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尔法德·布莱克

刚从圣芒戈离开的扎比尼们，不得不再次折返并集体接受住院治疗。

值夜班的红发护士非常贴心地将他们安排到熟悉房间——五楼，左边第三个门。

巴希达·巴沙特热情地欢迎了他们，就连那个瞪着死鱼眼的男巫都罕见地瞄了他们好几眼，仿佛也很高兴他们的到来一样。

虽然是半夜，但匆匆赶来的治疗师们还是无比地兴奋，脸上丝毫不见被人从睡梦中叫起的恼恨和厌倦。

一个圆脸的治疗师甚至穿错了两双鞋：“哦，梅林保佑！我在圣芒戈呆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快三十岁了才产生魔力暴动，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圆脸的治疗师第二天就允许玛莉提丝下床活动了，但却十分严厉地拒绝了雷蒙德和安德瑞丝的请求：“我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受到了不可饶恕咒的伤害，能精神正常地活下来就是个了不起的奇迹！”

《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一整个上午都在圣芒戈五楼病房外徘徊，最后搅得玛莉提丝不得不出面应付他们的采访。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了进来，一位巡查病房的绿袍治疗师给雷蒙德带来一封信。

雷蒙德拆开信后只是扫了一眼，就恨不得立刻挥动魔杖把手里的信烧掉：“噢！不，是斯普劳特教授寄来的各科复活节假期作业，真不敢相信宾斯教授竟然布置了一篇二十四英寸长的论文！”

但最后雷蒙德只花了半个下午就完成了魔法史论文，毕竟有巴希达·巴沙特在一旁指导！

就连那个瞪着死鱼眼的男巫都提供了不少帮助，他关于中世纪焚烧女巫的许多观点新颖而深刻，让巴沙特都称赞不已。

男巫名叫弗洛林·福斯科[注1]，现在大家都摈弃了偏见，认为他是个不错的人。

“你了解得真多！我差点都要以为德克斯特·福斯科[注2]是你的祖辈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有一副他的画像，总是很热心地解答我们的问题。”雷蒙德满怀感激地说道。

“哦，”弗洛林·福斯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是我的曾曾祖父，我了解的许多信息都是他在家里的画像传授的！”

“那么福斯科先生，你是因为什么而住院的呢？”巴希达·巴沙特好奇地问道，“你看起来很健康。”

“除了那双瞪着的死鱼眼！”大家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腹诽，这位红鼻子的大胖男巫看起来确实非常健康。

福斯科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了起来，他扯开胸口紧紧裹着的、仿佛要遮掩什么的白色厚病服。

露出了一大片被染成薰衣草般蓝紫色的皮肤，同时还散发出一阵阵臭鸡蛋的味道。

“我在对角巷买了间铺子，正筹备着开家冰淇淋店。”福斯科又重新捂住胸口的袍子，不自然地解释道，“当我施展魔咒想给墙面涂上我喜欢的颜色时，我父亲的旧魔杖回火了。圣芒戈的治疗师昨天还告诉我，他们找不到可以完美去除这个咒语的方法。”

“那个咒语酷极了！”雷蒙德喊道。

“哦！记得研发出百香果和芒果口味的冰淇淋，”安德瑞丝也安慰福斯科道，“我一直都认为英国的甜品实在太齁嗓子了。”

福斯科终于又眯着眼睛笑了。

邓普斯特·威格斯瓦德[注3]在这天加急印刷出的《预言家晚报》上大言不惭地夸耀詹肯斯政府新出台的政策，并称：“扎比尼庄园的大火和伤亡只是纯血家族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们都知道扎比尼家族祖上出了多名黑巫师。我认为奥斯维德·扎比尼先生的真实死因被其妹妹玛莉提丝·扎比尼小姐巧妙地掩盖了。在面对本报记者的实地采访，圣芒戈发言人承认并没有扎比尼先生的住院记录，所以真相其实是扎比尼先生因练习黑魔法走火入魔而导致了自杀。”

雷蒙德咬牙切齿地念着邓普斯特·威格斯瓦德的发言：“他这个老糊涂！他怎么敢这么污蔑扎比尼家族！”

“詹肯斯对20世纪60年代末哑炮维权游行期间的纯血统骚乱处理得还是不错的。”福斯科中肯地评价道，“但是这几年太过于注重维护表面的和平了。”

第三天早上新到的一期《预言家日报》戏剧性地出现了舆论大反转，哈罗德·明彻姆[注4]作为现任傲罗办公室主任发表了一篇长文抨击詹肯斯政府的不作为，他称：“身受重伤住进圣芒戈的三位扎比尼是值得嘉奖的英雄，他们勇敢地对抗了黑魔法！”

并在文末附上了一张扎比尼庄园被熊熊烈火燃烧得面目全非、屋顶上空还漂浮着绿莹莹的可怖黑魔标记的照片。

“明彻姆是个十足的政治家，”巴沙特犀利地说，“他就像鹰一样盯着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位置，我敢说下一任司长多半会是他。”

半上午，就在雷蒙德百无聊奈地摆弄着手里的魔杖时。

一个身材高大、棕黄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男巫拜访了他们。

雷蒙德立刻认出了他，那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毕夏普·麦克米兰的父亲！

“我很遗憾你错过了一场精彩的魁地奇比赛，”麦克米兰先生微笑着告诉雷蒙德，“毕夏普嘱托我一定要带话给你，赫奇帕奇赢得了今年的魁地奇杯！”

玛莉提丝与罗奈尔·麦克米兰在雷蒙德的欢呼声中紧紧地握了握手。

“哦！玛莉提丝，真高兴再次见到你！收到你的来信时，真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奥斯维德竟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是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很乐意效劳。”

“罗奈尔，感谢你的探望！”玛莉提丝亲热地给了罗奈尔·麦克米兰一个拥抱，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兄妹那样，“我很需要你的帮助，我离开英国巫师界太久了，我们现在急需购买一处新房子。我刚恢复魔力，不能再带着雷蒙德和安德瑞丝住在贝克街，那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梅林的胡子！那是真的吗？”罗奈尔·麦克米兰也激动了起来，仿佛比自己三岁时产生魔力暴动还要高兴，“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我也很高兴看到雷蒙德和毕夏普关系是如此要好，就像我和奥斯维德那样。不要为寻找新房子的事请感到忧心，放心交给我！”

“噢！”玛莉提丝忽然红着脸说道，“我还没和两个孩子正式提这件事，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与我同住。”

“当然愿意，亲爱的玛莉提丝姑姑。”雷蒙德当即肯定地点点头。

安德瑞丝在雷蒙德和玛莉提丝期待的目光下也答应了这个诱人的提议——在一同经历了那个恐怖的夜晚后，三人之间悄然建立起了牢固的感情。

在互相告别时，巴希达·巴沙特告诉了几位年轻的朋友她在戈德里克山谷的住址，并热情地邀请他们有空去拜访她。

弗洛林·福斯科则向安德瑞丝承诺，他一定会研发出足够酸的百香果口味冰淇淋。

扎比尼们在罗奈尔·麦克米兰先生的好心帮助下，顺利搬进了汉普郡的福利村。

这个村子里既住着巫师，也住着麻瓜。

生活在福利村附近的巫师家庭包括弗利家族、沙菲克家族、博恩斯家族和麦金农一家三口。

深夜，安德瑞丝抱着新买的大灰狼毛绒玩具敲响了雷蒙德的房门。

“安娜，你又做噩梦了吗？”雷蒙德打开房门把安德瑞丝放了进去，打着瞌睡的眼睛忽然睁大，“嘿！不要把那玩意放我床上！”

但看到安德瑞丝苍白的脸色后，雷蒙德撇撇嘴，又一次向自己的妹妹屈服了：“好吧，好吧。我明早还要赶霍格沃茨特快呢，你就喜欢在开学前夜折腾我!”

“雷蒙德，我又梦到那件事了。”安德瑞丝搂着大灰狼玩偶睡在雷蒙德旁边，“我不想吵醒玛莉提丝姑姑，在圣芒戈那几天晚上每次我被吓醒都是她陪着我继续睡，她这段时间已经够累了。”

“我很抱歉以前留你一个人在扎比尼庄园里，我相信在这儿你会交上几个朋友，弗利和沙菲克家族都有与你年级相仿的孩子。”雷蒙德轻轻搂过安德瑞丝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你还是很讨厌麻瓜吗？”

安德瑞丝沉默了一会，就在雷蒙德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又开口道：“我想我不那么讨厌他们了，我曾经因为母亲的死憎恨不在家的父亲，憎恨那个麻瓜小孩。”

“可是父亲也抛下我们了，甚至可以说那个麻瓜武器救了我们。”安德瑞丝轻轻侧过身，丢开毛绒玩具，紧紧拥抱着雷蒙德，“我以为我可以恨他一辈子的。”

“安娜，听我说，我比你早出生五年。”雷蒙德回忆起往事，“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和妈妈非常相爱，也很爱我们，我一直都相信爸爸是在做什么保护我们。”

“

雷蒙德，我暂时不想反驳你的观点。”安德瑞丝把脑袋深深埋进雷蒙德怀里，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妈妈一定是不后悔救下那个麻瓜小孩，她总是那样温柔，我也不想再去恨谁了。”

安德瑞丝小小的身体被雷蒙德的体温捂得暖烘烘的，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沉沉地睡去。

次日，在送走雷蒙德后，玛莉提丝拉着安德瑞丝的手坐上了麻瓜地铁，准备前往对角巷进行大采购。

一个浑身酒味的麻瓜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车厢，在一个金发壮汉身边坐下后，大声唱着不成调的词：“lovelovemedo,youknowiloveyou[注5]”

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皱着眉，暗暗祈祷着这个耍酒疯的女人早点下车。

“嘿！你这个女流氓，闭上你的臭嘴。”

女人拿手里的皮包戳了戳金发壮汉，“你说什么？”

金发壮汉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扯过皮包，又动手扇了女人一个耳光：“我让你闭嘴，你这个臭□□。”

女人似乎还未清醒，一直嘟哝着要让身旁的男人赔她的包，两人直接动手撕扯了起来。

“嘀嘀，滴滴——”车厢在某一站停靠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麻瓜乘务员拽着女人就要下车，女人紧紧地贴着座位不愿动身，在和乘务员的撕扯过程中大衣脱落了。

麻瓜乘务员似乎找到了解决醉酒女人的方法，不怀好意地伸手去撕拉女人贴身穿的连衣裙，女人终于被拽离了座位，但衣裙也完全被撕破。

车厢里的中年男士们肆意打量着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女人哭着捂住胸口，酒醒了。

她请求乘务员不要再拽她，让她回车厢拿手提包。麻瓜乘务员像捕食的恶狼一样扑向女人，企图再次动手脱去女人身上最后一件内裤。

玛莉提丝难以忍受地站了起来，“嘿！你——”

一个高大的黑发男人先一步起身阻止了他的动作，一把将欺软怕硬的乘务员拉开“你们麻瓜就是这样执行公务的吗？侮辱妇女、脱女人衣服是执行公务吗？”

麻瓜乘务员在黑发男人的瞪视下缩了缩肩膀，嘴皮动了动似乎是想反驳，最终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玛莉提丝脱下自己的大衣给麻瓜女人披上，又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泪。

最终，事情以乘务员向女人不停地道歉，而女人和金发壮汉则被麻瓜警察带回警局结束。

不，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地结局。

安德瑞丝饶有兴趣地来回打量着僵持在麻瓜地铁站的两人。

“你好！玛莉提丝，很高兴再次见到你！”黑发男人率先伸出右手，灰色的眼睛闪了闪，英俊的脸上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可没有他语气中的那般轻松。

“噢！阿尔法德，真没想到会在麻瓜地铁站碰到你！”玛莉提丝极不自然地握上男人的右手，仿佛是被眼前的男人施了夺魂咒一样，眼神扫过男人怀里的各种麻瓜小玩意“你已经结婚了？”

除此之外，玛莉提丝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最高贵”的布莱克亲自挤麻瓜地铁去买这些玩具！

“不不不！”阿尔法德·布莱克和煦地笑着，“这是买给我的侄子西里斯·布莱克[注6]的，他对麻瓜的东西很感兴趣，总是拜托我瞒着沃尔布加给他捎点。”

气氛更尴尬了，玛莉提丝懊恼地红了脸，那样问显得好像自己还很关心他一样！才不是！

“哦，我还要抓紧时间去格里莫广场12号参加安多米达和布尔斯特罗德的订婚宴！”阿尔法德看了看腕处的麻瓜手表，微笑着向她们告别，“这是小安娜吗？很遗憾我们就要分别了！”

“再见！布莱克先生，祝日绥！”安德瑞丝笑眯眯地送走了阿尔法德·布莱克。

玛莉提丝被安德瑞丝盯得越发不自在了，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不许问问题！我和那位布莱克先生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