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犯规

万圣节前夕，她们一早醒来，就闻到走廊里飘着一股香甜诱人的烤南瓜的气味。

这天的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宣布他们可以开始使物体飞起来了。

同学们自从看见弗立维教授把安德瑞丝偷偷带进课堂的猫弄得在教室里到处乱飞之后，就一直眼巴巴地希望尝试一下这种技能。

弗立维教授把全班同学分成两个人一组开始训练，安德瑞丝的搭档是雷古勒斯。

“好了，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一直在训练的那个微妙的手腕动作！”弗立维教授像往常一样站在他的那堆书上（弗立维教授个头矮得出奇，据说有精灵血统。上课时必须站在一摞书上，才够得着讲桌），尖声说道，“一挥一抖，记住，一挥一抖。念准咒语也非常重要——千万别忘了巴鲁费奥巫师，他把‘f’说成了‘s’，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胸口上站着一头野牛。”

“我先来吧，”安德瑞丝厌倦地说，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给斯莱特林再加上几分，“wingardiumleviosa！（悬浮咒）”

他们的那根羽毛从桌上升了起来，飘悬在头顶上方四英寸的地方。

“哦，做得好！”弗立维教授拍着手喊道，“大家快看，扎比尼小姐已经成功了！”

安德瑞丝收起魔杖，那根羽毛又晃晃悠悠地落回桌面。

她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看着雷古勒斯将羽毛再次送上空中。

“下课时叫醒我好吗？”她说。

雷古勒斯点点头，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立即合上。

橘色的霞光从塔楼西面的玻璃窗外打了进来，将安德瑞丝整个儿裹进朦胧的光里，却停留在两人的桌子中间不肯再进一步。

她长长的睫毛在暖光中颤动，像一只新生的蝴蝶。

雷古勒斯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偏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少女。

“你喜欢甜食吗？”安德瑞丝突兀地睁开眼。

“呃？”雷古勒斯不自在地扭过头，心虚的样子像是挠破安德瑞丝裙子后被抓的霍普。

然后他又一本正经地转过身来，重新注视着安德瑞丝：“我想，没有哪个11岁的孩子能拒绝甜食。”

安德瑞丝没有发现雷古勒斯那泛红的耳根，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有一年万圣节，博尔为了哄我开心，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南瓜派、太妃糖苹果，焦糖爆米花、热苹果西打”

“他当时还不知道我天生讨厌甜品，”安德瑞丝说，“博尔是我搬到福利村前唯一的朋友。”

雷古勒斯想起了布莱克家的小精灵克利切，同样是厨艺极佳：“我也是在家养小精灵的照顾下长大的，爸爸妈妈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我的兄弟身上。”

他忽然觉得与安德瑞丝有些同病相怜（如果家养小精灵能算作朋友的话），不经意间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他实在是太能闹腾了对吗？”安德瑞丝噗呲一笑，支起身来在书包里摸出两颗糖，“尝尝吧，或许你会喜欢。玛莉提丝姑姑怀孕后口味变了不少，我认为它太甜了。”

当然，不是每一个小组的氛围都像安德瑞丝和雷古勒斯这般和谐。

比如西尔维娅，她的搭档是阿米库斯·卡罗，一个满口蛀牙的棕发男孩。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卡罗大声喊道，一边像风车一样挥动着两条长长的手臂。

“你说错了，”西尔维娅毫不客气地评价，“是羽加——迪姆勒维——奥——萨，那个‘加’字要说得又长又清楚。”

“既然你这么机灵，你倒是来试试看。”卡罗咆哮着说。

西尔维娅不敢置信地瞪着卡罗，似乎从被人如此粗鲁地对待过。

她卷起衣袖，挥动着魔杖，说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他们面前的羽毛立刻稳稳地飘上了空中。

至于多莉丝诺特和阿莱克托卡罗一挥一抖，一挥一抖，做了一遍又一遍，但应该被她们送上空中的羽毛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桌上。

阿莱克托卡罗一气之下，用魔杖朝羽毛一捅，羽毛着火了——多莉丝不得不用她的帽子将火扑灭。

到了下课时，西尔维娅的情绪坏到了极点。

“噢，我真受不了卡罗，”她对安德瑞丝说，这时她们正在拥挤的走廊里费力地穿行，“他实在是太不礼貌了！我敢说他那口蛀牙从未得到过清洗。”

西尔维娅皱着眉，仿佛依然能闻到卡罗的口臭。

然而片刻之后，当她们走进礼堂、看见五光十色的万圣节装饰品时，立刻就把卡罗忘到了脑后。

一千只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地飞翔，另外还有一千只蝙蝠像一团团低矮的乌云，在餐桌上方盘旋飞舞，使南瓜肚里的蜡烛火苗一阵阵扑闪。

美味佳肴突然出现在金色的盘子里，就跟那次开学时的宴会上一样。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变得非常寒冷。学校周围的大山上灰蒙蒙的，覆盖着冰雪，湖面像淬火钢一样又冷又硬。

每天早晨，地面都有霜冻。从西塔楼的窗口可以看见海格，他全身裹在长长的鼹鼠皮大衣里，戴着兔毛皮手套，穿着巨大的海狸毛皮靴子，在魁地奇球场上给飞天扫帚除霜。

令人振奋的魁地奇赛季要开始了！

本学年的第一场比赛将在周六举行，是斯莱特林队对格兰芬多队。

那天一大早，西尔维娅就把安德瑞丝从床上拽了起来：“快点起床，我亲爱的安娜，我们得提早去球场才能占到视野最佳的位置。”

显然，为此疯狂的不止西尔维娅一人。

餐厅里，大家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连软嫩可口的欧姆蛋、炸得金黄酥脆的薯饼和酸酸甜甜的焗豆都被冷落到一旁。

就连雷古勒斯和巴蒂克劳奇，也在热切地谈论着法尔茅斯猎鹰队的击球手凯文和卡尔·布罗德[注1]，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凑在图书馆研究一些深奥的书籍。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的战火早已烧出了魁地奇球场，三年级的穆尔塞伯和埃弗里与格兰芬多队的追球手詹姆波特甚至直接在礼堂外扭打了起来。

时间就在麦格教授的训斥声中溜走，很快就到了该入场的点了。

海丝佳抱着一本《神奇的魁地奇球》和她们一起走向球场——自从上次她意外抓到金色飞贼后，海勒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她培养成拉文克劳未来的找球手。

“拉文克劳队实在是太缺一个优秀的找球手了！”海勒把书塞给海丝佳时，一脸郑重地叮嘱道“琼斯，你一定要认真研究这本书。”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迫，他甚至都想让海丝佳一起参加球队的训练。

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海丝佳便忍不住发笑。但好在，她发现这本书读起来非常有趣。

海丝佳从中得知，魁地奇比赛有七百种犯规的行为，而它们都出现在一四七三年的一场世界杯比赛中；找球手通常是个头最小、速度最快的选手，最严重的魁地奇事故似乎都发生在他们身上；尽管魁地奇比赛时很少有人死亡，但据说裁判经常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个月后才出现在撒哈拉沙漠。

布兰德先生做裁判。他站在球场中央，手里拿着他的飞天扫帚，等待着双方队员。

“听着，我希望大家都公平、诚实地参加比赛。”队员们一聚拢到他身边，他就说道。安德瑞丝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斯莱特林队的队长、七年级的学生艾伦弗林特。

“请大家骑上飞天扫帚。”布兰德先生使劲吹响了他的银哨。

十五把飞天扫帚腾空而起，高高地升上天空。比赛开始了。

“如果斯莱特林队赢了，我们在学院杯冠军赛的名次就会升到第二名。”西尔维娅脸上涂着银绿相间的颜料，兴致勃勃地举起双筒望远镜。

“鬼飞球立刻被格兰芬多的马琳麦金农抢到了——那姑娘是一个多么出色的追球手，而且长得也很迷人——”

“托马斯！”

“对不起，教授。”

巴德托马斯[注2]是一个高个子、黑发、黑皮肤的格兰芬多。他正在麦格教授的密切监视下，担任本场比赛的解说员。

“

她在上面真是一路狂奔，一个漂亮的传球，给了詹姆波特，他是埃德加博恩斯慧眼发现的人才，去年还只是个替补队员——球又传给了麦金农，然后——糟糕，斯莱特林队把鬼飞球抢去了，斯莱特林队的队长艾伦弗林特得到了鬼飞球，飞奔而去——弗林特在上面像鹰一样飞翔——他要得分了——没有，格兰芬多队的守门员伍德一个漂亮的动作，把球断掉了，现在是格兰芬多队拿球——那是格兰芬多队的追球手博恩斯，在球场上空，在弗林特周围敏捷地冲来冲去——哎呦——那一定很疼，被一只游走球击中了后脑勺——鬼飞球被斯莱特林队抢断——那是安德烈普赛飞快地朝球门柱冲去，但是他被另一只游走球打倒了——游走球被费比安·普威特拨到一边——格兰芬多队的击球手干得真漂亮，波特又夺回了鬼飞球，前面没有阻力，他拼命飞奔——真像是飞一样——躲开一只游走球——球门柱就在前面——来吧，好，詹姆——守门员布莱奇俯冲过来——漏过了——格兰芬多队得分！”

格兰芬多们的欢呼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其中还夹杂着斯莱特林们的怒吼和□□。

“那个波特，球打得不错。”安德瑞丝中肯地说。

“斯莱特林队得球，”巴德托马斯解说道，“追球手阿道夫特拉弗斯低头躲过两只游走球，奔向——等等——那是飞贼吗？”

特拉弗斯只顾扭头看从他左耳边飞过的一道金光，把鬼飞球漏掉了。

西尔维娅毫不掩饰地冷笑道：“他除了擅长虐杀猫头鹰，干什么都不行！”

奥布里诺特看见飞贼了。他一阵激动，俯冲下去，追逐着那道金色的亮光。

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爱米琳·万斯[注3]也看见了。

两人并排朝飞贼飞过去——追球手们似乎都忘记了他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个个悬停在空中，注视着。

爱米琳·万斯的速度比诺特要快——

嘭！格兰芬多们传出一阵愤怒的吼叫声——艾伦弗林特故意冲撞万斯，万斯的飞天扫帚猛地偏离方向，但万斯死死地抓住了它。

“犯规！”格兰芬多们大声叫道。

布兰德先生怒气冲冲地责备了弗林特，然后命令格兰芬多队在球门柱前罚任意球。

但是，当然啦，在一片混乱中，金色飞贼又从视线中消失了。

“噢，”西尔维娅捂住脸，□□道，“魁地奇比赛有七百多种犯规的方式，他选择了最愚蠢的那条！”

巴德托马斯觉得很难做到不偏不倚。

“这样——经过刚才那个明显而卑鄙的作弊行为——”

“托马斯！”麦格教授低声吼道。

“我是说，经过刚才那个公开的、令人反感的犯规行为——”

“托马斯，我提醒你——”

“好吧，好吧。弗林特差一点儿使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丧命，我相信这种事情谁都会遇到，所以格兰芬多队罚任意球，球被波特拿到了，他把球传了出去，很顺利，比赛继续进行，格兰芬多队仍然控制着球。”

托马斯还在滔滔不绝地解说。

“斯莱特林队得球——弗林特拿到鬼飞球——绕过博恩斯——绕过麦金农——被一只游走球狠狠打中面孔，希望把他的鼻子打断——开个玩笑，教授——斯莱特林队得分——哦，糟糕”

斯莱特林们欢呼雀跃。

比赛继续进行着，但格兰芬多的势头很猛，他们已经领先了四十分。

“看哪！飞贼又出现了——”

西尔维娅下意识地攥住安德瑞丝的手腕，大气都不敢喘了，看上去比魁地奇球场上的队员们还要紧张。

爱米琳·万斯飞快地朝地面俯冲，伸手使劲地向前抓去，金色飞贼在她手里停止了煽动。

“我抓住了飞贼！”她大喊道，把球高高举过头顶挥舞着。

“万斯抓住了金色飞贼！”巴德托马斯喜悦地大声喊出比赛结果，“格兰芬多队以两百二十分比三十分获胜！”