么，而且那外套隐隐有些眼熟。没等她想起来在哪见过，伊嘉果不其然说道：“赋云小姐，大小姐让我给盛小姐拿一件外套，说晚上冷，去花园要注意些。”

秦赋云盯着外套看了几秒，接过来亲手给盛君离披上，微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盛君离：“……”

她看着面前两个同样温柔漂亮的大姐姐对视时仿佛火花四溅的模样，一瞬间有种自己是被争抢着打扮的芭比娃娃的感觉。

不过不对啊，一件外套而已嘛。

最终盛君离是被秦赋云牵着手进的花园，身后的伊嘉默默看着两人，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陆家的花园很大，或者说它整个城堡就占了前山半山腰以上以及后山的所有位置，某种程度上来说半座山都是花园。

但两个人也走不了多远，就在后门到后山小树林前的范围内溜达溜达。出来以后盛君离就放开了被秦赋云牵着的手，慢慢悠悠地溜达，时不时活动活动关节，整一个出来踏青的小孩儿模样。

秦赋云在后面看着她，虽然被放开了手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小姑娘在自己面前的放松模样又开心起来。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是被信任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戏，学业，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盛君离舒了口气，对着蔚蓝的天空张开手臂，漂亮的脸上被城堡落下来的灯光打上了光晕，那笑容也春澈迷人，一瞬间不知晃了谁的眼。

“君君喜欢拍戏吗？”秦赋云快走两步和她并肩，单手握住了盛君离的手腕，被被胳膊擦到了胸口也不介意，“我记得君君是学美术的吧，而且以前不是喜欢舞蹈吗？”

“有一段时间没跳了。”说到这个盛君离想起来不久前的陆衍宁，她才问过自己要不要我毕业典礼后的酒会上上个舞蹈节目。

其实盛君离挺心动的。

“拍戏的话，刚开始是感兴趣去玩玩，后来是生活所迫，再后来嘛？”盛君离眨眨眼，说到生活所迫也没有扭捏介意，继续道：“人的一生既是固定的路线，也是无法预测的剧本，那在有限的时间里体会一下不同的人生，不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吗？”

她笑着，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把我梦中的世界演绎出来，展现在别人面前。”

秦赋云看着她，微微弯唇，璀璨的灯光照亮了她温柔漂亮的眉眼，“嗯，很不错的梦想，我也喜欢。”

身后的城堡里，女人看着下面似乎抱在了一起的两个人，抿了抿唇，冷着脸拉上了窗帘。

就该让她赶紧走，待着碍眼。还有，在她面前那么活泼，在我面前就这么僵，我有那么可怕吗？

陆衍宁摸了摸自己的脸，余光瞥过不远处的镜子，犹豫了下，非常罕见地在不是化妆出门的时候主动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线条英气，轮廓深邃，眉眼英气俊美，寒眸如星，远看如山中雪松，凛冽俊美。

确实不如秦赋云那个笑面虎柔和动人。

她抿了下唇，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再抿，努力柔和一些，却让笑容更显狰狞。

最终女人面无表情地按下唇角，对着镜子里的人说道：“肤浅！”

“阿嚏！”盛君离忽然打了个喷嚏，冥冥中脊背一寒，有种有人在骂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