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试镜

跟陆衍宁聊完之后盛君离又去回了萧问卿的助理，助理对她很殷勤，聊了些具体的意向，还把收集到的苏学的很多喜好资料都发了过去。

那边试镜的具体时间没定，就没说这个，只通知了下大概时间。

盛君离道了谢，其他还好，资料之类的却可以称得上是惊喜了，她之前只是简单了解过苏学，并没有过多的深入研究，比如喜好，偏好，擅长。助理送来的这些可称得上雪中送炭。

可她也清楚，真正雪中送炭的人是谁，

点开萧问卿的聊天界面，盛君离犹豫了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

最近一段时间盛君离过的格外清静，她掐指一算原因，惊讶地发现是因为经纪人有半个多月没有明里暗里来找过自己麻烦了。

从上次宴会之后开始，既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消息，听不到她各种阴阳怪气的话让盛君离舒心了很多，但很快，她开始想是不是萧谷寒在憋着什么坏。

她一向不以恶意揣度于人，但在吃过几次亏后，她便学会了不啻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萧谷寒。推算着她的行动，分析着她的思想。这次半个月没有丝毫动作，让盛君离稍微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很快警觉起来，把警惕性拉到了最高。

萧谷寒等于恶人。这个断定的等式是她栽了许多跟头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人家没有出招，盛君离也没有去找麻烦的意思。

刚好手头拿到了苏学的剧本，她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从记诵台词，到揣度人物性格形象，为了防止自己凉凉，她还做了两手准备，把女一女二的台词形象全都准备了，其他相关角色也都有揣摩，可以说把最大努力吃的透透的。

很快，试镜安排出来，时间放在了下周三。地点，苏学名下的工作室。

夜晚的上京华灯盏盏，车水马龙，尤其是市中心，更是称得上不夜之城。

晚上九点，有的人下班回家，有的人奔波劳碌，更有的人，夜生活刚刚开始。

夜色是中心西区最奢华的酒吧，也是出了名的女同酒吧，苏学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吧台那边转着酒杯的年轻女人，或许也能称得上是女孩儿。

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还在大学或者刚毕业的年纪，穿着裙子，气质有些冷，过分出色却面无表情的脸吸引着又拒绝着别人的靠近。她捏着酒杯看着舞池，酒吧里昏暗的灯光将她漂亮的黑色眼睛照的明明暗暗的，低垂下的眼睫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却带出一股疏冷感。

苏学靠近，看到女人捏着酒杯的手好看的过分，莹润洁白，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一看就是一双很1的手。

苏学来了兴趣，坐过去跟调酒师要了杯长岛冰茶，看着她说：“小妹妹，酒吧可不是你这样来玩的地方。”

女人就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也冷冷淡淡的，说：“有事？”

苏学看着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问道：“你有兴趣拍电影吗？”

“没有。”女人淡淡道，目光重新投向舞池，但眼神很空，像在远远的看着什么一样。

苏学对她的眼神和气质很感兴趣，便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我叫苏学，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个名字。我正在筹备一部电影，想邀请你来做女主角，不知道小妹妹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

女人不答，却把名片接了过来，上面的东西很简陋，只有名字和电话，却是外面很多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苏，学。”

苏学看她依旧兴趣不大的样子，还想继续再劝，却听女人缓缓地咬字吐出自己的名字，她顿时来了兴趣，直觉女人知道自己，“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

“我知道你最近正在准备电影试镜。”女人自顾自道，“不知道，苏导还有没有兴趣接受投资？”

苏学没想到还能被反客为主，但她确实不缺钱来着，背后的金主可大了，“额，暂时不太需要，我需要演员。”

“陆衍宁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哦？你还知道陆总？”苏学挑眉，这才真正感觉到些许的意外，更惊讶她直呼陆衍宁的名字。

这年头大多数人对那个家伙的称呼要么是是陆总，要么是大小姐，多少会带些敬畏的情绪。

她打量着年轻的女人，容貌优越，气质卓然，虽然还带着些许的稚嫩，却能看出来出身良好，未来估计也不可限量。

女人似乎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便微笑起来，说道：“我有个交易想跟苏导谈谈，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苏学捏了捏下巴，饶有兴趣道：“妹妹贵姓？”

“姓萧。”女人顿了顿，敛去微带锋利的笑，说道：“萧谷寒。”

尚且不知道自己又被某个变态盯上了，盛君离仍旧在乖巧努力地为试镜做着准备。她现在被经纪公司卡着合同，很多官方机会都不可避免地需要经过他们，被卡了就真的一点资源都没有了，只能自己一点点地摸索求生，对任意一点机会都要努力对待。

到星期三的时候，盛君离起了个大早去梳妆打扮，又最后看了眼剧本，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苏学的办公室。

然后发现那里和陆衍宁的风和集团离得意外地近。

她下车看了看不远处挂着大大灯光牌的豪华大楼，又看看面前的小写字楼，深深感觉到了贫富差距。

算了，不关她的事。

“您好，我来参加苏导的试镜。”

“试镜是吗？请上三楼。”

根据楼下前台的引导，盛君离上三楼后右拐，很轻松就找到了试镜地点。

试镜的人不多，满打满算十几个人，盛君离看了一圈，还以为自己来太早了才没有人，一看时间确实没错。

那应该是个私人小型试镜。她想着，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围人也都在观察她，盛君离容貌出色，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注意力，加上正好有一部剧在网络上大火，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来这位很有辨识度的姑娘，想到她演技也不错，很多人都警惕起来。

盛君离没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视线，坐下后就低头看剧本。离得近的那个姑娘望着瞥了眼，一眼瞥到她手里的内容，便有些惊讶地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有……剧本？”

“嗯？”盛君离茫然抬头，往她这看了看，人手里空空，只有她自己的手机，“你们没有吗？”

姑娘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像那种看内定后门党的嫉妒和羡慕，“苏导一向不给剧本的，最多给一些人设和片段，主要看大家的临场发挥。”

不给剧本？那怎么有两个人给自己发这个？

盛君离看看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特意打印出来的写满了笔记的剧本，她不是不懂眼色的，当下便暗道不好，收了剧本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有人发给我的。”

有人？金主吧。姑娘暗暗吐槽。不过人家的金主能牛批到从一向严苛的苏学手里拿到剧本，说明不是身份不一般就是能量不一般，或许两者兼有，怎么着都不是她得罪得起的角色。

或许还可以抱下大腿。

如此想着，姑娘对盛君离热情了些，脸上也堆了笑，“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幸运呢。”

盛君离嗯了一声，低垂下眼，并没有和人深交的欲望，姑娘见她这样又努力扯了几个话题，最后也只能打消搭讪的欲望。

被这么拒绝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她忍不住瞅瞅盛君离俊秀精致的完美侧脸，还是没忍心升起什么怨念。

长这样她都愿意呵护，更何况那些金主呢？

试镜八点钟开始，盛君离排到第五个，每个人有十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准备，五分钟表演，加上试镜组的问询之类的，来来回回一共十五分钟左右。主要是人少，所以可以磨蹭一些，十五分钟也不算太慢了。

到盛君离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前面一个人在进去的久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导演特别青睐的原因。

当助理喊道盛君离的时候，她提了提心，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小紧张，应了声道，把剧本放进包里，捏着包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房间挺大的，评委组在左侧一排桌子后面坐着，身前都放了身份牌，盛君离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坐着的陆衍宁，也让她有些紧张，忐忑却少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安心，但在看到另一个人时，她的脸色迅速白了下来。

萧，萧谷寒，她怎么在这里。

两个同样冰冷却冷的各有千秋的女人坐在评委席那里，年长些的更有久居高位的气场与胜券在握的冷淡与强悍，更有韵味儿。年轻些的更加锋利，冷冽的眼神扫过来，让盛君离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是无法摆脱她。

许久没有听到面试人的自我介绍，陆衍宁左边的苏学抬起头奇怪的看过去，看到场中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神迷茫的女孩儿，身材纤细，比例完美，长发挽起扎在后面，脸上应该只化了淡妆，更显白净，很好的突出了容貌原有的优势。

干净，透彻，楚楚可怜，有种坚韧却又破碎的美。

苏学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褚姿。

“盛君离？”她翻了翻名单，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学的声音让盛君离回过神来，她勉强收起仓皇的神色，点点头说：“是的，我是五号，盛君离。”

“演过祝丹是吗？我看过你的表演，有些稚嫩，但很有灵气，总体来说很不错。”苏学笑了笑，“你来试镜女一？有什么想法吗？”

“感谢您的夸奖。”盛君离点点头，“我认为夏秋这个角色很有挑战性。”

她说了些自己的观点，“她在原来的人生中说不上成功，也谈不上失败，是一个挣扎在社会中下层的普通人，但她骨子里的特性让她渴望改变，所以能在契机之下回到过去时很快适应自己的定位，然后……”

苏学静静听着，时不时点个头给予鼓励，双手交叉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显出自己的认真和重视，这让盛君离的紧张消减了很多，说完第一段之后就开始侃侃而谈，一连说了三四分钟才停下来。

陆衍宁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的少女，眼底眸色深了些，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但很快抹平，转瞬即逝。

“很不错。”苏学做了个评价，但没有再多说，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小箱子，让她去那里抽一张纸出来，说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做准备，五分钟后表演开始。”

“好的。”盛君离微微松了口气，过去抽出来一张纸，上面的内容是让她表演夏秋刚刚穿越回去，然后见到了曾经暗恋很久的褚姿的片段。

从疑惑，到迷茫，还有惊喜，醒悟，等等情绪交杂混织，又要转换分明让人看懂，这很考验人的演技。

盛君离看完后微微松了口气，这里算是电影前期的一个小高潮，她有仔细揣摩过这里的情绪，应该不会出错的。

在她准备的时候苏学终于从见猎心喜的情绪中抽出来，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眼熟了，便看向旁边的陆衍宁，玩笑道：“陆总慧眼识珠，给我送来这么一个宝贝。”

“当然。”陆衍宁淡淡道，眼神一直在追着盛君离，神色依旧平静，内敛，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说起来在陆总给我推荐的前一天，问卿才给我说过她，是……”她刚想说萧家那个俩千金吧，猛然反应过来另一个正主也在这，便往那瞅了眼，发现萧谷寒似乎在神游才松了口气，继续道：“您二位其实还挺有默契的哈哈哈。”

“默契？”陆衍宁微微眯起眼，缓缓重复这个词，问道：“你觉得，我们两个有默契？”

“额……”忽然感觉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苏学噎了噎，小心翼翼道：“您二位都非常有眼光。”

完球，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二位有不和的迹象。哦，难道是从没有过同框？

苏学脑筋急转，小心翼翼地捧着陆衍宁，生怕这位主儿生气了，所幸陆衍宁只是轻哼一声，视线依旧追随着盛君离，那眼神意外地专注。

结果她消停了，旁边原本在走神的萧谷寒忽然来了句：“所以陆总和我小姑一样都更喜欢她啊。”

闻言，陆衍宁瞥她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只道：”我只是更喜欢心思单纯些的。”

瞧瞧这话说的，就差指着鼻子说你心机深沉了吧。

苏学嘴角抽了抽，想到萧谷寒前几天跟她说的事，屁股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远离这片战场。

大佬战斗，余波都不是她能经受得起的。

“确实，我也喜欢。”萧谷寒却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反而微笑着应了一声，好像她多赞同一样。

陆衍宁没应声，想到这家伙的操作，眼神冷了些。

五千万，换她对剧组选角的插手权力。

呵。怕不是要的不是选角权，而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眼神更冰寒了一些。

她们的声音不大，专注准备的盛君离没有听到，她收拾收拾情绪，时间到之前就站在表演台上道：“我准备好了。”

苏学早受不了旁边两个女人的寒气了，见状连忙道：“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好的。”盛君离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仿佛已经成为了夏秋。

苏学微微坐直，收敛了原本的一些散漫，认真看向眼前少女的表演。

“啊？什么作业？”从教室里睁眼，夏秋茫然地看向眼前的同学，她明明记得她正在拼命加班赚钱，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等等，这人有点眼熟诶？

夏秋顿了顿，努力挖了挖自己久远前的记忆，试探道：“张丽？”

被她问道的同学一脸嫌弃地卷起本子敲了敲夏秋的脑壳，不耐烦道：“快点交作业，就差你了，别以为装失忆就能躲过啊我跟你说！”

“什么叫装失忆，我根本就没……”夏秋揪揪耳朵，正要问清楚，忽然看到教室门口进来一个女同学，熟悉的容貌让她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因为震惊而缩小。

她揪了揪张丽的大腿，抖了抖嘴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不疼，原来是梦啊。”

“梦你个大头鬼！”被她一下子拧疼的英语课代表拿着书暴起拍在夏秋头上，“你拧的是我的腿！”

头顶的疼痛让夏秋回过神来，她眼睛蹭的亮起来，抓着张丽就问道：“今年是哪一年？哪一年！”

“不是吧，让你交个作业你真失忆了啊。”张丽无语。

“快说。”

“行行行，2014，2014年8月，行了吧。”

2014年8月，她刚上高三，而褚姿还在。

她猛然站起来，推开张丽就冲到了褚姿面前，“褚姿！”

眼前过分美丽的少女明显被她吓到了，但还是露出了柔软温和的笑容，明媚的大眼睛眨啊眨，弯起美丽的弧度，问道：“怎么了？秋秋？”

她和夏秋的关系更好。

有十多年没再听到这个声音了，夏秋眨了眨眼，可眼前的视线还是逐渐模糊起来，眼泪一滴滴落下，她却笑着，哽咽着叫褚姿的名字，“你还在，褚姿，你还……真好。”

你还活着，真好。她不信神，此时却无比的感谢那个让她回到这里的，回到这个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代的、未知名的存在。

“我的表演完毕。”说出最后一句台词，盛君离擦了擦眼泪，又深呼吸一口气，鞠躬说话时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

苏学沉默一会儿，她不得不承认，她被震撼到了。其实在看到盛君离真人之前她对这个女孩儿并不报很大期望，她看过少女的履历，也找过作品看，她承认少女很有灵气，但在夏秋这个角色上，她并不是很对自己的感觉。

她好像是一个在蜜罐里长大的，虽然经历了挫折与磨难，却仍旧干净纯稚的，需要人呵护的公主。坚韧，美丽，有破碎感。

在这些方面，她更符合自己对褚姿的幻想，而非夏秋。

苏学想了想，看了眼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的陆衍宁，以及目光灼灼仿佛一条暗中窥视的狼一样盯着盛君离的萧谷寒，稍微犹豫几秒，还是决定遵从下内心的想法。

“表演很不错。”她点了点桌子，微笑道：“不过，你有兴趣试一下褚姿的戏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